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徐陽故意咳嗽了兩聲。

  然後一本正經道：“我剛才差點忘了。我大哥陸青雲上次和我一起喝茶的時候，他特意囑咐我，關於他的行蹤不能告訴任何人。你既然知曉我大哥陸青雲的威名，就不要再為難於我。否則，被我大哥知道，就不好了。”

  對麵的妖異女子一聽，頓時兩撇眉毛橫挑如劍，厲聲道：“你這小子，長得一臉斯文，原本以為你是個謙謙君子。如今看來，不過就是一個騙子。竟然和那陸青雲一樣，都是騙子。”

  “你這人太不講理，我大哥陸青雲騙了你，你就去找他算賬好了，我可沒騙你。再說我大哥陸青雲可是儒門聖人，品德高潔，他騙你什麽了？誰信啊？”徐陽狡辯道。

  徐陽這麽一說，那對麵的妖異女子神情一怔，耳根泛紅，竟然略帶幾分嬌羞之態。

  片刻後，妖異女子表情一寒，怒聲道：“你和陸青雲稱兄道弟，我今天就把你切碎然後做成花肥，看你的陸青雲大哥會不會出來給你報仇。剛好，我和陸青雲的之間的舊賬要當麵才能算清。”

  “好，既然你認定找我麻煩。我徐小仙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冤有頭債有主，和我身後的幾個同伴無關。你將她們的肉身之力償還回來。之後，我倒是不介意和你一戰。如果我打不過你，我也隻好將我大哥陸青雲的下落告訴你，到時候也不算給我大哥陸青雲丟臉。你敢不敢和我賭這一把。”徐陽義正言辭道。

  “好，你我一戰，若是我輸了，我自然會將你四個同伴的肉身之力償還給他們。如果我贏了，就是你不說，我也會施展搜魂之術，讓你全盤說出。到時候，若是被我知曉你是欺騙於我。結果就隻有一個，你和你身後的一群人都將變成花肥。”妖異女子道。

  見對麵的妖異女子不上當，徐陽心中暗忖，不知這幻蝶之女和陸青雲之間有什麽瓜葛？如果是真的，此女至少也是千年壽元的深厚修行。從其控製的花海規模和表現出來的妖靈氣息來看，修為品階恐怕也是天劫境的樣子。真要是和她動起手來，我這邊七人中隻有三人擁有戰力，還真是沒有把握取勝。如果能避免一戰，才是最好的結果。看她剛才的表情和舉動，想必和陸青雲前輩之間應該不是什麽血海深仇，八成是情債。

  想到這裏，徐陽言語試探道：“哎——，我大哥陸青雲這個人，什麽都好。講義氣，功夫高，儀表高雅，舉止端莊。正因為如此，喜歡他的女子實在是太多了。讓我數數，喜歡他的女子有多少來著？”

  話語一頓，徐陽一邊掰扯著自己的十根手指頭，一邊抬眼觀察對麵妖異女子的臉色。然後搖搖頭道：“哎呀，我這十根手指再乘以十，也就差不多了。所以，如果你和我大哥陸青雲之間是情債的話，我勸蝴蝶仙子你還是放一放吧，實在是不值得。”

  “休要胡說！他，他說過隻喜歡我一個人。”妖異女子一臉情急地樣子道。

  “這還真就是棘手了。既然你是我大哥陸青雲的紅顏之一，我作為小弟的也不好意思和你動手。我倒是有個好主意，你我不必動手，就能分出勝負。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話說回來，蝴蝶仙子你的修為如此高深，萬一你一失手把我打死，我就是想告訴你陸青雲的下落，也是不可能了。”徐陽解釋道。

  一旁的“青岩僧”見狀，自然是猜出了徐陽的用意。

  “難道徐陽想要不戰而勝嗎？作為真正的伶人，入戲的演技，有時候比武力還要有用。表現不錯，他基本入戲了。”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這也是千麵鬼的座右銘，他是一個暗殺者，更是一個真正的伶人。千麵之人，每一麵都是入戲的表演。

  “說！我看你還有什麽鬼主意。”

  徐陽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摸出一個紫色油光的酒葫蘆來。

  徐陽拇指一彈，啪，酒葫蘆的塞子被彈開。然後晃了晃，嘩嘩嘩，滿滿當當的樣子。

  酒香四溢惹人醉。

  “我手裏葫蘆中裝的是自家釀的美酒“十八跌”。今天，你我就比試喝酒。有一句話叫什麽來著，酒後吐真言。不如你我拚酒，你把我喝多了，我自然就會坦白告知你陸青雲的下落。”徐陽朗聲道。

  “是酒嗎？你果然是陸青雲的兄弟。陸青雲也是喜歡飲酒的，而且每次都是不醉不休......”妖異女子欲言又止。

  聽妖異女子這麽一說，徐陽更感覺機會來了，心中暗喜道：“沒想到陸青雲前輩也是個酒鬼，如果真能見到他，倒是想和其對飲一番的，不醉不歡。”

  天下酒鬼是一家。

  “比試喝酒嗎？本蝶女這裏也有。”說著，妖異女子右手一翻，一陣七彩霞光縈繞中，其手中多出了一尊拳頭大小的精致酒盞。

  這酒盞由罕見的七彩陶所製，表麵七色絢麗，彷如有彩虹流動一般。

  女子托著酒盞的手微微一抖，不知用了什麽術法，咕嘟，咕嘟，一陣酒花自酒盞的底部翻騰上來。片刻後，那酒盞中兀自多出清澈的酒來。

  徐陽用鼻子嗅了嗅，酒香如花，卻比花沉醉。

  不禁舔了舔嘴唇，然後由衷讚道：“好酒。”

  “這是我自釀的“蝶舞百花飲”，本來是專門為陸青雲帶上的。既然你是陸青雲的兄弟，自然有資格飲用。”妖異女子道。

  “好！你我就交換各自手中的酒。看看誰是酒後吐真言的一個。”徐陽朗聲道。

  “一言為定。”妖異女子道。

  趴在徐陽肩頭的冥鱗見狀，心中一陣得意道：“喝酒嗎？打架我的主人也許不是最厲害的。但喝酒，我還沒見過能贏過他的。這一次，徐陽主人，贏定了。”

  徐陽自家就是開酒館的，原本就有些酒量的，但算不上酒量大。而自從他擁有了魘獸靈酒後，每每嚐試，時間一長，酒量暴漲。大概是魘獸靈酒是經過魘獸腹內空間中時間法則陳釀的緣故吧，會讓人酒量大增。

  “一言為定。”徐陽說著，將手中的酒葫蘆往對麵一拋。

  妖異女子同時將自己手中的七彩酒盞拋出。

  啪，啪。

  二人各自接過對方的美酒。

  “來。”

  “來。”

  二人齊聲道。

  徐陽端起七彩酒盞，張開口，直接就倒。

  這“蝶舞百花飲”卻也神奇，酒水本是清澈無色。但從酒盞中倒出時，一縷酒線在和空氣的摩擦中，竟然變成了七彩之色，閃爍出星星點點的光斑，仿佛有七彩幻蝶在其中翩然展翅，如夢似幻。

  入口，蓓蕾探春，淺香宜人。

  入喉，花瓣羞開，輕風遲步。

  入腹，孤芳綻放，香醇似火。

  入周身百骸，百花齊開，香醉蝶舞。

  “好酒，好酒啊！”一盞“百花飲”入腹，徐陽一挑大拇指，不禁大聲稱讚道。

  神奇的是，當徐陽貌似飲盡酒盞中的酒時。片刻後，酒盞中，汩汩酒花不邀自來，仍舊是香滿溢的樣子。

  而對麵的蝶靈女子，同樣是把手中的“酒葫蘆”高高舉起，大方仰頭飲酒。

  那酒葫蘆中的酒水， 可不是普通的十八跌，正是徐陽的魘獸靈酒。

  但見酒葫蘆敞開的口中，銀線香墜。

  入口，酒香扣齒，推開時光之門。

  入喉，一線火辣，點燃青春之夢。

  入腹，火語歡歌，暢想幸福一刻。

  入周身百骸，步青雲兮，妙哉妙哉妙哉。

  一大口魘獸靈酒飲下，女子淺然一笑，雙腮已如桃花般粉紅，朗聲道：“好酒。”

  若論酒量，蝶靈女子自然不是徐陽的對手。但蝶靈女子乃是靈蝶之體，修為更是足有天劫境的樣子。她憑借特殊的體質和功體的強悍，生生將魘獸靈酒中蘊含的強大靈力順暢引導入功體之中。

  兩種酒，其一更顯香醇，另外更顯濃烈。相同的是，都是補充靈力的極品靈酒。

  徐陽的魘獸靈酒自不必說，每一滴都是沉澱百年時間法則的香醇瓊漿。

  蝶靈女子的“蝶舞百花飲”，乃是以妖靈界特有的百種靈花和靈果陳年釀製而成，也是極其難得的美酒玉液，不但可以補充法力，更具有駐顏洗髓之功效。要是將其拿去中元界的大型拍賣會中，也堪作為壓軸的寶貝之一。

  二人互相點頭示意，也許此時二人並非對手，而是以胸懷相搏的酒友，坦誠且和諧。

  “來。”

  “來。”

  二人又是齊聲道。

  如此酒過三番。

  徐陽堪堪似醉非醉，而蝶靈女子整個人已然陷入了她自己的醉夢之中。

  ......

  夢回妖靈界。

  河畔楊柳依依，一位相貌端正的青衫儒生和一位身穿蛟綃紗衣的美貌女子並肩而立。

  “陸青雲，你一定要回去中元界嗎？我作為蝶靈族的聖女，沒有部族大祭司的同意，是不能隨意離開蝶靈族的。半月後，我蝶靈族祭祀祖先的活動就要開始了，大祭司是不會讓我離開的。所以，這一次我沒有辦法隨你一同回去中元界了。”

  “蝶舞，你也是知道的。中元界下一次競逐天仙子稱號的大會就要開始了，我是勢在必得的。這關乎中元界最頂尖的修真資源的分配，絕不能讓其落入心存邪念之人之手。否則，就是中元界的浩劫。再說，我也不是不能回來，隻要我獲得天仙子的稱號後，還是可以回來妖靈界找你的。”

  “這麽說，你是隻喜歡我一個人了。”一片紅雲爬上了女子的臉頰，羞澀道。

  儒生點點頭，不置可否。他取下別在腰間的一柄“玉墜檀香扇”遞到女子麵前，然後道：“此扇乃是我的隨身之物，留作紀念吧，它日，我定會回來找你的。”

  女子接過檀香扇小心收好，莞爾一笑，將頭依偎在儒生的肩頭，就像彩蝶依賴花朵一般，那是她幸福的一刻。

  幾日後，儒生離去。

  房間中，隻剩下女子一人和桌子上空空的酒盞，女子兀自起舞， 蛟綃翩然，仿佛要給那人看一般。

  窗外，一隻七彩靈蝶躍上花枝尋找曾經的香蕊，秋雨淩亂，花瓣飄落。女子凝眸遠處，水道表麵漣漪不斷，沙洲和青草岸分隔兩處。

  《蝶戀花.蝶舞青雲》

  蝶舞枝頭尋蕊瓣，香落蕭蕭，秋雨飛來亂。漣水沙洲青草岸， 蛟綃玉手凝眸盼。

  憶往昔青雲作伴，楊柳依依，玉墜檀香扇。不見青衫空酒盞，寂寥獨舞誰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