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想給這些人一個機會。”畢晶望著蕭峰那張黑黝黝又嚴肅的方臉，眼眶有些發熱道，“好讓他們有個活幹，不至於整天無所事事，從而生出事端來？”

  到現在他也明白過來，蕭峰為什麽會這麽辦，說來說去，有一大半就是為了自己啊！

  蕭峰點點頭，忽然笑起來：“其實也沒你說得那麽高尚，說起來我那邊也真是需要人。公司剛起步，少不了找些能幫得上忙的人，我看這些人大多都挺能幹的，能幫得上忙的。”

  這不廢話嗎，這幫人可都是褲子別在腰帶上早飯的主兒，能不能幹麽？畢晶嗤了一聲，隻聽蕭峰又接著說道：“而且你那天去輝煌大廈也看見了，原來丐幫那些人，大多也都是混混出身，連前台都站著小痞子，雖然說現在都要改成公司，可這些人的行事習性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改過來的，就算他們現下肯聽我的話，以後也難免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讓天地會還有鄭王府這些人進去，多少能鎮著這幫家夥。”

  “鎮著他們？”畢晶反問道，“你不怕他們混到一起同流合汙?到時候恐怕有你頭疼的了。”

  蕭峰笑笑沒說話，殷素素卻忍不住道：“你傻啊，管住這十幾個人容易，還是管住好幾千容易？再說了，那不還有老陳和老馮他們呢嗎？”

  畢晶語塞，蕭峰又笑笑，眼裏露出一絲隱隱的狡黠道：“殷家妹子說得對，陳馮兩位一個頗識大體，另一個也精明得很，會管住他們的，或者這麽說吧，就算這兩個人也有點別的心思，這不還有我呢嗎？隻要管住他們兩個，那些人就翻不了天！”

  畢晶聽得目瞪口呆的，這裏還有這麽多彎彎繞呢？蕭峰這濃眉大眼的大個子，咋就這麽狡猾呢？結果淩霜華又在一邊笑道：“我看蕭大哥想的還不止這麽簡單吧？剛剛蕭大哥也說了，天地會和鄭王府這些人，多少還有些心病，互相有點看不順眼，蕭大哥幾個分公司弄下來讓他們選，他們肯定會各自抱成一團，涇渭分明，如此一來，這些人會各自分成幾個小團體，不但減少了彼此見麵的機會，少了許多無謂的紛爭，就是蕭大哥管起來也會方便很多，這一招分而治之，真是高明得很呢！”

  “還有這種操作？”畢晶聽得一愣一愣的，轉眼看看蕭峰，隻見他麵帶微笑，輕輕點頭，臉上是忍不住的得意，不由爆頭哀歎，“聽著這麽複雜的？我怎麽覺著跟你們一比，我就是個弱智？”

  殷素素咯咯笑道：“你以為做丐幫幫主，統領數十萬弟子是那麽容易的？都跟你那麽……呃……耿直，還幹個……什麽勁啊？腦子轉的慢一點，隻怕早被人坑死了！學著點吧，年輕人！”

  畢晶狠狠瞪了殷素素一眼，瞎說什麽大實話啊你！淩霜華輕笑道：“所以你看看你手裏那個名單，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選的分公司，肯定是各自紮堆的，而且絕不混淆。”

  畢晶才定睛看那張紙，呃，好吧，現在可以勉強稱作名單了，果然一如淩霜華所說——馮錫範和他的三個鄭王府手下，選的是精英武館聯盟的教練。而天地會的那幫人，除了風際中選了保安公司，韋小寶選了學校，剩下的別管是種地的還是說書的，別管是做木匠的還是做鐵匠的，別管是記賬的還是殺豬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選擇餐飲公司。

  “服了服了，你說得對。”畢晶終於沒話說了，看起來要論混社會的智商，自己是連淩霜華都不如啊！真不愧是荊州黑澀會老大的親閨女。不過想想天地會一幫人，在飯店裏端盤子的端盤子，刷碗的刷碗，那情景簡直太美不敢看啊！這麽想則，不由拿著那張名單一邊暗樂一邊又看一遍，忽然一愣，這不對啊，這麽多人，除了風際中，怎麽一個選保安公司的都沒有？

  “看起來，這位風先生，心裏還是多少有點自慚形穢，不敢跟大家在一起啊。”殷素素接過名單看了看，歎了口氣道，“剛剛我看他是最後一個填的，有人看見他選了保安公司，也沒說什麽。”說著微微搖頭。

  “這個我懂，當過二五仔嘛，大家表麵上不說什麽，她自己心裏多少是有點愧對旁人的，這可以理解。”畢晶也歎了口氣，隨即拿眼乜斜著殷素素，“可是這跟我問的問題有什麽關係嗎？我說這個了嗎？我是說，這幫人為啥都不選保安公司好不好？”

  “這種問題，隻怕也隻有以這種血空才能問得出來了。”殷素素笑著歎了口氣，一副鄙視的樣子，轉頭對小龍女道，“來表妹，你來告訴他為什麽。”

  小龍女淺淺笑著說道：“我雖然沒怎麽在江湖上走動過，但也曾聽師父和孫婆婆說過，習武之人，最瞧不起的，除了那些為非作歹的邪派魔頭，便是這走鏢的，還有看家護院的了，隻有最沒骨氣的人，才會做這種低三下四的事情，還說那都是，都是走狗……”

  畢晶恍然大悟，好像金老爺子書裏，確實是通過某些人的嘴巴表達過這個意思，保鏢啦看家護院的的啦，都處於江湖鄙視鏈的底端。可天地會那些人以造反為職業的也就算了，馮錫範自己就是侍衛隊長，不也一樣是看見護院的麽，這都有資格鄙視同行了？真夠讓人鄙視的。都要這麽想，那小林子一家還過不過了？我武維揚的王老爺子還活不活了？

  一抬眼見到小龍女笑語盈盈的樣子，再看看屋裏每個人幾乎都嘴角帶笑，似乎對自己剛剛提出的問題都有些好笑，心裏不覺有氣，對小龍女切了一聲道：“也不知道你笑個啥？沒聽見殷姐那意思嗎？你也就比我這血空強那麽一點點……”說著指了指殷素素。

  殷素素呸了一口：“少來了你，想挑撥離間麽？”

  小龍女也笑起來，不過隨即眉頭一皺，低下頭黯然不語。畢晶一驚，道：“誒表妹你怎麽了，我就是隨便說說，我自己就是一血空，沒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裏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