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是不是很可笑？”

  顏止擠出一絲笑容，卻是牽動那些傷疤，讓得她的這抹笑容比哭還難看百倍，對此雲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當年那個負心薄幸之人，對我生出厭倦之意後，又不想我這般的傾國之色被別人所得，狠心之下便直接毀了這張容顏，更為了掩蓋他的醜惡行徑，將我一家滿門殺得雞犬不留！”

  顏止說著這番話的時候，顯得異常平靜，或許是因為時過境遷，又或許是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報得大仇，是一種絕望之下的平靜。

  即便知道眼前這個麵目醜陋的女子，乃是南域惡人榜排名第二的惡人，但此時此刻，聽得顏止所說的慘事，雲笑還是覺得心神激蕩。

  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如果那人直接將顏止殺了也就罷了，偏偏卻是毀人容貌還滅人滿門，簡直殘忍到了極點。

  而一個從南域第一美人神壇跌落，或許還成為南域第一醜陋之人的顏止，當時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可想而知。

  或許正是因此遭受了如此人間慘案，顏止才會從一個溫順的女人，轉變成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南域惡人。

  甚至是將心中的這份仇恨，遷怒到了那些有情人身上，更是時常假扮俊俏郎君，殺害了不少的無辜女子。

  顏止固然是該死，可那個害得她變成這副模樣的男人更是該殺，善惡有大小，也有先後，那人種下的因，才是顏止如今所作所為的果。

  “雲笑，你不用可憐我，這些年來，比我慘的人也不是沒有，看到她們那個樣子，我也就平衡了！”

  就在雲笑心中想著善惡先後這件事的時候，顏止醜陋的臉上忽然再次露出一抹笑容，讓得雲笑不由皺了皺眉頭。

  “怎麽？覺得我太殘忍？那是你沒有遭遇這種慘事罷了，憑什麽我顏止就要容顏盡毀家破人亡，那些修為低微的女人，就能幸福一生？”

  此時的顏止，似乎有些癲狂了，強烈的不甘湧上心頭，她不想看到世間有任何一對有情人能白頭偕老，這些年她也一直是這樣做的。

  “以惡止惡，終究不是正道！”

  這才是雲笑想講的道理，哪怕九龍大陸之上都是拳頭大說了算，可要是都像顏止這般遷怒於無辜之人，那這座大陸就真的看不到希望了。

  “天真！”

  聞言顏止不由冷笑一聲，然後伸出手來，朝著那邊的青色火焰指了指，說道：“那你剛才怎麽不和它講道理，說不定它聽了你的道理，都會直接讓你煉化呢！”

  “它是異靈，自然不同！”

  雲笑假裝沒有聽出顏止口氣之中的嘲諷之意，說出一個事實，讓得後者微微一愣，但旋即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嘴角再次浮現出一抹冷笑。

  “好，他是異靈不假，那些人呢？他們都是人類了吧？你為何不與他們講道理，而是直接殺了他們，你的所作所為，難道就不是以惡止惡？”

  顏止手指所及，乃是三大頂尖勢力的超級天才，還有那鐵山宗二長老周傳英的屍身，此言一出，讓得雲笑瞬間啞口無言。

  饒是以雲笑的口才，也不知道該如何辯起，他隻知道這和顏止的所作所為是兩碼事，但何嚐不是另一種形式的以惡止惡？

  “算了，反正我也隻是一個將死之人，就算是講贏了道理又能如何？那個害得我如此淒慘之人，不一樣活得好好的？”

  見得雲笑低下頭不說話，顏止變得有些興味索然，似乎爭贏了雲笑也沒什麽意思，聽得他最後一句話，雲笑卻是忽然抬起頭來。

  “不管怎麽說，你剛才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我這人恩怨分明，你有何未了之事，可以告訴我，隻要不違背本心，不傷及無辜，我都可以替你完成！”

  雲笑深吸了一口氣，斟酌著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讓得顏止無神的眼眸之中，忽然閃過一絲異光，最後卻是黯淡了下來。

  “雲笑，現在我是真的有點佩服你了，如果是在當年，說不定本小姐都不會看上那個負心漢，而是選擇你呢！”

  不知道顏止是不是臨死之前的回光返照，這聽起來有些玩笑的話語，卻讓雲笑怎麽也笑不出來，再壞的人，也有她值得稱讚的一麵。

  “你到底說不說？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難道你真的甘心就這樣去死？”

  雲笑顯得有些煩躁，暗道自己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女人還要藏著掖著，南域惡人榜上的惡人，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

  “你想要替我報仇？”

  顏止可不是真的傻，她和雲笑都清楚，這才是她最不甘心的一件事。

  既然當年滅人滿門那件事隻是掩人耳目，這麽說那個真正的負心惡毒之人，恐怕還依舊在世上逍遙快活呢。

  “雲笑，如果你不是以這樣的態度對我，而是一上來就對我橫加指責，說不定我還真會忍不住說上一說，可是現在嘛，唉，還是算了！”

  這位南域惡人榜上第二的惡人，或許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以前的她，可不會像這般扭扭捏捏。

  “是我招惹不起的人？那便讓我猜上一猜！”

  雲笑見得顏止打死也不說，心頭不由掠過了無數的念頭，他的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一絲明悟，似乎已經猜到那人到底是誰了？

  “不會是鐵山宗宗主黃壁吧？”

  衝口而出這個名字之後，雲笑一直都在注視著對麵顏止的表情變化，當他看到對方眼眸之中一閃而逝的戾光時，就知道自己所料十之八-九了。

  “看來我猜對了！”

  雲笑不待顏止搖頭，自顧點了點頭，這一下就算後者想要否認，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顏止目光和身形的微顫出賣了她，雲笑就算是處於氣魂兩虛的狀態，以他兩世為人的經驗，從細微之處也能看出一些破綻。

  “你不是他的對手，我也不需要你替我報仇！”

  似乎是看到了雲笑的某些神色，顏止還是搖了搖頭，卻不是否認那人就是黃壁，而是不想雲笑去送死。

  “雲笑，可能在你的情報之中，黃壁隻是半神之境，可據我所知，他已經在前不久，成功突破到一品神皇的層次了，所以你要是敢闖鐵山宗總部，必然是死路一條！”

  顏止現在是真的不想讓雲笑去冒險，又或許是她知道沒有希望，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相信這一番話，應該可以打消雲笑的衝動。

  “一品神皇……”

  這確實是雲笑第一次得知的消息，僅僅是這四個字，他就感覺到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自己的身上，讓得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今日雲笑拚盡全力，也不過是殺了兩個八品神皇，最後還是靠著一些運氣，才能用九龍血靈斬斬滅木之極火異靈的神智。

  如果敵人之中有一個九品仙尊，雲笑就算是催發九龍血脈，也僅僅有那麽一兩成的希望逃得性命，戰而勝之那是別想了。

  更高層次的半神之境，雲笑看到了恐怕連脫身都會變得渺茫之極，更不要說真正的一品神皇了，現在的他，可以說是沒有絲毫抗衡之力。

  在雲笑進入離淵界南域這大半年的時間內，他聽到的鐵山宗宗主名聲，還算是公正嚴明，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如此道貌岸然之徒。

  “雲笑，聽我一句勸，黃壁並非是外界傳言的那般，他的那些手段算計，絕非你能想像，你……你不是他的對手！”

  顏止似乎是有些著急，就算那是她此生最大的仇人，她卻不得不承認對手的強大，至少她這些年來，時時刻刻想著報仇，卻是一次也不敢出手。

  “嗬嗬，我殺了這麽多的鐵山宗修者，難道你真以為他們會輕易放過我嗎？”

  對方再次的開口，雲笑終於是回過神來，見得他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道出一個事實，這一次卻是輪到顏止沉默了。

  “你放心吧，我又不傻，沒有絕對的把握，怎麽可能去送死呢？”

  雲笑將目光轉到某處，聽得他說道：“不過現在我不敢招惹鐵山宗宗主，過段時間卻未必，如此作惡多端的宗門，也沒必要一直存在於離淵界之上！”

  “木之極火……”

  順著雲笑目光所及，顏止也將視線轉到了那個地方，在那裏，有著一朵隨風搖曳的青色火焰，正在散發著某種特殊的氣息。

  “顏止，我和鐵山宗為敵，並不隻是為了替你報仇，就算我不找他們，他們也會找上我，彼此之間，終有一方會覆滅！”

  雲笑目光依舊盯著那朵青色火焰，口中侃侃而談，終於讓顏止不再糾結此事，因為他明白雲笑所說乃是事實。

  這一段時間以來，雲笑這個名字可是在南域範圍內如雷貫耳，尤其是震雲莊那場大戰結束之後，他的名頭比南域排名前三的惡人還要響亮。

  這一度讓顏止想要會一會雲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將他們的風頭都給搶了去，沒想到這一見麵，就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