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就位，完畢！”殷素素的聲音，很快通過電波傳過來，有一點點失真，但那種戲謔中帶著點狡黠的聲音，卻讓畢晶一下子就分辨出來，是殷素素沒錯。可是，這女人說話怎麽這個腔調，跟著蕭峰看動作片看多了？都這時候了，開什麽玩笑？

  “求你了我的姐姐，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畢晶眼睛始終沒離開王軍濤的辦公室，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哀求，“趕緊告訴我，你在哪裏？”

  “啊？我看電影裏不都這麽演的麽？原來不是這麽說話啊。”殷素素驚訝地說了句讓畢晶十分無語的話，又輕聲道，“那好吧——我已經在姓王的窗外了。”

  已經在姓王的窗外了？畢晶一愣，急忙微微轉動一下望遠鏡，沒有，又生怕望遠鏡放大倍率過大，雙眼離開目鏡，向那麵窗戶四周掃視一圈，還是沒有。

  不會吧，難道我瞎了，這大白天的還能看不見？我靠，不會這女人走錯地方了吧？雙眼以王軍濤的窗戶為中心，把整棟大廈掃了一遍，還是沒有！

  “你究竟跑哪兒去了？我看不見！”畢晶心急火燎地低聲叫道，事到臨頭真要跑錯了路，那可就成了大笑話了！

  “哎呀你真笨！”殷素素不滿道，“窗沿正中向下，十六樓牆壁往上，看見沒有，還沒有，算了算了，我動一下你仔細看啊。”

  畢晶按照殷素素提示，飛快地把望遠鏡對準王軍濤窗沿正中，就見淺灰色大樓外牆上，一片灰色東西忽然緩緩蠕動一下，窗沿上，兩根白嫩的手指慢慢豎起來。

  那是殷素素的手指！畢晶差點叫起來，再仔細看那團灰色的東西，看上去薄薄的，縮成半個人大小的一片，形狀還很不規則，如果不仔細分辨，根本看不出來是個人——不，就算仔細分辨，也不像個人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縮骨功？就算用縮骨功把身體變小了，可她是怎麽把身體弄成薄薄一片的？畢晶的嘴巴長得大大地再也合不攏，從望遠鏡裏看過去都分不清，這要是用肉眼看，也就能看出一片顏色有點不太一樣，最多也不過當成一團汙漬而已。

  這娘們兒究竟是怎麽弄的，這是當江洋大盜當慣了麽。

  畢晶正在目瞪口呆，殷素素不滿的聲音又傳過來：“你看清楚沒有？我很累的！”

  “看清了看清了，您放下吧！”畢晶趕緊說了一句，然後就看見那兩根手指，又緩緩放了回去，那團汙漬一樣的灰色，又緊緊貼在外牆上，一動也不動了。

  媽的太神奇了，現在別說殷素素夜入王軍濤家，偷了一大箱子東西，你就是告我她一根方便麵縱橫無數小區我都信！畢晶感歎著，心裏卻也登時安定下來，有這手功夫，今日大事可期，姓王的絕對有難了！

  這頭的心事放下，畢晶趕緊把望遠鏡調回王軍濤屋子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耐心等待那曆史性時刻的到來。

  也不知道當初設計者怎麽想的，究竟是有什麽他惡趣味，還是單純就想省下投資落進個人腰包，新聞大廈中間幾層報社辦公用房，不但沒有采用單向透明玻璃，甚至就連變色玻璃幕牆都沒用，而是采用的普通透明玻璃，王軍濤的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落入畢晶眼中。

  得虧用的這種玻璃，要不然老子還不得花大價錢搞個熱成像儀回來啊？畢晶默念一句，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著王軍濤那肥胖的身影。

  這時候的王軍濤，正在屋子中央轉來轉去，雙手一會兒握在一起使勁兒來回搓動，一會兒摩挲著那賭神一樣的大背頭。沒幾下工夫，那大背頭就被他搓得跟鳥窩一樣了，幾縷頭發濕噠噠地站在額頭，看上去那麽可笑。很明顯，姓王的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搞慌了手腳，他的心徹底亂了，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鎮定。

  忽然，王軍濤猛地站在屋子當中，雙手使勁揮了揮，幾步坐回寬大的辦公椅，伸手抓起桌上電話，右手哆嗦著，飛快地按動著按鍵。

  這是想起向老板們求援來了？不顯得太晚了一點嗎？這是東風日報誒，被東風日報點了名，有幾個人還敢護著？更何況，自己還有接下來的大殺招？

  你就作吧，你現在打電話越多，到時候連累的人也就越多！畢晶嘴角揚起一陣譏諷的笑意，但同時也有一絲隱隱的急躁——從在樓下碰見那輛車，到匆匆跑到宏源大廈樓頂天台，再到現在看了半天猴戲，已經過去十幾分鍾了，自己那位不苟言笑的師兄，怎麽還沒有上來？他不會真被那個一絲不苟的嚴厲保安絆住了吧？

  正琢磨著呢，就見王軍濤坐在沙發椅上，一陣點頭哈腰，輕輕放下電話，往椅背上一靠，似乎終於鬆了口氣的樣子。幾秒種後，王軍濤掏出一把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辦工作最底下的抽屜，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來，看了半天，才戀戀不舍地放進一個黑色公文包，夾在咯吱窩底下，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臥槽，這是要走？畢晶當時就急了，這要讓他走了，再想找機會弄個現場可就麻煩了！而且瞧這架勢，這是要重賄某些大佬，企圖避過一劫啊，萬一……畢晶的心砰砰跳起來，心裏念叨著：師兄啊師兄，你可趕緊的吧！

  就在剛剛轉過辦公桌的那一刻，王軍濤的身體猛然一僵，駭然抬頭看著辦公室門口，雙手一陣顫抖，隨即猛地把公文包放在辦公桌上，手忙腳亂地用報紙和文件一通亂蓋。從畢晶的角度看過去，王軍濤側麵對著桌子，然後一抬頭，對著門口，嘴一開一合，不知道說了句什麽，然後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門口。

  “來了！”畢晶心髒砰砰砰一陣亂跳，同時長長鬆了一口氣，在王軍濤完全轉過身去的時候，壓抑著滿心的激動，沉聲喝道：“殷姐，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