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晶不理母老虎怎麽個說法，見一幫人饒有興趣地瞅著自己，成就感油然而生，口沫橫飛道：“這就是傳播學的討論範疇了，拿朋友圈腦殘文章打個比方，明明是個最普通不過的事件，你前邊加一‘定了！’不就吸引人呢？明明就是一謠言，你加一‘震驚！’是什麽成色？明明就是一過時信息，你加一個‘快看，馬上就刪！’你覺得會有多少人看？明明就是一雞湯，你前麵加一‘這一行為感動十萬人’，能不能感動得了十萬人不知道，閱讀量十萬加可就是妥妥的了……同誌，這就是傳播的力量啊……”

  “夠了夠了夠了！”母老虎誇張地抱著腦袋捂著耳朵，“別買弄你那點躉來的東西呢了，那個姓咪的那個蒙都快涼透了，你怎麽還這麽迷信這一套呢？”

  這時候周圍一群人已經自動進入看戲狀態，樂嗬嗬地瞅著倆人拌嘴。楊晗卻沉吟了一下道：“我倒是覺得小畢……呃……畢晶的說法很有道理。”

  畢晶頓時大為得意，衝母老虎抬抬下巴擠擠眼：“是吧？”母老虎哼了一聲扭過頭去，都懶得理這胖子，隻是看著楊晗，等他的解釋。

  “我其實一直覺得，咱們這活動的確是少了點什麽。”楊晗麵帶沉思之色——他倒是不客氣，在意識到這是一次擴大自己業務範圍、並且能掙到大把美金的大好機會之後，楊晗已經很自覺的把這事兒說成“咱們”的了，“這回來打比賽的，雖然說來的都是絕對的大腕兒，隨便走到哪兒都能吸引無數搏擊愛好者。就這麽拿出去當然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這事兒咱們畢竟組織得比較倉促，缺少一個獨特的、特別能勾人眼球的賣點——照畢晶的話，就是爆點。跟人談合作的時候，總是有點不夠勁爆，價格上，隻怕沒那麽容易達到理想狀態……”

  畢晶一拍巴掌：“就是這個意思！”

  “那怎麽辦呢？”母老虎眨眨眼，“難道真得做回標題黨？”

  畢晶瞪了母老虎一眼，這娘們兒，一樣的話，老子說的你就質疑來質疑去，楊晗說出來你就這麽信了？你到底那頭兒的啊？

  楊晗點點頭：“隻怕是的。不過……究竟那什麽做賣點呢？”一邊說一邊沉吟著，向四周看過去，目光到處，從蕭峰開始，一個個轉開目光，裝作喝茶的，抬頭看天的，觀察地麵有沒有螞蟻的，研究桌麵紋路的，摸著老婆們肚子的……不一而足。

  畢晶就一陣無奈，說到打架你們一個二個大呼小叫的，讓你們出個主意怎麽都變聾啞人了？不過這主意，自己好像也是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

  正沒招沒招的時候，李萍端著一大盤子菜從廚房探出頭來：“大夥兒都到裏邊屋裏去吧，等會兒就開飯，外邊也該上客人了！”

  眾人大喜，紛紛跳起來：“開飯開飯！”一轉眼就跑得沒影了。

  一幫吃貨！畢晶咬牙切齒的，卻也毫無辦法，跟著進了裏邊屋，一大群人早就找地方坐了。桌子太小，還得留著招待楊晗這個客人，這幫人按慣例，蹲在屋腳的，坐在馬紮上的，站在窗戶邊上手裏抄著碗筷的——也不知道啥時候拿起來的——眼巴巴瞅著桌子上琳琅滿目的菜品。反正家裏這幫人吃飯從來都是流水席，誰先吃完誰算，吃完飯就到外邊幫忙，從上客人之前直到打烊一直就不斷，大家都習以為常，所以秩序倒是還算井然。

  畢晶掃了眼桌子，還別說，就這麽會兒工夫，李萍居然已經準備了好幾個菜了，一個個色香味俱全的。說話間，李萍跟剛剛進廚房幫忙的淩霜華、殷素素又端了幾盆字菜進來了。畢晶一瞅見李萍手裏端的那盤西紅柿炒雞蛋就是一楞，隨口道：“我怎麽覺著今天這菜跟往常有點不一樣呢？”

  李萍笑笑：“你瞧出來啦？今天這盤我做了點試驗，多擱了點糖——回頭你們好好嚐嚐，看看合不合口味。”

  畢晶嗬嗬笑道：“多擱了點糖？想不到李姐你還是個甜黨……”話沒說完，忽然一愣，“甜黨？鹹黨？”

  母老虎推他一把：“什麽甜黨鹹黨？很普通的好吧？”

  “別鬧別鬧，我想想……”畢晶搖了搖手，臉上陰晴不定，發了好一陣子呆，猛然一拍大腿，嗷一嗓子：“我想到了！”

  “吃錯藥了你？喊這麽大聲！”母老虎又推畢晶一把，“想嚇死人啊你！”

  畢晶完全不計較母老虎的粗魯態度，興奮得手舞足蹈道：“我知道咱的爆點是啥了！哈哈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

  所有人都一愣，齊刷刷看看畢晶。畢晶狂笑好半天才道：“知道現在除了小鮮肉，什麽最能吸引流量，最容易讓人興奮不？”

  “是什麽？”一幫人摸不著頭腦道。

  “怎麽這麽笨呢？是地圖炮！是開撕！是站隊！”畢晶撇撇嘴表示了一下對眾人的鄙視，“豆腐腦是甜的正宗還是鹹的正宗？月餅是五人的好吃還是蛋黃的好吃？狗肉能吃還是不能吃？川普會不會修改美國憲法第二十二修正案？現在人太容易被帶節奏了，隨便扔出個話題都能讓人撕起來，還一個個覺得自己特別有道理，屁股決定腦袋，站隊站得不亦樂乎，真理不重要，事實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場對吧？”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母老虎當時就抓狂了，“哪句跟哪句都不挨著，你究竟想說什麽？還有你前邊說的我都明白，美國憲法什麽什麽修正案是什麽？”

  畢晶嘿嘿笑起來：“那你就別管了，真想知道你自己百度去——我想說的是，我終於想到怎麽辦了！那就是，找到一個最容易讓人撕起來的話題拋出去，讓人們充分展示他們撕裂社會的本質！所以我們這次賽事的比賽的最大賣點就是——”頓了一下，一字一頓道：“中華古武術對抗世界格鬥術！”

  母老虎看著滿臉紅光的畢晶，又看看李萍手裏那盤菜，心裏這叫一個古怪：從一盤胸是炒雞蛋，想到中華古武術，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一點？死胖子這腦子究竟是怎麽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