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把胡青牛這老無賴安撫下來，畢晶心裏這一肚子火啊，全撒到曲非煙身上了。從後視鏡裏瞥她一眼，沒好氣道：“所以你就畫了個大王八，還給人貼背後去了？”

  “嗯。”曲非煙低著頭，用鼻子輕輕答應一聲，頭都不敢抬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心裏的疑問，吞吞吐吐道：“叔叔你怎麽一定覺得是我？什麽時候發現的？”

  畢晶嗤了一聲道：“就這點小把戲，還要怎麽發現啊？我一看見那張紙就知道一定是你幹的了！不信你問問你涵涵姐姐。”

  曲非煙轉頭看著母老虎，疑惑道：“真的麽？”

  母老虎淺淺一笑：“你胖子叔叔什麽時候發現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看見那張紙就知道了。”

  “啊？”曲非煙有點沮喪，“我還以為……”

  “還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呢是吧？我說你這孩子，怎麽就那麽喜歡給人畫王八呢？”畢晶哼了一聲，無奈道，“怎麽給人貼上的，當時他就沒發現？”頓了一下，擺擺手道，“算了，這個算我沒問。”想想也是，餘滄海那等人物那麽高的武功，不也神不知鬼不覺被貼了？這姓劉的混蛋再怎麽厲害也厲害不過餘滄海去吧？

  曲非煙展顏一笑，這才想起來自己以前是有過前科，胖子叔叔熟悉自己的故事，估計一早就認定這事兒除了自己別人也幹不出來。但隨即收起笑容，似乎自知理虧，不敢向畢晶看上一眼。

  畢晶看著這個假裝乖巧的樣子，就一陣搖頭，又哼了一聲問道：“你不是挺能麽？怎麽被人抓住的？我就不信那姓劉的單憑一張紙幾個字就認定了是你，他又不傻。”

  “我……我……”曲非煙皺著眉頭，低聲道，“她摸我同桌的時候，我輕輕罵了句，色鬼，王八蛋……”想了想又分辨道：“你不知道到，我同桌人可好可老實了，總是被人欺負，又不敢跟別人鬧，聽說，聽說她家裏不太好……”越說聲音越低，似乎覺得這麽辯解也沒什麽意思，小腦袋一耷拉又不說話了。王難姑看了看畢晶，又看看耷拉著小腦袋的曲非煙，歎了口氣，輕輕把她攬在懷裏。

  “覺得自己是行俠仗義的俠客是吧？”畢晶冷笑一聲，“筆墨紙張作業本這些作案工具處理幹淨了麽？當時沒人看見吧？監控躲開了麽？背開人了麽？好好想想後續還有什麽麻煩不？想辦法把首尾弄好了，別回頭再給人抓住把柄。”

  母老虎又好氣又好笑看著畢晶，這死胖子說什麽呢？這是教孩子怎麽作案呢？

  曲非煙一下子就又坐直了，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畢晶，一臉的詫異，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試探道：“叔叔……你不生氣？”

  “合著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畢晶鬱悶地衝母老虎一甩手，“你跟她說吧，我快被小丫頭氣死了都！”

  母老虎哈哈一樂，轉回頭看著曲非煙，柔聲道：“我想你胖子叔叔……胖子你別瞪眼，喊你聲胖子你不樂意是怎麽地？你胖子叔叔的意思是說，做人最要緊的是立身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沒有什麽不應該的，更不應該生你的氣。隻要立身直三觀正，就算學習不好，也是個好孩子。就像你胖子叔叔，雖然手無縛雞之力……胖子你又瞪眼幹什麽？你就是嘛！可他再小巷子裏看見有人欺負女人，也想都沒想就衝出來了……”說著轉頭看著畢晶，目光裏似乎又某種情緒在湧動。

  畢晶哼了一聲道：“就是啥也沒趕上，離著八丈遠呢就都被你放倒了！”母老虎仰起頭哼了一聲，貌甚得意。

  胡青牛王難姑和曲非煙都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畢晶，想不到這膽小猥瑣的胖子還有這英雄事跡呢？

  “看什麽看？老子本來就俠氣衝天好麽？”道老子的人品在你們眼裏就這麽不堪？胖子最恨這種目光了，難翻著白眼在心裏嘰嘰歪歪。

  母老虎是他知己，知道這胖子心裏想什麽，嗬嗬一笑，又對曲非煙道：“知道為什麽又很多人喜歡你麽？不單是因為你活潑可愛鬼主意多，更是因為你為了令狐衝和儀琳仗義執言，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這種品格是最難得的……要不是這樣，你可能也來不了這裏。”

  曲非煙終於振作一點了，認認真真點點頭。胡青牛和王難姑對視一眼，臉上都沒什麽表情，目光卻似乎有點不以為然，不過沒有說什麽。母老虎暗暗瞥了倆人一眼，又對曲非煙道：“不過你還小，遇上事兒以後，首先要想著怎麽保護自己，在盡可能不傷害自己的情況下把事兒辦了。不碰上萬不得已的情況，最好不要硬衝上去拚命，你明白嗎？比方今天這事兒，你完全可以做得再隱蔽些，或者回家跟我們說，而不是在學校直接跟老師做對，老師要收拾學生有的是辦法，今天要不是你們班主任和那個張主任明顯對姓劉的不滿，你可能沒這麽容易脫身，懂了嗎？”說著深深看了曲非煙一眼。她相信，小姑娘一定會明白自己話裏的意思——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和胖子及時出現，小丫頭原本的命運，其實是被費彬一劍刺死了……

  母老虎說一句，曲非煙就點一次頭，母老虎說完，小丫頭也陷入沉思。過了半晌，才緩緩點頭：“我懂了。不過……不過我怕叔叔姐姐會怪我多事，還怕……還怕給你們添麻煩……”

  “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母老虎嗔怪道，“你老這麽想可見外了，記住，叔叔姐姐要是怪你多事，或者怕你添麻煩，今天還會幫著你麽？”

  母老虎展顏一笑，對畢晶得意道：“怎麽樣，本姑娘思想政治工作不錯吧？當個優秀思政課老師夠格了吧？”

  “孺子可教！”畢晶裝模作樣道，“回頭讓你當咱家管委會書記兼政委哈！”

  母老虎瞪他一眼：“幹嘛還回頭啊？難道我原來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