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科的車開得又穩又快，在路上左穿右插，居然從來沒有太大傾側，更沒有急啟急停急刹車，一車人在車上竟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畢晶一直緊盯著母老虎，生怕她出什麽事，但母老虎從頭到尾一直臉色正常，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舒服的樣子來，畢晶這才鬆了口氣。

  趕在早高峰擁堵之前，商務車已輕輕鬆鬆駛出二環，車輛陡然少了下來，胡科再次加速，沿著寬闊筆直而又平坦的馬路直駛下去。看著車窗外向後倒飛的樹木，畢晶徹底放下心來，嘴裏喃喃自語，感謝基建狂魔一般的國家，連郊外通往鄉間的路都修得這麽寬，這麽平……

  半個小時之後，八點半左右，商務車已經衝進北王莊鄉，沿著鎮外那條最寬闊的馬路，直插精神病院。

  院牆大門，已遙遙在望，一座寬逾百米的五層樓頂，“常山市精神病院”的大字已經清晰可見。目標越來越近，畢晶的心也越來越亂，究竟該怎麽辦？

  殺人？明顯不可能。

  痛毆？有意義麽？

  放過他們？那怎麽可能！

  更關鍵的是，自己怎麽想，有用麽？身邊這幫視人命為草芥的俠客們，會聽自己的？他們那脾氣要真上來了，殺個屍堆如山，自己攔得住？

  一想到滿地屍體、血流成河的景象，畢晶心裏就一哆嗦，給趙建江打個電話讓他趕緊帶人來的心都有了。可是這也太特麽窩囊了，扣扣搜搜的扁幾個人都這麽瞻前顧後，怎麽當主角的，一點龍傲天的氣質都沒有！

  而且，母老虎是怎麽想的？畢晶向母老虎看過去。

  正好，母老虎也向這邊看過來，兩人視線交匯，畢晶卻發現，母老虎的目光竟然還是那麽清澈而坦然，似乎心中遠沒有自己那麽迷茫，知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媽的！”畢晶咬咬牙，也隻有見機行事，到時候再說了。如果實在鬧得太大，攔著他們點就是了，想來蕭峰這麽明事理，應該多少給自己幾分麵子。至於打成什麽樣……反正總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姓楊的這幫混蛋。

  “胖子，”坐在前排的蕭峰，似乎覺察到什麽，轉過頭來深深看著畢晶，輕輕搖頭道，“你擔心什麽？信不過我？”

  畢晶一愣，背對自己也能看出什麽來？但看著蕭峰輕鬆坦然，甚至還帶著若有若無調侃的目光，也不知道為什麽，畢晶的心莫名就鬆了下來。

  嘎一聲刹車，商務車穩穩停在醫院大門口。一個全身運動裝的年輕人不知道從那裏竄出來，走到車邊，幫蕭峰開開車門，恭恭敬敬道：“蕭總，裏麵一切正常，人都還在。咱們的兄弟還有三個，都在四周看著呢。”

  蕭峰點點頭，回身道：“下車！”

  電動車門緩緩打開，畢晶先跳下車，從後備箱搬出折疊輪椅來放到另一邊，把母老虎抱下來放到輪椅上。胡科和剛剛那個小夥子也跑過來幫忙，畢晶和母老虎一愣，同時叫道：“是你？”

  那小夥子抬起頭來靦腆一笑：“是我，大哥，大姐，那天謝謝你們了。”

  畢晶和母老虎相視一笑，又是好笑又有點溫暖，這孩子，正是市裏亂子剛起來那天，母老虎在街上救下來，卻被狠狠瞪著的那個小叫花子。可是現在，這小子不但身上穿的利利落落，而且那種小餓狼一般的目光已經完全不見了，完全是個靦腆還有點羞澀的大孩子。

  這家夥是在裏麵被收拾了，還是被蕭峰新時代丐幫精神給感化了，這麽乖？畢晶百思不得其解，笑著說了聲謝謝。

  “轉過這棟樓，旁邊那個三層裙樓就是。”胡科指指右邊道，“一樓二樓是學生住的，三樓是姓楊的辦公室。裙樓和主樓中間是隔開的，沒有通道。”蕭峰點點頭，帶著人大步流星往院裏就走。

  “唉，站住！”大門崗亭裏，竄出一保安來，攔在蕭峰麵前，手裏拿著橡膠棒，大呼小叫道：“你們幹嘛的？”

  蕭峰理由不理他，徑直向前。那保安就急了，不過看蕭峰這大個子身材魁梧，麵色不善，有點不好惹的樣子，轉轉眼睛看看輪椅上的母老虎：“噢？住院的?先登記！”

  “臥槽，你才住院呢！你們全家都住院！”畢晶大怒，怎麽說話呢，我們家母老虎看上去像精神失常的人麽？

  “我……”那保安也火了，張嘴就要罵，但剛說了一個字，蕭峰就騰一聲抓住他脖頸，一把塞回崗亭裏去了。

  那保安還沒明白過來，身體已經摔在值班桌子前，跟裏麵另一個保安撞在一起，發出砰一聲響。那保安哎吆哎吆地爬起來，臉色大變，扯著脖子大喊：“來人啊，有人搗亂啊！”卻是連門都不敢出。另外一個保安爬起來呸呸吐了幾口，朝外看了兩眼，臉色也是一變，抄起值班電話就撥。

  蕭峰看都沒看他們，直接向右邊裙樓走過去，嘴裏道：“胡科領路，表妹、小楊，小胡，你們各帶一個兄弟，守住那樓三邊，外邊有人來，給我打出去，有人要跑，給我打回去！記住，不要放跑一個！”

  小龍女楊過胡斐三個人答應一聲，跟著胡科和那個小叫花子分頭去了。

  還真是一個包圍一群？畢晶忽然有點想笑，但隨即想起什麽來，對著幾個背影輕喊一聲：“注意點別殺人啊！”殷素素笑道：“你這不廢話嗎，就這麽些人，也配得用殺招？”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轉過彎，來到裙樓正門前，隻見大門緊閉，還上著把足有腦袋那麽大個一鎖頭。門前站著兩個身穿迷彩的家夥，手持橡膠棒直衝過來，嘴裏叫道：“幹什麽的……啊——”卻是蕭峰一手一個，隨手就把兩人撥拉躺下了，兩根橡膠棒飛出老遠，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兩聲響。

  蕭峰回身輕輕一提，將輪椅連著母老虎提到台階上，輕輕巧巧放在地上，輪椅竟沒絲毫晃動。

  殷素素上前兩步，白皙的小手在鎖上輕輕一扭，碩大的鎖頭啪一聲彈開，鎖柱頓時扭成了麻花狀，殷素素抬腿一腳，大門咣當一聲飛到兩邊，大門洞開，讓出一條寬闊的走廊來。

  “臥槽！”兩個迷彩身體倒是挺結實，這時候已經爬起來，揮著拳頭網上就衝。還沒衝到輪椅邊上，胡青牛一人扇了了一巴掌，身體一轉，那邊王難姑又是一人一巴掌，倆迷彩跌跌撞撞還沒跌倒，程靈素伸出小腳，輕輕踢了兩腳，倆迷彩這才終於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遠遠地，一群保安揮著棒子大呼小叫衝過來，蕭峰看都沒沒看，沉聲道：“素素你守著大門，我們進去！”

  畢晶推著輪椅，前麵蕭峰開路，左邊胡青牛，右邊王難姑，後麵程靈素，把輪椅簇擁在中間，直闖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