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韋小寶這種死皮賴臉的家夥，畢晶登時語塞，半天才順過氣來，不死心道：“我是說，你們不能一生下來就奔著打架去的吧，也不會一出生就加入天地會了吧，這之前呢？總得會點什麽不是？比方說，我記得徐天川不是賣狗皮膏藥的麽？錢老本兒不是開豬肉店的麽？你們別問我說，你們什麽都不會啊，我跟你急你信不？”眼睛一掃，看見魯免貴嘴巴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點了點他：“老魯你說說？”

  魯免貴憨厚到：“我以前，以前是個木匠，小時候跟著俺老爹學過打桌子椅子。就是後來把手藝都丟啦……”說著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個，算不算？”

  “算……算吧。”畢晶楞了半天才勉強說道，怎麽說，這也是第一個正經手藝，而且這還是第一個正經回答問題的，怎麽也得給點麵子，雖然自己是怎麽也想不出來現在誰還要木匠做桌子椅子的。轉過頭來麵帶微笑，對其他十幾號人道：“來來都說說吧，你們會點啥？”

  “我說我說！我以前是打鐵的。”

  “還有我，還有我，我是殺豬的。”

  “嘿，我從小跟我爹買糖葫蘆的。”

  “俺？俺有啥可說的，俺以前是種地的……”

  ……

  也不知道是受了魯免貴的影響，還是突然開了竅，一群人開始你一嘴我一嘴，七嘴八舌吵起來。

  你還別說，這幫人人大多數都還是苦出身，多少都會點小玩意兒，五行八作什麽都有，裏麵還有個會說書的。可畢晶越聽越是失望，一開始還以為魯免貴開個頭，大夥兒都一個比一個本事呢，結果怎麽也想不到，以為魯免貴隻是個開始，沒想到他竟然就是巔峰——後麵一個不如一個。魯免貴會個木匠，培訓培訓說不定還能幹個裝修什麽的，那也是個來錢的活兒，一天掙得比自己這個記者還多。可那個說書的張德慶怎麽辦，給他開個書館還是幹脆送德雲社去？嗯，就憑這個德字兒，還能跟老郭謙兒哥一輩呢，就算退出了，都不用怕被開除出家譜的！

  會說書都算是好的了，鐵匠馮老七怎麽辦，現在都機械化了。殺豬的胡老九怎麽辦，現在都是屠宰場冷鏈作業，難道讓他手工殺豬弄注水肉去？買糖葫蘆的王二愣碰上城管打起來怎麽辦？那個會記賬張學書多久才能學會現代會計學？最沒轍的就是哪位種地的王天雷仁兄了，你倒是能種地，可我上哪兒給你弄快地去啊！就算有地，你會使農藥化肥不？

  畢晶抱著個腦袋，一個個看過去，又一個個看過來，心裏那叫一個失望。現代社會這職業，跟幾百年前差的也太遠了，這幫人除了身上有把子力氣，打架是把好手，會那點兒東西幾乎什麽用都沒有！難道真讓他們去賣苦力扛沙包？或者，幹脆送他們去打黑拳？

  “胖子你也別灰心。”正在苦惱無極的當兒，蕭峰忽然開口了，“我瞧大夥兒也都算是有一技之長，不會沒事做的。”

  “計將安出啊？”畢晶心煩意亂，順口接了一句。

  蕭峰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道：“我那邊，丐幫，不是正在重新整合，以後做正行生意麽？大家不如先到我那裏先幹著，以後有了更好的去處，再做道理也還不遲啊。”

  “可不是嗎！瞧著我這腦子，怎麽把這個都忘了？”畢晶一拍腦門，叫了一句，不過隨即又猶豫起來，“不過，各位天地會的兄弟，還有馮老哥的王府警衛團戰士，都加入丐幫？這……”說著向周圍掃了一眼，頗有點不安。雖然說現在不講究什麽門派之見了，可這幫人怎麽說都是幾百年前來的，要人家加入丐幫，人樂意不樂意啊。果然，剛剛蕭峰剛說的時候，很有幾個家夥一臉喜色，躍躍欲試，可一聽這句話，臉色不由紛紛一變，有些躊躇起來。

  媽的，我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這時候提什麽改換門庭加入丐幫啊！

  “哪兒還有什麽丐幫！”就在畢晶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的時候，蕭峰開口了，蒲扇般的大手接連擺了幾下，“從五天前那晚上起，丐幫就已經不存在了，我和老倪他們商量好了，整個丐幫，全體上岸，開公司！”

  “我……噗！”畢晶差點噴了，咳嗽半天才瞠目結舌道，“開公司？”

  蕭峰不滿道：“你這什麽表情啊？開公司很奇怪嗎？”

  “不奇怪不奇怪，”畢晶腦袋搖得殘影都快出來了，接連否認，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心中的驚訝和荒謬感，結結巴巴道，“就是，就是……我老覺得，蕭哥你開公司，怎麽聽著那麽，那麽，呃……反差萌呢？那以後是不是要叫你蕭總了？”腦子裏想象蕭峰西裝革履坐在大班椅後，麵前擺台電腦，手邊放一摞文件，端著架子等人匯報的模樣，畢晶就止不住地樂。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蕭峰臉色有些不善，及時改口道：“那……哈哈，蕭總，你們公司主營業務是做啥的啊？還能讓這些鐵匠木匠什麽的弟兄們，能找到活兒幹？”嘴上雖然及時改了，可終究表情轉化不怎麽自然，臉上帶著幾分忍不住的笑。

  蕭峰瞪他一眼，不過也沒怎麽追究，微微沉吟一下道：“老倪請了幾個顧問幫忙整的，具體的我就不多說了，我說說大的架構吧。”

  畢晶又是一樂，蕭峰這一陣子看來真是沒白忙活，也不知道跟倪才啊什麽的都學了點啥，連架構這種詞都會說了。

  蕭峰見他似笑非笑，又瞪他一眼才道：“整個公司算是個綜合性集團，我趕鴨子上架，做董事長……”

  “哦？原來不止蕭總，是蕭董！”畢晶樂道，“我說你們玩兒的挺大啊！”

  蕭峰臉色微微發窘，瞪畢晶一眼道：“你別打岔成不成？還聽不聽了？”

  畢晶忍著笑，聳聳肩，一攤手道：“成，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