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開播了？

  畢晶楞了一下，這才想起楊晗上次說過，要乘寒假檔期，把這部劇推出去，現在顯然已經到了。但是，人家別的新劇推出，提前半年就得宣發滿天飛，恨不能做到三體星上去。這部劇費這麽大勁，前期還有點熱度，可這兩個月，一點消息都沒有。就這麽裸奔上線了？

  但隨即畢晶就明白了，出了那麽大事，引起的娛樂圈風暴，甚至到現在都沒有平息，不斷有某些明星或者某經紀公司被調查的事件出現，這種情況下，大家避之唯恐不及，誰還敢主動湊上去？那不是找不自在麽？

  也許換一家公司，會試著把這件事反向炒作，弄得轟轟烈烈的。可關鍵在於，楊晗和沈星根本就不是這種人，星晗公司從來都老老實實拿劇說話，這時候明知道要麵對各種各樣的問題，怎麽會去不要臉地主動炒作？

  沉默片刻，畢晶才試探著問“哪家台播？”

  楊晗苦笑“貴省，燕北衛視首播。”

  “隻有這一家？”

  “是。隻有這一家。”

  畢晶再次沉默下去。燕北向來是政治大省，所以娛樂業並不發達，燕北衛視在全國省級衛視中，基本沒什麽影響力，曆史上，從來沒有任何一部劇選擇這家衛視首播。

  重要的是，燕北衛視經濟實力更是有口皆碑的差，就算首播，也拿不出多少錢來！那麽，投資巨大的新版神雕，就這麽賠了？

  躊躇半晌，畢晶才吸了口氣問道“多少錢？”

  楊晗也苦笑一聲“沒要錢，白送！”

  “什麽？”畢晶當場就差點跳起來，“你瘋了？”

  身邊一直聽著的母老虎，也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盯著畢晶手裏的電話，似乎想要把楊晗從手機裏拽出來，問問他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

  “其實也不是不要錢。”楊晗道，“我跟他們簽了個對賭協議，如果平均收視達不到3，這片子白送，如果超過3，那麽每一集，我要500萬！”

  3！

  畢晶這次不僅是沉默，簡直要哭笑不得了。

  作為一個娛記，他可太清楚3的平均收視意味著什麽了。現在這世界，可不是幾十年前，全村一台電視、全國隻有三個台、一年隻有幾部新劇的年代了。那個時候，隨便播個電視劇，你都沒得選，百分之七八十，甚至百分之九十幾的平均收視也不是一部兩部。

  可現在呢？幾十上百個上星頻道，無所不在的網絡，鋪天蓋地的新劇，讓電視劇的收視如同跳水一般下降。別說百分之九十，哪怕百分之十的收視都沒有任何一部達得到。平均收視超過2就是爆款，超過3？對不起，最近十年，一共隻有兩部，排名第一的，隻有36！

  而要神雕在這麽一家籍籍無名的衛視播出，收視還要超過3，意味著這部劇要衝進最近十年的前三！至於每集500萬的價格，倒還算是公平，甚至已經不算太低了。今年電視劇價格暴漲，最高單集價格，有大資本在後麵撐著，也就是千萬出頭，超過300萬，已經算是頂尖水平了。

  聽畢晶沉默不語，楊晗深吸了一口氣，道“合同裏我的唯一要求就是，對這部劇，絕對不允許播出單位動一剪刀！更不允許一集剪成一集半去注水！”

  畢晶又在苦笑。這幾年，無數電視台都在這上麵做手腳，40集剪成50集的都算手下留情，打開電視，一集四十分鍾，最起碼十分鍾是前情提要——對電視台來說，這特麽可都是錢啊！不過呢，這一點楊晗大可不必擔心，燕北衛視這種想來循規蹈矩的村炮電視台，還從來沒這麽幹過……

  不知道畢晶在想寫什麽的楊晗，聲音逐漸高昂起來“我對這部劇質量，有絕對信心！我倒是看看，現在人們看劇，是不是隻看炒作，隻看咖位，隻看流量，而不是劇作質量！”

  “好！”畢晶和母老虎被楊晗語氣所激，同時叫道“我們支持你！”

  “嗬嗬。”大概是一腔怨氣發泄完了，楊晗終於輕鬆下來，輕輕笑道，“你當然得支持我，這裏還有你的投資呢……”

  畢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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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月26日，農曆臘月初十，周五。

  在後來的國內電視劇史上，這注定是一個值得銘記的日子。

  這一天晚上七點四十分，曆經無數風波，曾經陷入巨大風暴，頭號主角被中途換下，兩大主演均為毫無經驗新人的電視劇《神雕俠侶》，在幾乎沒有任何前期宣發的情況下，在一家沒有多大影響力的電視台，悄無聲息地開播了。

  沒有人能預料到這部電視劇會產生什麽樣的影響，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甚至都不知道這部電視劇將在今天開播。

  甚至畢晶母老虎和楊過小龍女，都多少有點沒底。

  晚上七點半，屋裏已經擠滿了人。幾乎重現了數十年前全村人湊在一起看一台電視的壯觀景象。畢晶都不知道這麽多人是怎麽能擠進這麽小一間屋子裏的，難道他們能變形？還是都用了縮骨功？

  不同的是，雖然人數還是一樣多，但電視卻大大不同了。對麵的牆已經徹底清空，緊急購買的激光投影屏幕，幾乎鋪滿了整麵牆。這套花了超過15萬的大··法牌投影，效果果然不是蓋的，其清晰度幾乎直追影院。

  “都閉嘴！開始了！”

  七點三十八分，在一片嘈雜的嗡嗡討論聲中，畢晶像多年前在p大百年講堂看電影一樣，一聲斷喝“關燈！”

  燈光頓時暗下去，嘈雜的屋子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七點四十分整，“錚，錚，錚”三記古箏聲，如同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老夫的手筆！”歐陽鋒首先反應過來，

  隨即，似有似無的洞簫，婉轉，似有似無，卻堅定不移的加入進來，和箏聲你來我往，糾纏在一起。

  畫麵，隨著音樂的不斷律動，一一展示出來蒼翠的山林，重疊的殿堂屋宇，凶猛的對戰，慘烈的戰爭，溫柔的對視，以及那頭醜陋卻充滿力量感的大雕……

  情景交融，第一時間將人帶近某種異樣的情境。

  隨著片頭推出，故事情節逐漸展開，房間裏越來越安靜，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故事之中。

  第一集的故事，在楊過出場時，戛然而止。

  當衣衫襤褸的楊過左手提著一隻公雞，口中唱著俚曲，跳跳躍躍的過來，走到李莫愁和郭芙之前，側頭向兩人瞧瞧，油腔滑調賤笑“嘖嘖，大美人兒好美貌，小美人兒也挺秀氣，兩位姑娘是來找我的嗎？姓楊的可沒這般美人兒朋友啊。”

  當畫麵定格在楊過那張英俊卻油滑的臉上。

  當“問世間情為何物”的片尾曲響起。

  整間屋子，先是沉默片刻，繼而是哄堂大笑，最後，是一片掌聲。

  “漂亮！”畢晶手舞足蹈，“這片子要不火，老子上街當眾裸奔！”

  這一次，對胖子的話，難得沒有人反對，就連一直跟他對著幹的母老虎，都頻頻點頭，深以為然。

  事實上，和畢晶一樣，事情的發展，和畢晶預料的一模一樣。

  當天晚上，第一集還沒播完，網上就已經出現了無數稱讚的聲音。

  “神劇！”

  “力作！”

  “從音樂到畫麵，無一不美！”

  “演技全員在線！”

  “近十年來最好看的金庸劇，沒有之一！”

  “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臥槽行天下。”

  “俺也一樣。”

  ……

  最開始，不是沒有質疑的聲音。

  “這年頭還會有好劇？”

  “看見什麽了就神劇？”

  “水軍還有十秒鍾抵達戰場、”

  “董王又發錢了？”

  “這劇出多少？我包子版加倍！”

  ……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弱。當第二集播完，質疑之聲幾乎已經弱不可聞。“好劇”“期待下一集”的聲音徹底占據了主流。

  而當晚調查表明，神雕收視率從不足01，先是穩步上升，在第一集播到一半時，已經升到了11。第一集播完，陡然攀升到接近3。

  4，5，6……從第二集開始，這條收視紅線不斷向上延伸，拉出一條陡峭的紅線，直衝天際。

  當收視率最終定格在89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在歡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失望，在後悔。

  楊晗當晚發過來的微信上，隻有一個標點符號和一個表情。

  這位向來內斂的儒雅君子，用一個大紅色的感歎號，以及一個幾乎占滿全屏的“哈哈哈哈”表情包，表達了自己張狂，近乎囂張的態度。

  新版神雕，隻用了一個晚上，就創造了極佳的口碑。

  當一大家子人都對這個近乎奇跡的翻盤目瞪口呆的時候，畢晶也和楊晗一樣囂張地大笑“網絡真特麽是個好東西啊！”

  第二天，嚐到甜頭的燕北衛視，打破了之前的沉默，開始製作宣傳視頻，並開始在各個頻道鋪天蓋地循環播出預告片，以這種既笨又土的辦法，吸引更多的觀眾。

  在接下來的兩天裏，新版神雕的收視率一直呈爆炸式增長。……這種增長，在小龍女出場那一集，徹底達到了。

  很多人眼中，這個小龍女，隻論相貌，也許比不上仙女童工版，隻論氣度，也許比不上姑姑版和蓮妹版，論嬌媚，也比不上黑衣版，甚至，因為鏡頭透視的原因，她的頭略微顯得有些大。

  但是，當她從重陽宮屋頂上緩緩飛落那一刻，那白衣飄飄，清麗無雙的風采，不知道讓多少人手中的水杯，砰地掉落在地。

  無數人目光呆滯地盯著屏幕，大腦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剩下的隻有一個念頭

  這不是電視劇，這就是小龍女本人，從九天之外，飛下凡塵！

  73！

  當這個數字出現在電視台的宣傳中，出現在網絡上，整個世界仿佛都要爆炸了。

  也正因為如此，當尹誌平出現那一刻，整個網絡世界，都被鋪天蓋地的罵聲徹底淹沒。因為人們都不知道，電視上的尹誌平，其實是楊過……

  以每天兩集連播的速度，劇情在不斷推動，最終的平均收視率，穩定在60上下。所有人都意識到，20多年前，蕭哥版天龍八部幾十家電視台聯播，幾乎全國都在追劇的現象，重現了！

  在網絡時代，這已經不能稱為奇跡，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話！

  在網絡上，在現實中，新版神雕成了最熱門的話題，恨不得每天見麵打招呼，都從“你吃了嗎”變成“昨天你看了嗎？”每天都有無數人不甘心在辦公室加班，一到點就衝出單位，飛奔回家，唯恐耽誤這不電視劇的播出——雖然現在電視基本都有回看功能，可回看怎麽比得上直播，不能第一時間看到播出，第二天跟人說話都沒底氣。

  “十年了，整整十年，都沒有如此熱度的好劇了。”

  一位劇評人，在他的微博裏的一句話，被無數人瘋狂點讚，代表了無數人的心聲。

  收視在上漲，口碑已經爆棚。從開播的第二天開始，某豆瓣醬平台就開放了評分，從開放評分的那一刻起，就有超過十萬人，打出了平均91的高分。而隨著劇情不斷推進，得分不但沒有下降，反而在緩緩上升。到劇情推進到鏖戰襄陽時，評分已經達到了驚人的96分。

  這個分數，已經將曆史上所有金庸劇遠遠甩在身後，而且已經接近豆瓣醬電視劇的天花板——到目前為止，有評分的成千上萬部電視劇，隻有三部97分的，還壓在它的頭頂。

  這其中自然不免有跟風，也有長達數年未曾出現製作如此精良的電視劇，觀眾心理報複性反彈的原因。但即使扣除這一點水分，這個口碑也意味著，現在出現在大家眼前的，是一步現象級的神劇！

  一劇封神。

  這一版神雕的出現，再次印證了那句“星晗出品，必屬精品”，把星晗公司的名聲，再次向前推動了一大步。

  觀眾反響是如此熱烈，以至於在劇情剛剛過半時，楊晗不得不召開了一次新聞發布會，回應觀眾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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