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壞蛋！整天就會打鬼主意。”母老虎笑著罵道，“你別忘了歐陽鋒的外號，給他下毒，能躲得過他的眼去？”

  “那你是說……”畢晶眨眨眼，“對其他人，這種手段不妨用上幾次？”

  母老虎瞪他一眼，這死胖子猥瑣起來，是沒有下限的……

  但是看看胖子一臉愁眉不展的樣子，母老虎又有點莫名心疼，安慰道：“你也別著急，咱慢慢找，這麽多人還能鬥不過一個瘋子外帶一個殘廢了？”

  淩霜華也道：“是啊表哥，每逢大事有靜氣，不管碰上什麽，咱先別著急，急了容易自亂陣腳。”

  “也隻能這樣了，不然怎麽辦？”畢晶垂頭喪氣地把自己攤成一片放在副駕駛上，唉聲歎氣道，“不過咱還是得早點想辦法，完了我怕出事……蕭哥，這陣子常山沒出什麽奇奇怪怪的大事吧？”

  “這幾天淨顧著找那兩位了，還真麽怎麽注意。再說了，有大事也輪不到咱管啊。”蕭峰知道畢晶這是在擔心歐陽叔侄惹出事來，搖搖頭強笑道，“武若被批捕算不算？王勇做了常務成了市局二把手算不算？這要不算，那就是咱家飯店越來越掙錢了……”

  畢晶撇撇嘴，知道蕭峰這是在為自己解心寬呢，這麽說話可真不是蕭峰的風格。不過武若已經被批捕了？市裏下手還真夠快的！畢竟四下掃了一眼，見車裏氛圍被自己搞得好像有點沉重，而隻要沒出事，找歐陽鋒叔侄就不是那麽急迫的事，這才振作一下精神。

  蕭峰見他終於不再拉著一張胖臉，也稍稍放下點心，一邊用手劃拉著方向盤拐出廣場，一邊對淩霜華道：“表妹你那手術恢複的咋樣了？在國外逛街逛得痛快不？”

  “哎呀你不說我還忘了！”淩霜華還沒說話，畢晶早興奮起來，一拍大腿指手畫腳大聲道，“逛街倒是沒什麽可說的，主要看丁哥打架了，你是沒看見，那家夥威風的……”

  話音未落，就聽中控台上手機屏幕一閃，丁鈴鈴鈴響起來。

  “這誰啊，大早上的打電話？”畢晶隨口問了一聲，隨即一楞：“誒蕭哥你啥時候換手機了？還是個水果的？你這完全不成啊，要支持國產你知道不？”

  蕭峰笑笑，嘴裏說著“阿朱給選的，一對兒……”臉上有幾分喜歡，又有幾分難得的不好意思。

  “哦——”一車人同時起哄。

  蕭峰越發不好意思起來，眼睛都不敢看這幾個起哄架秧子的家夥，甚至不敢把手機拿起來，順手在中控屏幕上點了一下，車內揚聲器嘟一聲顯示已經接通。

  “都學會用藍牙了？”畢晶一陣目瞪口呆，“蕭哥你可以啊？”

  但隨即，畢晶目光就是一凝：中控屏上，出現了來電者的名字：趙建江！

  畢晶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自打上次武若的事情結束之後，畢晶和蕭峰已經開始盡量少跟王勇趙建江接觸了，以免糾纏到不該糾纏的事情上。就連上次路生發在片場鬧事，都沒有動過請趙建江出麵的意思。

  那麽，他現在忽然打電話來幹什麽？而且還這麽早？

  蕭峰顯然也瞥到了趙建江的名字，神色也是微微一變，吸了口氣道：“老趙？”

  “蕭哥……”那邊，的確是趙建江的聲音，卻沒有平常的和氣，也沒有往日的鏗鏘，而是有些低沉，還有些猶豫，“有件事我想跟您說一下。”

  “趙所兒？”後排的母老虎微微一愣，輕輕說了一句，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神色嚴肅起來。

  蕭峰和畢晶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點驚訝，甚至有點擔心。但蕭峰的臉色很快就鎮定下來，沉聲道：“什麽事？你說！”

  趙建江還在猶豫，接連歎了好幾口氣，歎得畢晶心驚肉跳的。過了好半天，才道：“市裏出大案子了！”

  畢晶駭然挺直身子，緊緊扶住中控台，兩隻胖手上都顯出青筋來了。

  蕭峰皺著眉沒說話，趙建江又沉默了兩秒道：“這幾天，市裏幾戶中高層幹部家裏接連失竊，丟失的現金超過三十萬……”

  還以為啥事兒呢，感情市裏出了俠盜了？偷了幾個官就偷了唄，反正他們也不缺錢！不過幾戶中高層幹部一共才被偷了三十萬，這個真有點出乎意料，看來常山反腐倡廉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嘛！畢晶剛鬆了一口氣，但趙建江接下來的幾句話，卻差點讓他直接跳起來。

  “這些都是小事。雖然影響有點惡劣，幾個幹部催得也很急，但性質並不算嚴重。”既然開始說了，趙建江也不藏著掖著了，歎口氣道，“關鍵是，除了這幾件盜竊案，還接連發生了三起殺人案，一共四死一重傷，其中一家小兩口加一個老人，被人滅門了！”

  “嘎——”一陣急刹，商務車猛地停在馬路邊上。畢晶腦袋差一點磕到中控台上，全身汗毛刷一聲全豎起來了。渾身開始不停地哆嗦，心裏一片茫然：這……這……

  “還有……”趙建江頓了一下，似乎都有點不忍心提起。

  還有？畢晶身上的汗就下來了，聽這意思，這是比殺人案還厲害？

  哆哆嗦嗦回身看看，丁典雙眉緊皺，母老虎和淩霜華駭然對視，臉上都是又驚又疑。

  蕭峰還算鎮定，吸了口氣，沉聲道：“還有什麽？”

  “還有……”趙建江又歎了口氣，“這四個死者和一個重傷的，其中三個都是女性，而且都有被侵犯過的跡象！”

  畢晶腦袋嗡一聲，瞬間一片空白，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滿腦子都是三個字：歐陽克！

  如果說，那幾起盜竊案還不一定跟歐陽鋒叔侄有關，那幾起殺人案也不一定跟他們有關，那殺人的同時還要侵犯女性，聯係在一起看，沒跑了，準是這一對混蛋父子！

  想想吧，給歐陽克看病、租房子、吃飯喝酒，錢撐不下去了，出去打家劫舍對他們而言簡直順理成章，一點道德負擔都沒有。而吃飽喝足了，邪念頓起，禍害女人，那就是歐陽克一貫的作風！至於殺個把人？在這倆眼裏，殺人還算回事嗎？別說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是高官顯貴，在他們眼裏，跟個螞蟻有什麽區別？

  他媽的一對混蛋，當初就不該把他們救過來，或者，剛救過來的時候，就應該趁還沒醒，直接把他們掐死！這是惹了多大禍事兒啊！

  畢晶心裏，第一次因為到武俠世界裏救人，而產生了後悔的念頭。

  無論是讀老爺子的書還是看電視劇，這兩個東西雖然是反派，但一個是宗師氣象，另一個風流倜儻甚至還有點癡心，就總覺得他們也不是壞到無可救藥。其實仔細想想，在射雕原故事裏，這父子倆幹的那點事，無論是通敵賣國，濫殺無辜，還是奸淫擄掠，那一件夠不上槍斃一百遍的？尤其是對那些無辜橫死的高手百姓，以及被糟蹋致死的姑娘，這倆人幾乎都是噩夢一般的魔鬼！

  也就是這倆人武功太高，尤其是歐陽鋒，沒什麽人能治得了他們，擱到現在，就算不是高射炮平射炮決，也早特麽用大口徑重機槍突突死了！

  當初也不知道怎麽就鬼迷心竅，看著他們可憐巴巴的樣子，聽著他們拍胸歐保證不會幹壞事，就相信了他們。還以為放到現在，能夠好好約束他們，讓他們做個好人——至少是不會危害社會的平常人。可自己獨獨就從沒想過，狗就是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壞人就是壞人，是不會突然變好的！對付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做成狗肉火鍋！

  畢晶心裏翻江倒海，太陽穴突突直跳，勉強沒有跳起來破口大罵，聽著趙建江說下去：“根據現場勘查，我們初步得出結論，這些盜竊案，以及這幾件殺人強奸案，都是同一夥人所為，具體來說，是兩個人！而且，這兩個人應該是最近來到常山，犯罪動機不明……”

  趙建江說一句，畢晶腦子裏就轟隆一陣響：同一夥人，兩個人，最近，動機……幾乎每一件，都能跟歐陽鋒歐陽克對得上！也許唯一還沒有確定的，就是時間。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畢晶機械地問了一句，隻覺得聲音飄飄忽忽，如在天邊，仿佛不是從自己嘴裏發出來的。

  趙建江楞了一下：“老畢？嗯……是三天前。第一件盜竊案和第一件殺人案，都發生在三天前夜間。”

  三天前……畢晶無聲地咧開嘴，苦笑起來。這一刻，他終於絕望，也終於能確定，這件事，歐陽鋒父子脫不了幹係！因為這兩個人，就是三天前失蹤的，虧他們還給老子傳話，說什麽說過的話會算話！這特麽就是你們遵守的諾言？

  畢晶幾乎暴怒了，但蕭峰卻反而更加沉靜下來。皺著眉問道：“那老趙你怎麽想的？是不是懷疑跟我們有關？”

  畢晶猛地抬頭，奇怪地看了蕭峰一眼，這時候說這個話，是不是有點不合適，會不會引起趙建江的警覺或者懷疑？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好幾天，警方也已經初步確定是連環團夥作案，還能得出嫌犯是新到常山的外地人的結論，他們當然不會不懷疑自己這一家人——這些人的不但是最近一個月新過來的流動人口，他們的本事怎麽樣，趙建江可是見過，他會不懷疑？甚至……他們是不是已經暗中做過調查，現在招上蕭峰，是不是要敲山震虎？

  “不不不……蕭哥你別誤會！”趙建江急忙否認道，“我和王局，以及我們的同事，絕對相信蕭哥和你的……呃……朋友麽是清白的，你們都有合法身份，來常山也有一段時間，也都有正當職業，更沒有作案時間……”

  看看，果然是懷疑過，也調查過了吧？畢晶心裏歎了口氣，但猛然間又覺得有點不對勁，聽這話頭，趙建江這是沒有懷疑自己一窩人？不過隨即又苦笑起來，歐陽鋒父子剛來沒兩天，估計趙建江還沒來得及知道，自己家裏曾經出現過這麽兩位，他們才是真正“新來”的！

  蕭峰皺皺眉，微微嗯了一聲沒說話。但趙建江卻好像猛然發現自己說得太多了，這不明擺著告訴人家，對，我們就是曾經懷疑過你們了麽？輕輕咳嗽一聲，歎了口氣，有點心事重重道：“雖然為了社會情緒穩定，不至於引起大麵積恐慌，這幾件案子目前還處於保密狀態，沒有向社會公開，但其實我們內部的壓力相當大。那幾位失竊的幹部不說了，市裏高層震怒也不說了，命案必破的原則也不說了，就是我們自己，也是擔負著維護社會安全的責任，出了這種事，大家心裏都窩著一團火。”

  說著壓低聲音道：“尤其是王局，剛剛擔任主持工作的常務，就出了這種性質極為惡劣的案子，他身上的壓力，更是比所有人都大。偏偏我們沒日沒夜調查了好幾天，始終沒有半點頭緒……”

  蕭峰接口道：“所以呢？”

  “我們知道蕭哥正義感很強，身手好，本事大，社會關係光……”趙建江一連串馬屁拍過來，“所以我想，能不能請蕭哥你幫個忙，早一點找到這兩個罪犯，還社會一個安寧？”說到最後，趙建江的聲音已經帶著乞求的口氣。

  “好！”蕭峰點點頭，沒有任何猶豫。

  “啊？”趙建江似乎沒想到蕭峰會答應得這麽痛快，居然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沒口子感激涕零，“謝謝，謝謝，謝謝蕭哥，老是給你添麻煩……”

  說著又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有點不好意思道：“還有，能不能別告訴王局？我其實早跟他提過，但他一直不願意打擾蕭哥，嚴禁我泄露這件事情我……我現在是抽個空跑出來，躲在廁所裏打電話呢……”

  蕭峰和畢晶幾個一片愕然中，趙建江歎口氣道：“要不是真沒辦法了，我也不會給您打這個電話，我不忍心就這麽看著王局一天天發愁，更不能讓案子這麽拖下去——不趕緊破案，說不定是麽時候就會有人受害，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