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沉默，持續了一分多鍾，直到雁北大個兒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走回魯東大漢身邊，用極為低沉的聲音問：“你……看出點什麽沒有？”

  回應他的，仍然是沉默。良久，魯東大漢才長歎一聲，沉重地搖頭。雁北大個兒也一陣沉默，卻還不死心地向身後一般跟看過去，希望得到哪怕一點點有用的暗示，但讓他絕望的是，回應他的，仍然是一陣無言的沉默，和整齊劃一的搖頭。

  咋辦？等一群人回過神來之後，已經聽到殷素素在對麵笑吟吟地問“下一個是誰”了，不由一陣麵麵相覷。接連上去倆人，都是一招就被人踹飛了，連對方使的啥招數都看不清，不對，對方簡直就沒招數，那輕鬆寫意的，就跟一大人隨手劃拉躺下一三四歲的熊孩子似的，這還怎麽打？誰能打得過？

  要不幹脆認輸？可是剛剛進來的時候，自己這邊氣勢洶洶咄咄逼人，牛吹得震天響，難道剛打了兩場，就嚇得不敢打下去了？這不丟人現眼麽？

  “要不我上？”一個看上去不那麽笨重，身體比較靈活的魯東漢子猶豫著對魯東大漢說，“我步伐好些，看能不能多拖延一會兒……”

  “好吧。”魯東大漢默默點頭，“一上去就拉開距離，別讓她近身，跟她遊鬥，能拖一秒是一秒……”

  誰也沒注意，現在他們的目標，已經從打贏變成拖延時間了。可無論是誰，都沒有提出半點意見，而是順理成章地默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但是真正的現實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殘酷。這誌在遊鬥的漢子出場不到一秒鍾，就又被殷素素一腳踹飛了，而且還是同樣一閃身，同樣麵門、前胸、小腹、大腿、小腿幾乎在同一時間被踢中，身體用同樣的姿態飛出去，然後落在相同的地方……

  緊接著，就是相同的笑吟吟的聲音，興致盎然地響起：

  “下一個！”

  接下來就是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第八個……

  無論是誰上場，無論是出來就恨不能離開八丈遠想著遊鬥，還是上來就擺出架勢猛攻，又或者是想靠身體優勢緊守門戶硬挺，他們迎來的都永遠是一成不變的那一套：殷素素一個閃身就到了他們身前，伸腿就是一腳，然後他們就按照既定程序，完成從起飛到降落的全過程。

  哪怕第八個出場的已經很不要臉地一開始就死死用雙全護住了臉，心說就算還被你踢出去，也不能讓你再踢中臉，結果仍然也是一樣，殷素素那隻小腳，不知道怎麽地，直接飛起來，輕輕一點就撥開他雙拳，一腳悶在他臉上。等他在回過神來的時候，聽見的又是那句一成不變的“下一個”……

  防，防不住，打，打不著，逃，也逃不掉。這種憋屈的感覺，幾乎已經令人發瘋。整整八個人，分別來自豫南、魯東、雁北三個武術大省的“高手”，已經被這個女人用同一種姿勢輪了個遍。最終的結果，別說拖延時間等隊友觀察了，算上他們交代安排戰術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兩分鍾，連正規比賽一個回合的時間都不夠……

  等到第九個人悶頭上場的時候，魯東大漢一把把他拽住：“還是我上吧。”

  這個來自雁北的家夥愕然，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魯東大漢，那意思是，不準備拖延時間再觀察觀察了？

  魯東大漢苦笑：“還拖延個啥啊，再拖下去，我怕還是什麽都沒觀察出來，出場的膽子和信心都沒了……”

  但是，有沒有信心，結果都是一樣的。一秒鍾後，他迎來的，同樣是那條閃電一般的身影，閃電般的一腳，用同樣的姿勢起飛、降落。唯一不同的是，不知道是因為塊頭在這群人裏最大、體重最沉，還是因為殷素素沒有控製好力度，魯東大漢倒飛出去的距離短了那麽一丟丟，摔在地上的位置，比前麵八位近了半個身位，爬起來的速度，好像也比那八位快了那麽一丟丟。

  “啊呦！”魯東大漢砰然落地那一刻，殷素素忽然輕輕驚叫一聲，隨即覺得這不大符合自己的形象，急忙一捂嘴，卻沒想到這個動作更顯得年輕調皮而又嬌媚。身邊人看的都是一呆，心說你都把人打成這個德性了，還叫個什麽勁啊這是？

  “可惜啊可惜。”畢晶倒是殷素素知己，遺憾地搖搖頭，“可惜摔的地方差了一點，這要還摔在原來的地方，再多來個百兒八十個挑戰的，咱這地板說不定就跟卡爾他老人家在大英圖書館磨出來的痕跡有一比了……”

  “我……”魯東大漢剛剛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聽見這話，恨不能一頭再栽回去，從此再也不見人了。對麵那幫人更是麵麵相覷，臊得頭都抬不起來了。

  這死胖子越來越不厚道了，這說的是人話嗎？母老虎瞪了畢晶一眼，嘴角卻怎麽也忍不住笑意。

  殷素素回頭衝畢晶咯咯一笑，心說這胖子智商就是高，起碼有250那麽高。轉過頭來，又笑吟吟道：

  “下一個。”

  畢晶一陣無語，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作者主動刪掉若幹字呢！

  對麵一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了。這回來的三撥一共十四個人，已經被打趴下九個了，而且三個領頭的一個都沒剩下。打趴下也就算了，對麵那位大小姐，隻是隨便動了動腳，那雙白嫩嫩的小手，自始至終都揣在褲兜裏沒拿出來過，都不知道她怎麽保持平衡的，整個過程輕鬆得跟吃飯似的。

  這還怎麽打？還打什麽打？再打下去，恐怕這輩子都得每天做噩夢了。一群人對視一眼，瞬間心意相通，剛剛爬起來的魯東大漢低著頭，用蚊子一般低低的聲音說道：“不……不打了，我們認……”

  “閉嘴！”魯東大漢話沒說完，殷素素已經輕叱一聲，“不許認輸！我還沒過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