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作者:山有青木      更新:2020-07-23 09:30      字數:3399
  季聽定定的看著申屠川, 半晌氣笑了:“申屠大人,你是不是覺著作出這般姿態,本宮便能忘記以前的事了?”

  “不求殿下能忘, 隻求殿下給我個機會, 讓我證明自己所言皆為真。”申屠川神情微肅。

  季聽冷淡道:“若本宮不給呢?”

  申屠川靜了一瞬:“我意已決。”

  季聽的眼眸緩緩眯起:“這麽說,你堅持要跟本宮作對了?”

  “不是跟殿下作對, 是想得到殿下的心,”申屠川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若是得不到殿下的心, 能得到殿下的寵也是好的。”

  “不用想了, 你什麽都不會得到, ”季聽冷眼看著他,“本宮勸你最好回自己的偏院, 如先前一樣安分守己,否則本宮對你不客氣。”

  “殿下同他們說話,向來都是自稱我的,到了我麵前, 卻總是自稱本宮。”申屠川驢頭不對馬嘴的說了一句。

  季聽真心覺得他腦子有病,惡狠狠的留下一句:“你不準進來!”說罷便扭頭回了廳堂,而申屠川也聽話的沒有跟進去。

  季聽回去坐下後, 扶雲沒看到申屠川跟進來, 趕緊問一句:“殿下,他走了?”

  “應當是走了。”季聽拿起筷子開始用膳。

  扶雲又問:“以後不會再來了吧?”

  “那可說不準, 他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季聽隨口道。

  扶雲撇了撇嘴, 小聲說一句:“我可不想跟他一起吃飯。”

  季聽笑笑, 夾了一筷子燒茄子,正要用時一個小廝走了進來:“殿下, 駙馬爺還在外頭站著。”

  季聽的手一頓:“還在外頭?”

  “是。”小廝應道。

  季聽蹙眉:“你叫他回去。”

  “奴才方才勸了,他不肯。”小廝一臉為難。

  季聽不悅的抿了抿唇,一直沉默的牧與之掃了她一眼,終於開口說話了:“既然他願意在外頭站著,那就讓他站著吧,退下吧,不必再來回稟。”

  “是。”小廝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扶雲皺眉問:“他這是什麽意思?”

  “苦肉計,想讓殿下心軟,好答應他日後一起用膳。”褚宴麵無表情道。

  季聽枕著臉:“吃飯,當他不存在。”

  扶雲和褚宴對視一眼,瞬間就老實了。廳堂裏一時間沉默下來,隻剩下杯盞筷子的輕微聲響,雖然季聽說了當申屠川不存在,但廳堂裏的每個人都清楚,他們的駙馬爺就在外頭站著。

  一頓飯結束得比平日提前了兩刻鍾,等幾人出去時,申屠川鬢角已經濕了,顯然是熱的不輕,但臉色倒還算不錯。他看到季聽出來,唇角微微翹起:“殿下。”

  季聽目不斜視的離開了,他的眼神暗了一瞬,靜了片刻後便轉身離開了。

  扶雲看著他汗濕的後背,猶豫一下嘀咕道:“我怎麽覺著他還挺喜歡殿下的?”

  “這些日子確實對殿下還算不錯。”褚宴淡淡道。

  二人剛說完,就被牧與之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頓時下意識的站直了些。

  “這些話當著我的麵說說也就算了,不要到殿下麵前去說,知道嗎?”牧與之道。

  扶雲忙連連點頭,等牧與之走了之後才鬆一口氣:“牧哥哥真是愈發可怕了。”

  褚宴麵無表情。

  扶雲斜了他一眼:“你不怕牧哥哥?”

  “怕。”褚宴冷且酷的說完,便抱著刀離開了,扶雲一陣無語。

  這邊季聽吃飽喝足後回了寢房,剛坐下歇著便叮囑丫鬟:“你去叫廚房給申屠川送些吃的,最好是加些清熱解毒的藥材,免得他中了暑氣。”

  丫鬟聞言笑著應了一聲:“殿下成婚後看著待駙馬爺冷淡,沒想到還是挺擔心他的嘛。”

  “……誰擔心他了,本宮是怕他若是三天兩頭的病了,會叫人覺著本宮苛苦他。”季聽不悅的板起臉。

  丫鬟見她不高興,忙哄了兩句離開了,季聽輕哼一聲到軟榻上躺下,短短的睡了會兒午覺。

  也就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又一次夢見了申屠川。

  這一次的夢境還是申屠川的寢房,隻是這一次寢房中掛滿了白布,而她被安置在床上的屍首也被換了素服,看臉上的腐爛程度,顯然比上次又過了幾日。

  雖然是自己的身體,可季聽看到後還是忍不住幹嘔,忙退得遠了些。正當她惡心得夠嗆時,申屠川從外頭進來了,身上的孝服竟是按凜朝丈夫為妻子戴孝的規格穿的。

  ……她近日真是被反常的申屠川給折磨瘋了,竟然連這種夢都做得出。

  隻見一身孝服的申屠川進來後,臉上出現一絲怔愣,片刻之後喃喃:“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季聽:“?”這是什麽意思,他是在跟她說話?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她走到申屠川麵前,伸手在他眼睛前揮了揮手:“你能看到我?”

  申屠川眼眸直直的看著床上的人,並沒有往她這裏分半點視線。

  “你回來了,可惜我也要送你走了,”申屠川的雙手握拳,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語氣卻依然鎮定,“天兒愈發熱了,若是再不將你送走,怕是最後一分體麵都無法給你。”

  季聽聞言又看了眼自己的屍體,胃裏頓時一陣翻滾……虧他說得出來,若真想給她體麵,為什麽一開始要把她的屍體偷出來?果然不管是現實還是夢境,申屠川都一樣的道貌岸然。

  她思緒發散的時候,申屠川已經走到了床邊,握著她不成樣子的手輕輕一吻,季聽整個人都要不好了,當即吼了一句:“我都爛了!你能不能別這麽惡心!”

  話音剛落,就聽到申屠川說:“我將你埋進申屠家祖墳,你再給我兩年時間,等我做完最後的事,我就去和你同葬。”

  ……同葬是什麽意思?他要自盡了?季聽剛冒出這個想法,就感覺身子一股急急的下墜感,接著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呼吸,於是大口大口的喘了起來。

  “殿下,您怎麽了?”丫鬟聽到動靜,急忙進來幫她拍背。

  季聽擺了擺手,等呼吸平穩後才咬牙問一句:“申屠川用膳了沒?”

  “回殿下,已經用過了。”丫鬟應了一聲。

  季聽點了點頭:“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丫鬟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接著便扭頭離開了。

  季聽平複下來,開始回憶夢中的事,惡寒的同時突然發現,自己以前做夢醒來,總是會將夢裏的許多事都給忘了,可偏偏這幾回夢到申屠川,都能將夢記得清清楚楚。

  ……偏偏這些夢一個比一個奇怪。

  季聽嘖了一聲,便換了衣服出門溜達去了,一直到晚膳時才回來,一到廳堂就看到申屠川在門口等著了,她頓時眼皮一跳:“你怎麽又來了?”

  “來找殿下一同用膳。”申屠川溫和道。

  季聽:“……本宮說過了吧,不準你過來。”

  說話間牧與之已經到了,目不斜視的走到季聽身邊:“殿下,褚宴和扶雲已經在裏頭等著了,還是盡快進去吧。”

  “嗯,”季聽應了一聲,這才看向申屠川,“別來了,沒人想同你一起用膳。”

  說罷,她便轉身進了廳堂,牧與之慢了一步,含笑說一句:“殿下是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駙馬爺與其來這裏耗著,不如安分待在偏院,若是時間久了,殿下說不定會念起你的好,親自去偏院陪你用膳。”

  “若殿下不會輕易改變主意,你又為何勸我離開?”申屠川麵無表情。

  牧與之眼神涼了下來:“不過是看在日後還要長久相處的份上,好心勸駙馬爺一句而已,若駙馬不願意,直等在這裏便是。”

  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嘲諷,靜靜的站在庭院裏等著。

  牧與之一進廳堂,季聽便問一句:“走了嗎?”

  “沒有。”牧與之回答。

  季聽糟心的歎了聲氣。

  牧與之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殿下若實在不想讓他在門外候著,不如叫褚宴帶幾個人強行把他押回去如何?”

  “如今好歹也是夫妻,不好鬧得這般難看。”季聽想也不想的拒絕了。開玩笑,如今的申屠川別管到底是怎麽想的,至少還願意配合她,也算是有點用處,若真撕破了臉,對誰都沒好處。

  牧與之見她拒絕的這般堅定,也沒有再幫著出其他主意,扶雲本想說要不就讓他進來吧,可看牧與之的表情,到底沒敢開口。

  幾個人如中午一般匆匆用完晚膳便各自散開了,而申屠川也等他們晚膳結束後才離開。

  接下來的每一天的三餐時間,申屠川都會站在外頭等,連褚宴都覺得不太好了,更別說府中其他人。雖然長公主府的下人從來不會出去說什麽,可在自己府中還是會聊的,提起申屠川都說可憐,身為駙馬爺卻連跟殿下同桌用膳的權利都沒有。

  季聽也十分暴躁,然而申屠川不急不惱又不幹涉她,她就是想找茬都找不出,隻能任由他在外頭站著。

  終於有一天,外頭下了大雨。

  夏日的雨來得又凶又急,方才還晴空萬裏,突然就黑了下來,接著便是電閃雷鳴風雨大作,大晌午暗得像天黑了一樣。

  扶雲捏著筷子坐在廳裏,一時間有些食不下咽:“……殿下,咱們真的不管他嗎?”

  “不管!”季聽怒道。

  扶雲頓時不敢說話了,正在想這麽大的雨會不會把人淋死時,突然一道驚雷響起,他嚇了一跳,等回過神時季聽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