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視線轉移到訓練場上，畢晶和母老虎就幾乎同時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

  所謂的古武隊正式隊員是十個，外加總教練蕭峰，一共是十一個人。現在這十一個人裏邊，除了蕭峰和歐陽克，以及陪師父嘮嗑的胡科，其他八個都挑選了一個對手，開始所謂適應性訓練。十四個陪練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麽個挑法，反正被挑選出來的八個，正好就是水平最高的那八個，這其中還包括剛剛沒來得及上場跟那個可怕的女人交手的兩個。

  他們怎麽看出來的？

  這落在這些陪練眼裏，已經近乎神奇了。當然，也可能這不過是巧合，但巧合也不是這麽個巧法吧？

  剩下六個沒有被挑到的，就在旁邊圍觀，準備輪換登場。這對他們來說，也正好求之不得。一來剛剛輸得太慘，需要平複一下受傷的脆弱心靈，好讓自己接近崩潰的心態重新振作起來，二來避免在短時間內再一次受到致命打擊，那種麵對遠超自己想象對手時的絕望，他們實在不願意這麽快就再體會一次了。

  至於第三，那就是可以趁機觀察對手究竟什麽來路，功夫是個什麽路數，有沒有什麽破綻和缺點，萬一有機會贏上一次呢？剛才受到的那種近乎屈辱的虐待，讓他們在絕望之餘，也不免有一點憤怒，如果能找到機會反戈一擊，為什麽不呢？

  但打著打著，他們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了。

  一開始他們認為，這十個人既然是正式隊員，功夫當然比那個女人還要高。那女人已經是那樣的水平了，這十個，得恐怖到什麽程度？是不是自己十個八個加一起都不夠對方一個人打的？

  但這一交手，他們就發現不對了。

  那個姓胡的大孩子一樣的年輕小子，還有那個姓丁的，還有那個看起起來像是練太極的、長得跟常威挺像的年輕人，都挺厲害，還有那個姓李的瘦長型大叔、姓風的陰沉漢子，也算挺能打，但姓王的、姓方的還有那個名字莫名其妙的魯免貴，好像也沒有厲害到哪裏去嘛，是比自己這邊人都強，可也沒強到完全碾壓的地步啊。其實就算姓胡姓丁姓宋的，交起手的感覺，好像也不如剛剛那個女人那樣，強大得令人絕望。

  這不符合常理啊？難道這裏麵最厲害的就是那個女人？

  於是，場上的訓練明顯分成兩個氣氛完全不同的區域。

  一個，是跟胡斐丁典宋青書對練的一批，仍然能感受到氣氛的凝重和類似對敵殷素素時的絕望。另一邊，是和魯免貴王長林方三畏對練的那一批，懷疑的氣氛越來越強烈，和由此帶來的逐漸高漲的士氣和戰役——被打倒，站起來再打，再被打倒，不服氣地再站起來，不斷尋找機會，想要抓住對手的破綻。

  越練下去，這種懷疑就越強烈。等到胡科在王老頭兒的催促下，也挑了個陪練開始對打的時候，這種懷疑已經達到了頂點：這個胡科，也就比姓王姓方的強一點，和魯免貴差不多，最多厲害一點點，還不如姓李姓風的呢！

  誰能告訴我，這特麽究竟怎麽回事？一群陪練簡直覺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砰！”魯東大漢再一次被方三畏狠狠摔在地上，右手腕被反手拿住，腰眼被膝蓋頂住。魯東大漢剛要習慣性地拍地認輸，卻猛然發現，對手但這一頂的位置似乎略微有些偏，竟然沒有之前渾身無力的感覺。他反應很快，腰身全力一扭，忍著手腕劇痛，猛地翻身一挺，腳下用力一勾，撲通一聲，方三畏竟然被他一腳勾倒。這還是古武隊成員第一次倒地！

  但方三畏反應也很快，用了一個地躺拳的招數，躺在地上飛快地一滾，隨即拳腳齊發，一拳勾在魯東大漢肚子上，腳下一勾，“砰”一聲再一次將他放倒在地，而後合身撲上去，死死壓住他腰眼。

  但是，就是這最後砰的一聲，像是一道驚雷，打破了魯東大漢心中的某塊枷鎖，腦子忽然一陣清明，想不通的問題立刻豁然而解。

  “啪啪啪。”魯東大漢拍拍地麵認輸，隨即站起來，霍然轉身，死死看著畢晶。

  這時候，這一組練習也都停下來，十三個陪練一起轉頭，用跟魯東大漢一模一樣的目光盯著畢晶，就像看到了一個牲口。

  “幹什麽？”畢晶見一幫人也不打了，也不說話，就是盯著自己看，奇怪道，“幹嘛都這麽看著我？”

  “你故意的！”魯東大漢重重哼了一聲，像是又不解恨，指著畢晶鼻子又找補一句：“你就是故意的！”

  “我說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了？”畢晶眨巴眨巴眼，“什麽我故意的？我故意幹嘛了？”

  “你少更（跟）那兒揣著明白裝糊塗！”雁北大個兒怒氣衝天，“你故意找個最厲害滴更（跟）餓蒙（我們）打，就是為了讓餓蒙（我們）輸滴慘一些，老老實實你蒙（們）當陪亮（練）！”

  “美死你！就你們，我還用找個最厲害的？”畢晶指指殷素素，不屑道問，“你蒙（們）甕甕（問問），她自己敢說自己是最厲害的不？”

  十四個人整齊劃一地轉頭看著殷素素，殷素素很是認真地搖頭：“不是，比我厲害的，很多。”

  魯東大漢和雁北大個兒同時瞠目：“不可能！那怎麽他們……”

  “什麽他們！什麽怎麽！”畢晶撇撇嘴，“現在是訓練，不是比武好嗎，為了熟悉一下路數讓讓你們，還真以為自己變強了？”說著指指胡斐，“小胡你最年輕，給他們瞧瞧你真功夫！”

  胡斐笑嘻嘻四下看看，忽然邁步抬腿，閃電衝出去，兩三秒之內跨過二十幾米距離，箭一般衝進器械區，對著最大的那個立式沙袋猛地就是一腳，一米五高、兩百斤中的沙袋呼一聲直飛數米。不等沙袋落下，胡斐大步上前，一閃身就攔在沙袋麵前，右腳在半空中輕輕一踢，兩百斤的沙袋呼一聲又倒飛回去，砰一聲，重重砸在原本的位置，就像從來沒有動過一樣！

  但與此同時，嘣一聲響，沙袋中間被胡斐體重的位置，猛然間破開一個大洞，帆布、海綿都露出來，鐵砂、沙子之類的東西，河水一樣嘩嘩嘩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