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晶一時得意，叭叭叭把自己想法和盤托出，蕭峰和淩霜華小龍女麵麵相覷，作聲不得。畢晶見幾個人臉色有異，奇怪道：“怎麽了，我說得有什麽不對麽？”

  幾個人對視一眼，你動動嘴我抬抬下巴，最後蕭峰咳了一聲道：“也不是不對，可我怎麽覺得你這麽想這件事兒，有點不是東……呃，不怎麽地道呢？”

  畢晶大汗，心說怪不得我剛才也覺得自己不是東西呢，原來真的不是東西，不過這事兒嘴上是不能服輸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服輸，瞪眼道：“你們這是道德綁架知道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知道不？我不這麽想還怎麽想，反正有道理不就得了……”

  蕭峰哼了一聲，淩霜華道：“要這麽說，其實表哥說的也不能算錯，我們幾個覺得，最起碼殷素素要給別人留下足夠反應時間這一點，表哥說言極為有理。”

  畢晶下巴一抬，得意道：“你瞧，是吧？”

  蕭峰和小龍女都沒理他，淩霜華道：“其實之所以發生這般慘事，皆因大家當時都在氣頭上，俞三俠既痛且恨，宋大俠、俞二俠等人一時都不知所措，張氏夫婦卻是又悔又恨，所以大家都……”

  畢晶插話道：“都豬油蒙了心？”

  蕭峰悶聲道：“聽淩姑娘說，別打岔——我說怎麽什麽話隻要一到你嘴裏，就都那麽難聽呢？”

  畢晶肩膀一塌，對淩霜華示意：“表妹你繼續。”

  “其實表哥說得也不能算錯，”淩霜華笑了笑道，“人在氣頭上，就好比那邊廂已經大火熊熊，這時候若有人往上潑一瓢油，火勢便會不可收拾，最終傷人傷己，所以按表哥言下之意，是要殷素素不火上澆油，事情便可挽回。”

  “難道不對麽？”畢晶奇道，“難道你還有別的法子？”

  淩霜華點點頭道：“對，當然對——不過，難道火起來了才想辦法，不嫌太晚了麽？難道不能不讓這火燒起來？”

  “啥意思？”畢晶有點迷糊，覺得自己智力有點跟不上了。

  淩霜華笑道：“我們不妨從頭說起，俞岱岩認出來用紋須針釘傷自己的，就是殷素素，然後殷素素就直接承認了自己就是傷害三哥的凶手，對麽？”

  “對啊，有什麽問題麽？”

  “可是你想想，這時候她要是不承認呢？”淩霜華輕輕搖頭，“她真的是罪不可赦的凶手麽？”

  畢晶“啊”地叫起來，我怎麽連這個都忘了？對啊，殷素素最多也就是傷了俞岱岩，但最後還是給他治了傷，還用兩千兩黃金雇了龍門鏢局把俞岱岩送回武當，最後以少林金剛指力捏斷俞岱岩渾身骨頭筋脈，害他一生殘疾的，可不是殷素素，而是西域少林那幫人！

  淩霜華見畢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點點頭道：“所以，隻要殷素素在這時候分說明白，事情就大有可以挽回的餘地！”這話一出，畢晶頓時點頭如雞啄米。

  “還有，你記不記得，”淩霜華繼續問道，“在殷素素承認自己是凶手之後，張翠山是什麽反應？”

  什麽反應？畢晶想了一下道：“他問殷素素，‘真的是你？你怎麽不早說？’殷素素說，‘我怎麽敢跟你說？’然後張翠山就跳腳大罵，說了句‘你騙的我好苦！’這挺合邏輯的啊，有什麽問題？”

  “問題很大。”淩霜華搖搖頭，“表哥你還是不大理解女兒家心思……”

  畢晶翻了翻白眼，心說不用這麽繞彎子吧，你直接說我一直就是單身狗不就行了？我不介意的。

  淩霜華露在口罩外邊的眉頭微微皺起：“兩人在冰火島上朝夕相處十幾年，這般要緊的事情竟然都沒說，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二人雖然伉儷情深，終究還是欠了一份信任啊。”

  畢晶搖搖頭：“也不能這麽說吧，現在我們都講究夫妻間也要有個人隱私空間的，那些明星各玩各的多了去了……”話沒說完，就見蕭峰眉頭大皺，淩霜華目蘊揶揄，登時醒悟，那時候是那時候，那特麽是幾百年前，你用現代人這一套去解釋？再說了，現代這一套好像也不見得就那麽對，最起碼各玩各的那路明星們，也就搭夥過日子，跟愛情啊什麽的還差了一個筋鬥雲那麽遠呢，聳聳肩：“你繼續。”

  “其實這一層，還是經龍妹妹提醒，我才想到的。”淩霜華說完，畢晶就很奇怪地看了眼小龍女，心說這姑娘初出江湖，也就和楊過搞了搞曖昧，哪來這麽深見識呢？這話要是蕭峰想到還差不多，當年阿朱就是有話不肯明說，才被一巴掌拍死的……看看蕭峰，果然見他臉上頗有幾分黯然之色。

  淩霜華眉頭蹙起：“而後來張翠山說那句‘你騙的我好苦’，更是大大不妥，那是隻顧自己感受，卻沒有真正把殷素素視為一體，殷素素大約是有點傷心了……我想她隨即拔出劍來遞給張翠山，未始沒有試探張翠山真正心意的意思……”

  “不會吧？”畢晶聽得冷汗直冒，“這時候還玩兒這種心機？你連對方什麽底牌，自己什麽底牌都不知道就敢梭哈？以為自己是賭神千王？”

  淩霜華輕輕搖頭，小龍女卻道：“對女兒家來說，還有什麽比知道對方心意更要緊麽？”

  畢晶登時無語，心說你這小妞果然是愛情至上主義者啊，也怪不得一聽說楊過要娶自己就什麽都不顧了，異地十六年都沒分……

  淩霜華深深看了小龍女一眼，輕輕點頭，半晌才吸了口氣道：“因此我覺得，這次的關鍵便在殷素素身上，一定要想辦法阻止她意氣用事，最好不要讓她承認自己是凶手，如果她承認了，也要想辦法阻止她拔劍遞給張翠山，以此試探張翠山的心意。”

  媽的沒想到這事兒看上去簡單，但真要幹起來還挺複雜，畢晶深深吸了口氣，沉吟道：“所以我上了武當山，首當其中的就是找到殷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