顧殊碰了一鼻子灰，滑坐在地上，表情懨懨的。

  外麵沒了動靜，裏麵的秦蒼卻是更氣了。

  這小子花花腸子多，還不知道在心裏打什麽鬼主意呢。

  不過……

  秦蒼想起那家店，黑眸微眯。

  他買那女子用的東西幹什麽？

  手指扣著桌案，秦蒼朝虛空吩咐了聲，“去給朕查查那老板娘，還有……他身邊的侍女，不，他這幾天認識的所有人有沒有……”

  秦蒼一想起來就氣的很，咬牙切齒，“來月事的！”

  虛空人愣了一下，連忙應下。

  秦蒼看向外麵萬千燈火，指腹摩擦著墨玉扳指，眸子比外麵的夜還要沉。

  半夜。

  秦蒼的窗戶就被人從外麵撬開了。

  一雙古靈精怪的眸子看向房間內，很好，都熄燈了。

  來人自然是顧殊，他翻窗而入，小心翼翼地床邊挪，因為太暗，顧殊腳下不是被磕到就是絆倒個板凳。

  他腦殼疼，費勁千辛萬苦才挪到了床邊。

  然而，一掀被褥，裏麵空空如也。

  緊接著背後突然亮起光來，顧殊：……

  他賠笑著轉頭，果然就看見了秦蒼。

  男人正坐在圓桌前，衣服整整齊齊，麵無表情的看向他。

  “寧王深夜探訪，不知有何貴幹？”

  這種客套話帶著諷，顧殊是頂不住的。

  他心虛，便臭不要臉的蹭坐他腿上。

  雙臂攬住他後頸，湊上去想像貓兒似的貼他的臉。

  結果……

  被一根手指頭頂了回來。

  “下去。”

  這時候下去，就跟女朋友喊分手一樣，絕對不能從！

  於是顧殊就死皮賴臉的抓住了他的食指。

  “蒼蒼別氣了～”

  秦蒼不看他，下頜線冷硬。

  “蒼蒼～”

  “寶貝兒？”

  “親愛的？”

  無論顧殊怎麽撒嬌打滾，秦蒼是鐵了心給他一個教訓。

  所以，第二天墨袖他們就見自家主子頂著一雙黑眼圈哀怨地跟在皇上身後噓寒問暖。

  顧二現在不在客棧，他到底是帶著官差來的，需要處理。

  秦蒼忽視那跟屁蟲，在房間裏批了一上午的折子。

  顧殊又是研磨又是添茶又是捏肩膀的。

  殷勤的不得了。

  可……

  到底沒得到人的一點餘光！

  顧殊歎了口氣，趁著他專注處理的時候爬上了他的腿。

  秦蒼麵色如常。

  顧殊也不在乎，他家蒼蒼就是個冰塊，得捂著。

  他打了個哈欠，便揪著秦蒼胸前的衣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秦蒼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才停下筆看他。

  現在的少年沒易容。

  鼻尖小巧，皮膚細膩，睫毛卷翹，嘴唇嫣紅……

  此等皮相，若說是女子也未嚐不可。

  可——

  昨天暗衛來報，這家夥身邊的人確實恰逢月信。

  他擰著眉，好半晌才捏了下這人的耳朵，“皮。”

  秦蒼將人打橫抱起，擁著人躺在床榻上，闔眸休憩。

  顧殊不動聲色的蹭蹭他的下巴。

  他沒睡，也在思慮，自己的身份到底要不要跟他說。

  可思來想去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坦白說他是為了活命？

  可誰知道他能不能活過十八？

  可若是不說，這件事就得繼續瞞下去……

  顧殊迷迷糊糊進了夢。

  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空無一人，是無盡的空間。

  仿佛天地間就剩下他一人。

  這個夢他做了十八年，從剛開始恐慌無助，慢慢變得淡如止水。

  可如今卻是不一樣了。

  夢裏的顧殊突覺心口處一燙，一股溫熱的觸覺從心口處蔓延至全身，滋養著全身的經脈。

  他不解的撫向心口，手下是那枚羊脂白玉。

  閉上眼的兩人都沒有發現，顧殊竟然發出了一團耀眼的白光，僅是一瞬，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