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範蔓蔓誠實的回答。

  顧景淮的眉目微凝，他垂下眸子，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和範蔓蔓交握在一起的手。

  一個帶著馨香柔軟的懷抱將他包裹，身姿高挑的美人在他的麵前顯得十分嬌小，少女脆生生的開口，聲音還帶著一絲柔軟的後怕。

  “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我怕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傷。”

  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本是如此，她又怎麽能用另一個世界的生存準則，滿口仁義道德的用言語刺傷這個舉步維艱的帝王呢。

  神色冷凝的帝王眸中突然出現一抹怔愣，他慢慢地垂下眸，看著自己懷裏烏黑的小腦袋，薄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堪稱妖孽。

  夜空中的月亮害羞的黯淡下來，半遮半掩的透過雲層偷窺。

  原來，你怕的不是殺人如麻的我……

  心驟然柔軟的不成樣子，帝王往下壓了壓嘴角，卻還是忍不住歡喜，即使閉上嘴巴，笑意和歡喜還是從狹長的黑眸中宣泄出來。

  他垂眸看著懷中人，將她摟得緊了一些，“不會的。”

  一個帝王有了牽掛，他怎麽會再讓自己輕易的置於險地呢。

  -

  陛下回京途中遇襲的消息傳入宮中

  慈寧宮

  “太後，奴婢吩咐人假裝成環江都督的遺部臨死反撲做的，沒有留下破綻，陛下一定不會查到咱們的身上的。”

  小宮女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素淨衣裳，立在太後的身邊，小臉上是不合年紀的穩重和冷漠。

  太後冷哼一聲，她麵前的桌子上放著禦黃王母飯，銀質地的精美雕花小勺被規整的放在一旁。

  “哀家給你們這麽多人，居然連陛下的衣角都沒有沾到，都是做什麽吃的？”

  桃花眼中流轉著冷意，養尊處優的太後不怒自威，她淡淡的扯一下唇，捏著桌子上麵的銀勺，銀勺與彩瓷的碟子碰撞發出輕輕地聲音。

  一言不發的用完膳，旁邊伺候的宮女知機的遞上漱口用的茶水，又拿了溫熱的帕子過來。

  太後漱口過後，用幹淨的帕子擦拭嘴角，又取了溫熱的帕子將保養得當的手細細的擦拭，這才優雅的起身，看著那頭頂忍不住冒出冷汗的小宮女。

  “跪下！”

  那小宮女絲毫停頓也無，在太後出聲的刹那便恭順的跪地，夏日衣裳單薄，膝蓋與冰涼的地板接觸，發出令人膽寒的碰撞聲。

  那小宮女卻像是感受不到似的，跪姿標準，麵無表情。

  “嗬——”

  太後踱步到小宮女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她腳下的小宮女，“哀家這幾年不使喚你們，你們倒是憊懶起來，都是些繡花枕頭不成？”

  “屬下不敢！”那小宮女伏在地上的手突然顫抖一下。

  太後捕捉到她這一點變化，臉上笑容一收，那雙穿著金絲翹頭鞋的腳狠狠地踩上去，仿佛感受不到小宮女陡然一顫的身子似的。

  “不敢？哀家看你們沒有什麽不敢的！”

  “哀家說過什麽？無論遇到什麽樣的情景都要控製住自己的本能，你們不會疼，不會怕，不會有絲毫無用的憐憫之心……”

  知道是無意中泄露自己對太後的懼怕才導致這一番折磨，那小宮女原本有些顫抖的身子漸漸平靜下來。

  嘴裏的軟肉快要被咬破，麵上卻不露分毫，仿佛那隻被太後踩在腳底的手不是自己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