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才人心念流轉，麵上卻是恭恭敬敬地垂下眸子回答。

  “嬪妾一向是這個時辰請安，隻是不知諸位娘娘來得早，倒是勞煩諸位娘娘久等，是嬪妾的不是。”

  “本宮可沒有等你。”端充儀笑了一聲，她向來直白，陳才人還沒有那個臉麵讓她專門等著。

  被端充儀刺得下不來台，陳才人也是一副溫順的樣子。

  “嬪妾自然是不敢勞煩諸位娘娘等著的，隻是嬪妾來的遲，卻是不妥，還望諸位娘娘體諒。”

  她說得話滴水不漏，姿態也放的很低，便顯得端充儀牙尖口利不饒人。

  鄭婕妤笑了一聲，這陳才人的樣子還真有她那個好妹妹的影子，果然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也隻會用這些手段。

  “豈敢責怪陳才人，陳才人可莫要多心，本宮隻是覺得陳才人若是早上再去給陛下送膳，怕是這會兒應該趕不過來才是，這才有方才那麽一問。”

  “怎麽陳才人這話倒像是本宮為難你似的，出去別人可得說本宮欺負妹妹了。”鄭婕妤掩著嘴笑。

  昨日不過是到陛下的麵前走了一圈，還沒見到陛下，鄭婕妤便拿出來調笑。

  陳才人握緊手中的帕子，對著上頭的鄭婕妤一笑，“鄭婕妤寬厚待人，怎麽會欺負嬪妾，今日是給太後和諸位娘娘請安的日子，嬪妾又怎會耽擱。”

  隻口不提給陛下送膳的事情。

  太後從外麵走進來，嘴角帶著笑意，雍容華貴，輕輕掃了鄭婕妤一眼，眼中帶著笑意，吃一塹長一智，這跟頭跌的狠了，到底是成長起來。

  不錯，雖然還有些沉不住氣，但比起以前來，進步許多。

  倒是沒有白費哥哥的一番心血，去保住她。

  屋子裏人一多，便顯得有些擁擠起來，即便角落裏麵放著冰盆，也覺得煩躁。

  太後略略叮囑幾句，便讓她們各自散了。

  諸位嬪妃也樂得這麽早回去，不用頂著大太陽。

  “鄭婕妤留步。”太後身邊的大宮女如玉走出來，笑著喊住鄭婕妤。

  鄭婕妤目光一頓，在旁邊神色微凝的鄭才人身上劃過，嘴角隱秘的笑意一閃而過，對著如玉微微頷首，“可是姑姑找本宮有事？”

  “正是。”如玉對著鄭婕妤笑笑，帶著她回走。

  鄭才人麵無表情地看著鄭婕妤被太後留下，帶著自己的宮女慢慢地走出太後的水榭。

  太後在避暑山莊的住所自然是靠著水的，水榭閣樓，風景秀美，到了旁邊，水麵波光粼粼，涼涼的水意便從湖麵朝著周邊散去。

  鄭才人走在湖邊的樹下，麵色有些陰沉。

  鄭婕妤做出那麽多的蠢事，就因為她是鄭家的嫡女，便被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甚至阿爹還不惜登門拜訪宰相，隻為了給鄭婕妤說情，避免她被送到寺廟與青燈古佛作伴。

  一個庶女的身邊便將她打入地獄。

  她再怎麽懂事得體知進退，也敵不過鄭婕妤突然的醒悟。

  原本太後還表現出對她的青睞和寵愛，但如今，在鄭婕妤轉變之後，便隨意地將她棄之如敝屐。

  這是在拿她當鄭婕妤的磨刀石！

  憑什麽，自己就要一直被鄭婕妤壓在腳下，還要用來磨礪她，讓她踩著自己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