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宋的漢子，也許應該叫姓宋的乞丐，甭管叫什麽吧，反正是麵帶怒色，狠狠瞪了畢晶一眼，回頭又看看姓唐的唐裝老頭兒，嘴巴動了動，卻又強行忍住了。看得畢晶一勁兒嘖舌，媽的這麽調戲他都能忍得住，這內心是有多強大啊。

  唐老頭兒也有些吃驚，大概是真沒見過這麽混不吝的主兒，卻也並沒把他放在眼裏，瞄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轉向蕭峰：“所以蕭先生應該明白了？前天下午，你上了我五個手下……”

  “是傷，不是上！”畢晶急忙插話道，“注意你的普通話發音啊，我們蕭哥大概沒這個興趣。”心說尼瑪常山口兒的話就是難聽，很容易誤會的好不好，也難怪自己有個哥們兒來石家莊一個月就溜了，就是因為受不了這裏的土話。

  畢晶三番五次出言調侃，唐老頭兒終於有點生氣了，狠狠瞪著畢晶。就連蕭峰也忍不住盯著畢晶，皺了皺眉，搞不懂都這種時候了，這死胖子怎麽還有拿對手打趣的心思，不過就連他也不得不佩服，這胖子膽子是真不小——平常怎麽沒看出來呢？難道是這兩天受了什麽刺激了？

  唐老頭兒的目光又陰狠又毒辣，畢晶卻毫不畏懼地跟他對視。心說也不看看哥們這些日子是怎麽過來的，蕭峰小龍女殷素素咱就不說了，成吉思汗怎麽樣，他老人家瞪眼的時候哥們都沒虛，要說老成的目光，那可不知比你凶道那裏去了。

  足足瞪了畢晶五秒鍾，唐老頭兒才哼了一聲，把目光轉向蕭峰：“前天晚上，如果不是你，老朽不會損失最重要的幫手，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一共損失了多少錢？”

  蕭峰哼了一聲，並不答話。畢晶卻叫起來：“這你不能怨我們啊，你的人腦門上又沒刻著字兒，說是你唐老先生手下——誒我說，那天晚上你們究竟幹啥傷天害理的事兒了？怎麽招了那麽多警察去？好家夥那場麵大的，我活了二十多年，還頭一次見呢，嘖嘖！”

  唐老頭眼中冷芒一閃，胸口一陣起伏，看起立刻就要爆發，卻又忽然忍住，森然看了畢晶一眼，陰森森道：“年輕人知道太多沒好處，你才活了二十多年，還有大把年紀要活，我可不想看見一個大好前程的年輕人，就這麽夭折了！”

  畢晶暗罵幾聲老狐狸，老子都這麽激你了，你都沒點反應，還能忍住不說，你還是不是男人？嘴裏卻冷笑起來：“嘿嘿你還別嚇唬我。這世界上除了我爹我娘母老虎，兄弟我還沒怕過第四個人呢。”

  蕭峰忽然眼含笑意看了畢晶一眼，畢晶也是一愣，心說媽的怎麽忽然冒出母老虎來了？蕭峰見他神情尷尬，眼中笑意更濃：“胖子，我現在才覺得幾位表妹說的不錯，早晚有一天，你得徹底陷進去。”

  畢晶瞪眼道：“少廢話，不可能！”

  兩人旁若無人地打趣談笑，對周圍虎視眈眈的一群人看都不看一眼，那幾十條漢子怒氣勃然，不由鼓噪起來。唐老頭兒本來怒氣漸升，這時候卻反而冷靜下來，對周圍擺擺手，把鼓噪之聲壓下去，看了蕭峰兩眼，忽然哈哈大笑，鐵皮摩擦般的聲音越發刺耳。

  畢晶看一眼一邊大白蛆一樣的劉達，這才明白這孫子的笑是從哪兒學來的，心裏這叫一個奇怪，這一個個都什麽毛病，什麽不好學，偏去學老港片裏反派的怪笑？不知道現在港片都衰落了麽？哪怕你學個老炮兒的馮小剛也行啊？不過也是，想唐老頭兒這種年紀的人，可不就是看著老港片長起來的麽，這一刻，畢晶深深感到與唐老頭兒的代溝……

  唐老頭兒中氣真夠足的，這一笑足足笑了半分鍾才戛然而止，笑完了老家夥還假模假式一翹大拇指：“好！果然英雄出少年！”

  來了來了！畢晶暗叫，這台詞可太熟悉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說“出來混，總要有賠有賺”了？

  “出來混，總要有賠有賺，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唐老頭兒果然道，“不過我唐某就是一樣，識英雄重英雄，像蕭先生這樣的人才，在精英那樣的地方混，不是太委屈了麽？”

  唐老頭兒的台詞一點驚喜都沒有，畢晶氣得心都快炸了，媽的老子呢？你隻跟蕭峰說這說那，把老子擱哪兒了？

  正跟那兒氣不忿呢，就見唐老頭兒指了指旁邊姓宋的漢子道：“是了，聽小宋說，你曾經托他幫忙找人，用的還是本幫的切口，雖然我托人去查過，附近幾座城，並沒有蕭先生這號人物，不過也算江湖同道，不如一起共圖發財大計，如何？”

  媽的老家夥夠小心的，也夠小心眼的，就幫忙找了個人，就跑去幾座城市調查人家來路？

  蕭峰搖搖頭：“道不同不相為謀，此事休要再提。”他的話語氣並不激烈，卻斬釘截鐵，毫無轉圜餘地，唐老頭兒臉色剛剛一變，蕭峰已目光炯炯看著唐老頭兒，緩緩開口：“我隻問你一件，你是不是丐幫中人？”

  蕭峰的目光壓迫感十足，唐老頭竟然被他看得一滯，楞了一下才緩過來，嗬嗬笑道：“想不到，丐幫區區微名，如今還有人聽說過。”

  呸！你丫裝什麽老炮兒啊，畢晶心裏狠狠罵了一句，我們蕭哥知道丐幫的時候，你祖宗還是液體呢！話說一千年，得是多少代了，按二十五年一代人算，一百除以二十五得四，四乘以十是四十，對，你四十代曾曾曾曾曾曾……曾祖都得是液體！

  “小宋幫過你，你卻恩將仇報，連續壞了我兩件大事。”唐老頭陰森森看著蕭峰，“不過看在你可能跟我丐幫有關，我有個不成熟的小建議，閣下不妨考慮不一下——你加入我們，我既往不咎，而且讓你做我的副幫主，閣下何樂而不為呢？”

  你老小子完嘍！你還敢威脅蕭峰？想當初，慕容博父子再加一鳩摩智，是怎麽威脅蕭峰爺倆來著？蕭峰是怎麽回答來著？還特麽既往不咎，蕭峰不咎你們這幫孫子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