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爺心情更複雜了，還有點酸，忍不住看了碧泓一眼，酸溜溜道：“當年你，你離開京城，便去了關外嗎？這麽些年，你一直、一直隨在他身邊？”

  “是啊，”碧泓倒是一派坦然，半真半假玩笑道：“我手裏散漫，沒什麽錢財，又不擅經營，有個大哥可以賴著騙吃騙喝，那還用客氣！”

  康熙爺莞爾一笑，他很想說銀子算什麽？你怎麽不來找朕？你要多少銀子朕都可供你。

  到底沒膽。

  還想問她為何沒有嫁給周衍，還是沒膽。

  怕她生氣。

  周衍也喜歡她，他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會終身未娶。

  他還想問她，這麽多年了她心裏可曾有過一時一刻想念他？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回京找過他？太皇太後早已去世，沒有人會攔著她。

  可是為什麽她還是始終沒有露麵？

  還是沒敢問，他怕答案太殘忍，聽了會難受。

  康熙爺覺得自己一肚子話想說，但是卻又一肚子的不好說、不敢問、不便說，一時反倒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反倒是碧泓笑了笑，問道：“胤礽如今如何？他可還好？”

  碧泓心裏沒來由有點兒緊張。

  康熙爺沒想到她會問起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暗自歎氣，他這混得，還不如那不爭氣的東西了！

  她怎麽不問問他，反倒問起那不爭氣的東西來！

  是了，昔年皇後赫舍裏氏還在的時候，她與赫舍裏氏最為要好。

  那一年是打三番的關鍵時刻，自己禦駕親征，她回京陪伴有孕的赫舍裏氏，以及替自己盯著京城中某些不安分的混賬東西。她二人便是那時交好。

  當時京中地震，宮裏也受了波及，倒塌不少房屋，不少人受傷，甚至還死了幾個宮女太監，弄得人心惶惶，眾人都以為不祥、不吉。

  若不是她與太皇太後聯手迅速掌控了局勢，殺了幾個居心叵測的東西，指不定要出大事，便是赫舍裏氏，也要叫人趁亂害了。

  他那時還以為，太皇太後會因此喜歡她，心裏還著實高興。誰知，太皇太後卻說她太過聰明，性子卻又太過高傲不馴，且是漢人，絕不能留在他身邊，否則，必成禍患，八旗大臣們也斷斷不會容許。

  可赫舍裏氏卻一心一意信任她，她生胤礽難產，臨終前硬撐著一口氣將胤礽托付給她。

  如果，如果太皇太後不逼她離京，或許，胤礽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雖答應了她將胤礽留在身邊親自撫養教導，可他終究是一國之君，整個天下都是他的責任。便是再如何有心教導，又能有多少時間和精力分在胤礽身上！

  如今她這麽問，倒叫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碧泓的心卻是沉了沉，心裏苦笑歎息，曆史就是曆史，即便有所改變轉折，可曲曲折折的，始終沒有脫離了大方向啊！

  比如三藩之亂的時候多出了一個她，可太皇太後最終卻將她的一切抹的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