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古代科舉路 13
作者:斜陽暖照      更新:2020-06-19 07:16      字數:4976
  陸吒待請安完畢, 被太後叫了起後, 才抬眼看向這個朝代最尊貴的女人, 和他想象中的嚴陣以待不同, 慈寧宮的氛圍過於寬鬆了, 太後瞧著也十分寬和。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太後道:“哀家找你來, 隻是想見一見你,除此以外,並無其他。”

  陸吒神色不變道:“臣同常人一樣, 也不過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臣怕是會令太後失望了。”

  看太後神色, 似乎真的隻是為了見一見他, 那他為了保住自己小命又是找皇帝又是聯係係統, 查看係統空間解毒藥物一類的, 這也戲太多了。

  陸吒這樣想著, 就聽見太後溫雅的聲音道:“誰見了你,都不會失望的, 哀家本還想著,小皇帝愛玩鬧,雖然現在瞧著心悅於你, 但皇帝的看中,就如同煙雲一般,來得快去得也快了。”

  太後自詡見過無數美人的,不拘男女, 可如今瞧著這陸大人的模樣,卻忍不住想,怕不是天地鍾愛都在這人身上了罷!

  “娘娘說的極是。”陸吒讚同地點了點頭。

  隨著‘皇帝駕到’的聲音,趙允閎人已經進來了,正聽見兩人這一番話,這母後不是在誤導他心上人,他隻是看中顏色的人嗎?

  雖然男人都愛顏色,但趙允閎覺得自己的喜愛絕對沒有這樣膚淺,他對陸卿天地可鑒。

  “不,母後說的不對,”趙允閎立刻反駁道:“朕豈是那樣的人?朕待陸卿,就如同父皇待母後一般。”

  這下子張太後的神情也變得鄭重了許多,她知道陛下是知道她同先帝感情的,也很尊重先帝,這時候能將他同陸大人之間同先帝類比,可見是真的用了心思。

  張太後笑了笑,聲音柔和道:“行了,人也見過了,陸大人且先回吧,哀家同皇帝說會兒話。”

  陸吒退後,殿內其他伺候的人也一並被打發出去,他知道裏麵太後和皇帝十有**是要進行一場談話,這談話大概率同他有關。

  但這些事情,都是皇帝需要麵對以及解決的,就像他同皇帝說的一樣,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隻會在一邊靜靜看著,除非真到了他想要同皇帝一起麵對的時候,否則,他不可能為這段沒有開始的感情付出。

  此刻,殿內。

  太後無奈地用手指點了點小皇帝的額頭,道:“人都走了,還看?看著沒出息的。皇帝你說說,你急著趕來母後這裏,是不是怕母後害了陸大人?”

  太後歎息了一聲,她自詡自己一向是疼愛皇帝的,哪次不順著小皇帝的心意來了!可見皇帝這是關心則亂了。

  “母後,朕錯了。”小皇帝性格跳脫,這些年下來,別的不說,無論是同朝臣還是同太後,都已經認錯成習慣了。

  太後也知道太宗時候的事情,明麵上當時的太後除掉了秦卿,當時太宗又是下跪又是哭求,後來都不管用了,太宗就闖進了慈寧宮,但還是晚了一步。太宗心上的人就這樣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太宗憂憤之下,去的也早,更是從此同太後有了隔膜,據說太後再也沒有出過慈寧宮一步。

  “你是皇帝,要以繁衍子嗣為重。”太後道,她對皇帝為一個男人動心了,真的不覺得這算什麽事兒,實在是身為趙家皇族,在皇族秘史上有太多這樣類似的事情。

  但綿延子嗣,卻是一個皇帝不能推卸的職責。

  “太醫都說了,朕子嗣方麵很怕是福薄了。”以前,小皇帝最反感太醫這樣說,但現在嘛,小皇帝卻覺得這是上天都注定了,他和陸大人是天生要在一起的。

  趙允閎道:“等到朕年紀大了,就從宗室過繼孩子。”

  太後神色一變,國朝確實發生過皇帝無子從宗室過繼子嗣的事情,但太後總想著不到最後,總不能就放棄希望了啊!

  “陛下還年輕,總會有龍子的。”

  “朕沒用,連個龍子也生不了,還勞煩母後操心,朕是不是福薄,可要是福薄朕能當上皇帝嗎?朕就是生不了孩子,母後你要怪就怪朕,是朕沒用!朕身為天子,不能令母後頤養天年,不能得讓朕喜愛的人相信朕的真心,朕到現在還獨身一人活在這個世上,朕,朕苦啊!”小皇帝說著說著,想到龍子想到母後想到陸吒,總之心裏壓抑的苦了,捂著臉真的眼淚掉下來了。

  太後也忍不住垂淚。

  罷了罷了,皇帝這樣難受了,她這個做母親的,何苦繼續逼著皇帝呢?皇帝性子向來風一陣雨一陣的,她且等著就成了。終究現在皇帝的身體還沒有養好,也不能臨幸後宮,想要玩想要鬧都由著他罷,她且等到日後皇帝身體調養好了,再勸說皇帝多臨幸後宮就是了。

  因為他這次的功績,朝廷除了記功等待吏部考核外,還賞賜了他府邸,陸吒下了職就回到了府邸中,府邸是以前一個二品官員的,修建的還算不錯,後來又有工部的人將其翻新了一遍,等府邸到了他手裏的時候,瞧著更加精致了。

  陸吒漫步其中,心情也變得好了許多,他想了想,便打算將陸父陸母也接到京城來。

  陸父陸母年紀也盼著能同兒子多相處一些,等接了兒子的信兒,便不由分說收拾了一番前來京城了。

  這段時日,陸吒每日正常上值點卯,等到了陸父陸母抵達京城的日子,特意請了一天假,以便陪伴陸父陸母了。

  陸家在京城也是有生意的,陸父閑不住,便去陸家的店鋪裏了,至於陸母,剛剛來到了朝廷封賞他的府邸,便忍不住臉上含了笑道:“這府邸瞧著可真大,看著就氣派。”

  然後陸母便又開始調教丫頭,看著哪裏缺人手了,又去外麵買進一些丫頭婆子等等,沒幾日的工夫,這府邸似乎同以前完全不同了。

  仿佛多了人氣。

  陸母拽著他笑了笑道:“這家裏有女人和沒有女人,本就不同,在你中了狀元的消息傳回去後,就連縣令也動了心,縣令夫人還暗示過自己有一女,樣貌清麗,才德也堪配我兒呢。”

  “娘,兒子暫時沒想過成親。”

  陸吒想了想原身記憶,剛開始是原身經曆抱錯打擊,沒有心思成親,整天得過且過,放縱自己,後來則是陸家慢慢地衰敗了,一家三口生活的分外艱難,就算是原身想要成親,怕也沒有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他。

  陸母點了點頭,隻道:“以前沒想過,現在就可以想了,你現在馬上就要十八歲了,一般人家的男丁在,像你這般大的時候,怕是孩子都滿地走了。”

  陸吒也隻是笑了笑,不說話。

  陸母也跟著笑了笑,等到陸吒上值了,陸母想到兒子的親事,思緒不由自主想到那個許久未見的女兒身上去了。

  但陸母也隻是想想,誰料到沒過多久,就有丫鬟上前掀了簾子報她,說是‘安平侯府的人前來拜訪’了呢?

  那可是安平侯府,他們這樣的商人,哪怕賺再多錢,在侯府麵前也自動矮了一截的。

  陸母心內忐忑:“且將人帶去廳內,先奉茶罷。”

  這時候,可沒有‘端茶送客’的說法,陸母簡單地收拾了一番,才款款地去會客了。

  此刻,客廳中除了侯夫人林氏,沈婉瑩竟也在,許久未見的女兒出現在眼前,哪怕這個女兒不願意同他們相認,陸母也忍不住眼睛泛濕。

  林氏原本是不想來的,這些日子她過得並不好,侯爺冷落她不說,還總要麵對一些諷刺以及閑言碎語,女兒在外麵也受了不少欺辱,至今還沒有融入到勳貴圈子裏。

  有許多次,林氏發現沈婉瑩躲在被子裏哭,哭得她心都要碎了。

  林氏從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將這一切不順都怪在了陸臻廷身上,等到陸臻廷前往南方遇到洪澇的時候,她更是不知道多少次求菩薩,求菩薩將陸臻廷這個禍害早早地帶走罷!

  可結果了?陸臻廷不止沒有喪生於水患中,反而賑災有功,這個宅子也隻是初期封賞,後麵的封賞還沒有下來呢。

  林氏努力露出溫雅端莊的表情,聲音柔和若水道:“臻廷這孩子是真的出息了,但他這出息是誰給的?還不是侯府花費了無數心思栽培出來的!可是誰叫造化弄人了,侯府培養出來的未來世子卻根本不是侯爺親生的骨肉,反而侯爺嫡親的女兒在陸家長大,到現在瑩姐兒也不被貴女們接納,瑩姐兒不知道為此哭了多少回。”

  陸母更加愧疚了,瞧瞧人家侯府,將他們的兒子養的多好啊,可他們陸家呢?對瑩姐兒寵是寵了,卻連累瑩姐兒這樣久了,也不被其他貴女接受。

  “這就是命了,多說無益,但臻廷現在出息了,也該稍稍為瑩姐兒打算一番。”林氏緩緩將目的說出來了。

  朝廷的另外封賞還沒有下來,這個時候隻要陸家願意,完全可以用這封賞來給瑩姐兒鋪路,或是給瑩姐兒禦賜一門好親事,或是讓皇上能親口稱讚賞賜瑩姐兒,皇上金口玉言的,誰還敢說瑩姐兒的不是?

  也可以求太後抬舉抬舉瑩姐兒,隻要太後多召見瑩姐兒入宮,太後都對瑩姐兒如此重視了,那些勳貴女們還不爭先巴結瑩姐兒?

  但是陸母卻皺了眉頭,她對女兒是寵的,畢竟養了十幾年,但自從女兒選擇了侯府,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後,她對沈婉瑩的寵愛也不由得淡了幾分。

  再說了就算她真的疼愛女兒,也不會勸說自家兒子拿前程封賞開玩笑。

  陸母當即苦惱地說:“侯夫人,不是我們陸家推脫,實在是這件事兒它不太好辦呀!廷哥兒是出息了,但畢竟陸家和廷哥兒中間隔了十六年空白,妾身和廷哥兒說話也不敢大聲,這樣大的事兒,妾身也做不了主。”

  沈婉瑩聞言臉色變了變,忍不住道:“你不管我了,有了自己親生兒子,你就再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是麽?”

  陸母有些不忍,但仍是堅定道:“兩年前在侯府不是已講個分明了?你從那時起就隻是侯府大小姐,哪裏用得到陸家這樣的人家照顧?罷了,等到廷哥兒回來,知道了原委,由廷哥兒做主就是了。”

  既如此,林氏也不願意在陸府多待,叮囑陸母記得轉告陸臻廷後,便攜著沈婉瑩一起回去侯府了。

  隻一到侯府,沈婉瑩就撲到了林氏懷裏,俏麗的臉蛋上染了清淚,“母親,我一直心底感激她,就算當初選擇了回到侯府,也是因為想要親近父親母親,那時候雖然我選擇了侯府,心底其實是愧疚的,哪裏想到,我將陸家人放在心上,陸家人卻絲毫沒有顧慮過我的感受?”

  眼見著女兒哭了,林氏眼裏也露出了幾分傷懷:“不過一個商戶,我兒不值當如此,真白瞎了我兒的一片真心!”

  由著林氏安慰了一會兒,沈婉瑩才破涕為笑了,她才離開了林氏的房間,才走出門沒多遠,就見她嫡親的弟弟沈臻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喲,還哭得挺像樣兒,我剛剛去見母親,見你和母親哭得情真意切的,都不敢打擾就出來了。”沈臻霖笑了一聲:“真不知道母親喜歡你哪裏了,就你這樣矯揉造作的人居然是我親姐?你還總是詆毀我大兄?也不想想,你同我大兄比得了麽?”

  沈婉瑩咬了咬牙,嬌軀顫了顫道:“我才是你嫡親的姐姐,你竟然向著一個外人說話。”

  沈臻霖諷刺地笑了笑,轉身便走。他這個姐姐不知道在勳貴圈子裏鬧了多少笑話,也就他那個母親一心撲在這個姐姐身上,他真不知道母親是如何想的了。

  沈婉瑩見沈臻霖走了,也向自己的閨房行去,心中卻忽然恨極了自己在陸家浪費的光陰,如果不是當時抱錯了,她和嫡親的弟弟會不親近?她血脈相連的父親會不喜她?她會被其他貴女們嘲笑譏諷?

  沈婉瑩咬了咬嘴唇,她真不甘心。

  這邊,陸吒剛下值回來,便被陸母叫去說話了。他以為陸母尋他是為了他的親事,但沒想到他竟從陸母口中得知了侯夫人來拜訪的事情。

  用他的功勞換皇家對沈婉瑩的恩寵眷顧?

  “侯府也真敢想?”陸吒諷刺地笑了笑,“憑什麽?”

  陸母也是歎氣,“還能憑什麽?憑我兒在侯府長了十六年,如今中了狀元,便不認侯府的恩情,這事兒隻要稍微運作一下,我兒的前程怕是毀了。”

  陸吒卻不打算給侯府這個機會,他低聲將侯府待他種種說了,“吃喝用度卻是不缺的,但身邊的丫鬟皆美貌,在我十二歲便被侯夫人吩咐來我房裏伺候。”

  誰知道林氏如何交代的?記憶裏丫鬟爬床的事情時有發生,如果不是他年紀小,早些年又一心想要發憤圖強,好讓林氏對他另眼相待的話,那些丫鬟很可能早就爬床成功了。

  “學堂的夫子是林氏的族親,也不喜兒子,從來當堂上兒子不存在一般。數次絞盡腦汁想要我出醜,侯夫人一次又一次的勸告我,不必學習,不必努力,隻管去玩就好了。”

  “但侯夫人對自己另一個兒子,卻每天不停地叮囑,希望他出人頭地光耀門楣。”

  陸吒見陸母似乎明白了,垂著眸子繼續道:“說是侯府培養了我,卻哪裏有人知道,我每次看書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發現我念書的時候多了,遭人不喜。”

  陸母神色已經非常難看了,她一直以為兒子在侯府的十六年過得好,養尊處優處處尊貴無比的,原來兒子在侯府的日子卻如此,如此艱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麽?

  等到陸父回來,陸母便同陸父將這些事情說了,陸母說著說著忍不住掉了眼淚,“侯府也欺人太甚了,咱們如何對待他們瑩姐兒的?他們侯府又是如何對待我們廷哥兒的?”

  陸母更懷疑,林氏如此,可能早就知道陸臻廷不是侯爺嫡子了,卻瞞而不報,反而動手對付一個孩子?那時候廷哥兒才多大?懂得什麽?

  這是壞了心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