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負荊請罪
作者:鹿小策      更新:2020-06-19 00:32      字數:2761
  之後幾天段舒嵐一直留在榮音和段寒霆的新居養傷。

  段寒霆很忙,照顧她的任務基本落在了榮音身上,還好新居離陸軍醫院比較近,榮音白天在醫院工作,抽空回家給段舒嵐換藥,兩邊折騰著,累是累了點,倒也兼顧的過來。

  她照顧人很有一套,不多話,卻體貼入微,段舒嵐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對榮音態度轉好了不少。

  榮音自然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和段舒嵐冰釋前嫌,畢竟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好,何況還是她丈夫的姐姐。

  隻是她不指望通過短短這幾日就讓段舒嵐對她的態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她不找茬便很讓她省心了。

  段寒霆感念妻子辛苦,隻要回到家,對榮音就是千好萬好,珠寶首飾、古董玩具,甚至人-體模型,什麽好玩意都往家裏帶,隻為逗媳婦開心。

  他們時常旁若無人地秀恩愛,在外人麵前都不怎麽避諱,更何況是在自己家裏。

  段舒嵐常常撞見,既尷尬又難受。

  弟弟和弟妹的恩愛,愈發襯托著她婚姻的落寞凋零。

  林孝成被段寒霆收拾的不輕,從地牢裏抬出來的時候幾乎成了一個血人,被秘密送到了陸軍醫院,怕過多的人知道不好,榮音即使不情願還是親自上手給人處理的傷勢。

  肋骨斷了三條,差點刺破肺葉,臉腫的像豬頭,兩邊嘴角都淌著血絲,身上更是沒有一塊好地方。

  這傷得比段舒嵐慘幾倍,段寒霆下手很有分寸,致命地方全都避開,剩下的地方幾乎一處不落。

  但光這些皮肉傷都要了林孝成半條命,再嚴重個幾分恐怕都會落下殘疾。

  手術室的小護士們看著傷口都覺得疼,一邊處理一邊喃喃說這是得罪了誰,被人打成這樣,那人下手也太狠了。

  榮音麵無表情地做著縫合,心道:她男人是修羅場的閻王爺,不狠才怪。

  段寒霆的確聽了她的話,沒讓林孝成身上的血濺到自己身上一滴,所以他沒用匕首,隻用他那兩個鐵拳,下手穩準狠,極其凶殘。

  榮音這才終於知道自己男人疼她了,相比林孝成身上的傷,他氣急了拍她的那幾下連個巴掌印都沒留下,灑灑水而已。

  段舒嵐被家暴和林孝成的重傷被段寒霆瞞的滴水不漏,保密工作做的十分到位。

  輾轉過了七日,段舒嵐的傷好了大半,不再需要臥床,可以隨意走動了,得益於榮音的精心照顧,身上的傷口都沒留下疤痕。

  隻是想要徹底痊愈,起碼還得再過十天半個月才行。

  傷口敷藥不用那麽頻繁了,榮音便也不用再往家跑,瞄了眼日曆,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從急診室出來,她就踱步去了一趟戒煙室。

  看管戒煙室的護士將門打開,昏沉的角落裏,癱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都快皮包骨頭了。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尿騷的臭味,榮音擰了擰眉,將護士將窗戶打開通通風,走過去想查看一下贏振的情況。

  她走過去,蹲下.身子,戳了戳半死不活躺在那裏的小王爺,“嗨,醒醒。”

  贏振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瞳孔渙散,氣息微弱。

  “我-要-殺-了-你。”

  榮音輕笑一聲,“不賴,還能說出話來,比我想象中牛。恭喜你,獲得了新生。”

  戒掉大煙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跟脫了一層皮沒什麽兩樣,她還記得師兄戒煙的時候,是被萊恩老師將雙手雙腳都綁在了床頭的四腳,一開始還比較能熬,到後來煙癮上來了,渾身抽搐,他們幾個師兄弟一起上手都摁不住他,如同想要衝出牢籠的困獸一樣,平時那麽溫和的師兄,癲狂起來什麽髒話都往外蹦。

  整個人像是著了魔一般,讓人害怕。

  贏振煙癮沒那麽大,相對來說好戒一點,隻是過程依舊難熬。

  ……

  “煙真的戒掉了?”

  醇郡王載正端坐在紅木椅上,品著茶,麵無表情地問跪在眼前的弟弟。

  贏振點頭如搗蒜,瘦削的身子跪在那裏小小一團,戰戰兢兢地直攥手,求救的表情朝榮音看過去。

  榮音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

  豪門世家規矩繁重,極為講究長幼有序,長兄相當於半個父親,教訓弟弟是常事,難怪贏振會這麽怕他大哥。

  “確實戒掉了,這些天都沒發作過,也開始怕冷了。瞧瞧,裹的比熊還嚴實。”

  榮音戲謔地說。

  醇郡王瞄了一眼弟弟,見他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雖然也是白淨如蠟的一張笑臉,還透著虛弱,但眉眼間的萎靡頹唐已然消散。身上穿的多,也不出虛汗。

  他知道抽過大煙的都不耐熱,剛回國的時候看到大冬天的弟弟赤著腳隻披著一層薄衫,還納悶他怎麽這麽抗凍了,後來發現他開始冒虛汗,就知道是沾上了煙癮,簡直是怒火攻心。

  許是想起了他的頑劣,醇郡王臉色有些沉冷,手撥動著杯蓋一言不發。

  贏振觸到兄長眼底冷冽的光,直嚇得心髒砰砰直跳,趕緊低下頭,抖著嗓子認錯,“大哥,都是寧兒混賬,不孝。我已經嚐到教訓了,也知道錯了,一定洗心革麵,痛改前非,求您饒了我吧。”

  載正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眯了下眸子,似乎在心裏稱弟弟這番保證有幾分重量。

  榮音見狀,適時幫贏振求了個情,“奕哥,小王爺能熬過來也不容易,在戒煙室都快熬不住的時候還在喃喃著‘一定要撐過去,不然大哥就不要我了’,可見是真害怕了,也下了決心了。”

  載正聽到這兒,波瀾不驚的眸子泛起層層漣漪。

  無論這個弟弟多麽不爭氣,到底也是阿瑪額娘留下來的血脈,他總不能真的不顧他。

  默了片刻,他沉聲開口,“看在少帥夫人為你求情的份上,姑且饒你一次。不過你犯下的過錯得自己去償還,從今天開始少帥夫人就是你的老板,你跟著她幹活領工錢,我不會再資助你一分一毫,自己掙錢自己花。”

  贏振對此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大哥原諒了他,準他回家,嫂嫂們也不會接納他,肯定要給他臉色看。

  還不如跟著榮音這個財主,起碼有肉吃。

  他乖乖應下,“是,寧兒聽大哥的。”

  載正見他端正乖巧的態度,臉色終歸緩和了幾分,朝榮音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將寧兒交給弟妹了,還望你多多指點,耐心磨礪他。”

  榮音看著贏振,唇角淺淺一笑,“指點不敢當,磨礪是肯定的,奕哥到時候別心疼就好。”

  得了她的許諾,載正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見贏振跪在那裏依舊瑟縮的模樣,榮音道,“這地上涼的很,小王爺如今不抗凍了,奕哥快讓他起來吧。”

  載正看弟弟那單薄的身子和蒼白的小臉,臉上再沉靜眼底還是流露出了一絲心疼,“起來吧。”

  終於得到了兄長的原諒,贏振這才鬆了一口氣,大喜過望,俯身磕了個頭,“多謝大哥。”

  他剛站起來,門外就走進來兩個身影。

  男的一身黑色燙金長衫,梳著背頭,身形修長,如鬆柏一般挺拔。

  他邁步進來,伴著一聲輕笑,“呦,這是剛剛唱完一出《負荊請罪》啊。”

  榮音循聲望去,認清來人有些驚訝,不由站起身來,“楊老板。”

  楊慕臣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一個窈窕婀娜的女人挽著他的胳膊,一身奶白色的長裙,將凹凸有致的身段襯得玲瓏圓潤,鬢發上戴著一朵瑩白的玉蘭花,那張麵容更是精致得人比花嬌,人間尤-物不外如是。

  不是大美人陸卿卿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