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作者:山有青木      更新:2020-07-14 10:39      字數:3217
  回去的路上, 季聽踢了踢腳下木板:“出來用點心。”

  “殿下不必叫他了,褚宴不在。”扶雲乖乖道。

  季聽頓了一下:“為何不在?”

  “方才殿下入宮後,褚宴說如今別院住的好歹也是未來駙馬, 要多派些人馬將別院保護起來, 免得被什麽宵小鑽了空子,對咱們駙馬爺不利。”扶雲將褚宴方才說過的話複述一遍。

  季聽:“……我怎麽覺著, 對駙馬最不利的就是他呢。”

  “那就不知道了,但殿下先前警告牧哥哥的時候, 他也是在的, 想來會有分寸。”扶雲寬慰道。

  季聽一想也是, 而且以申屠川的身手, 怕也是吃不了虧的,於是便不再糾結了, 而是吩咐車夫:“不著急回府,先去周老將軍府上一趟。”

  “都這個時辰了,周老將軍許是已經吃上了,殿下不如改日再去蹭飯。”扶雲蹙眉勸說。

  季聽歎了聲氣:“我哪是去蹭飯的。”

  “那是去做什麽?”扶雲好奇的看著她。

  季聽沉默一瞬, 下一刻撩開車簾,惆悵的看向遠方:“去挨揍。”

  自打賜婚的旨意下了,老爺子便一直沒有響動, 想來就是在等她親自去告知, 而她這麽久都沒去,估計他也猜到了駙馬是誰了, 隻是還在等她給個交代……隻希望這個時辰周家人都在, 一家老小看到老爺子動手, 能幫著攔一下。

  季聽往周府去的時候,同一時間的南城別院中。

  申屠川麵無表情的站在院中, 看著對麵同樣麵無表情的褚宴。

  “你想軟禁我。”申屠川淡漠陳述,並非疑問。

  褚宴酷嗖嗖的看著他:“申屠公子誤會了,我是派人來保護你。”

  “不過一個小小的庭院,要用這麽多人,褚侍衛當真如此廢物?”申屠川看了一眼庭院內五步一崗的陣勢,眼底一片冷意。

  褚宴的臉也冷了:“申屠公子是未來駙馬,多派些人是應該的。”

  “殿下知道你這麽做嗎?”申屠川目光沉沉。

  褚宴微昂下頜:“申屠公子還未進府,所以不知道,派人保護你這種小事,我還是能做主的。”

  申屠川眼神極冷的看著他,一時間沒有說話,褚宴也靜靜的站著,絲毫未被他的氣場壓迫,兩個人一副隨時會打起來的樣子,卻誰都沒有動。今日剛來的奴才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出了一身的汗,猶豫要不要回長公主府說一聲。

  庭院裏靜得隻剩下風聲,兩個人各有各的威勢,誰也沒有退讓,氣氛一時間緊繃到了極點。

  片刻之後,申屠川突然冷靜下來:“褚侍衛,用這樣的手段,是不是有些卑鄙了。”

  “申屠公子在說什麽,我聽不懂。”褚宴不為所動。

  申屠川眼神鎮定:“你心裏明白我在說什麽,”他說著往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明明心裏恨極了我,卻隻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惡心人,看來褚侍衛不過如此。”

  “若是用旁的方式,我怕申屠公子會承受不住。”褚宴眯起眼睛。

  申屠川勾起唇角,在褚宴能看到的角度露出一個極具挑釁的笑:“你確定承受不住的那個人是我?上次在長公主府,我不過是為了讓殿下消氣,才站著任由你動手,你不會真的覺得,自己的身手比我好吧?”

  “你在激將我?”褚宴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可惜了,不夠高明。”

  他說完就要往後退一步,卻清晰的看到申屠川的唇無聲說出‘懦夫’二字。他眼神一冷,化拳為掌朝申屠川襲去,申屠川猛地往後退了兩步,一側身便躲開了他的襲擊,然後動作極快的朝褚宴後衣領抓去,褚宴往下一俯也跟著躲開了。

  二人突然就打了起來,周圍的侍衛麵麵相覷,卻無人敢上前幫褚宴。今非昔比,申屠川再過二十幾天便是長公主殿下的夫婿了,於他們而言就是半個主子,他們不敢也不能以下犯上。

  自然,褚宴也不需要他們幫,動作淩厲的跟申屠川過招,申屠川目光沉靜見招拆招,在二人陷入膠著時突然奪過一旁侍衛的劍。褚宴一見他拔劍,便立刻從刀鞘中將刀抽出,先前拳腳相擊的聲音瞬間變成了刀劍相擊。

  這二人的動作都有些狠厲,叫人看得膽戰心驚,眼看著要收不住場了,一方才在旁邊偷看的奴才終於繃不住了,跑到後院牽了馬匹,便快馬加鞭回府報信去了。

  這邊季聽將成親的事告知了周老將軍,周老將軍果不其然爆發了,抄起掃帚就要揍人,季聽在周家其餘人的幫助下慌亂地跑了出來,從頭到尾都沒在裏頭待上一刻鍾。

  “殿下真的挨打了?”扶雲著急的問。

  季聽捧著杯子喝了幾口水,這才緩過勁:“挨了一下,不嚴重。”說完便撩起袖子,露出上頭的紅痕。

  是不怎麽嚴重,隻是紅了,連腫都沒腫,怕是小半個時辰就能消退。可扶雲還是生氣了:“周老將軍怎麽能這樣?就算他是您的師父,也不該如此大不敬啊!”

  “他一直以為我會將申屠川納為侍夫,卻不曾想直接變成了駙馬,心裏生氣也是應該的,”季聽說著放下杯子,輕輕呼了一口氣道,“再說師父也是疼我的,方才出過氣之後,想來等明日皇上昭告天下時,會幫我擺平一眾武將,至於文臣那邊,反對的聲音應該就寥寥了。”

  “如今的申屠川又不是昔日宰相嫡子那般的風光身份了,那些文臣有什麽資格反對,扶雲還覺得他都不配給殿下提鞋呢。”扶雲憤憤道。

  季聽好笑的看他一眼,沒有再跟他解釋其中緣由。

  如今搞定了周老將軍,便隻安穩等著成親就好了,季聽神色放鬆的躺在軟榻上,懶洋洋的閉上眼睛:“困了。”

  “殿下睡吧。”扶雲邊說邊為她打扇。

  季聽應了一聲,隻是還沒等睡著,馬車就已經到了長公主府門前,一個奴仆突然衝了過來:“殿下!別院打起來了!”

  季聽一驚,瞬間什麽睡意都沒了:“怎麽回事?!”

  “殿下別急,我去問。”扶雲說完忙撩開車簾詢問。

  那人仔仔細細將方才的事說了,當聽到二人已經動上兵器時,季聽再顧不上別的,隻叫車夫快馬加鞭,朝著別院去了。

  一踏入別院的門,她便聽到了霹靂乓啷的短兵相接聲,頓時皺起眉頭快步往裏走。

  和褚宴膠著很長一段時間的申屠川,當餘光掃到一席豔麗紅裙之後,刺向褚宴的劍立刻猛地一收,褚宴微微一愣,申屠川便趁這個功夫往前傾,褚宴的刀便在他臉上留下了一條細長的傷口。

  季聽進來時便看到這樣一幕,頓時大為光火:“都給本宮住手!”

  褚宴和申屠川同時停下看向她,季聽看到申屠川臉上的刀口不斷往外滲血,臉色都沉了下來:“一個是駙馬,一個是本宮的貼身侍衛,你們兩個這樣胡鬧,是要全京都都看本宮的笑話不成?!”

  “卑職不敢。”褚宴垂眸。

  申屠川也丟掉手中劍:“申屠不敢。”

  “不敢?本宮看你們倒是敢得很,”季聽真是要氣死了,在二人中焦躁踱步,“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若是說不清楚,今日一個都別想好過!”

  “是申屠川挑釁在先,卑職才跟他打起來。”褚宴立刻道。

  申屠川眼神涼了一分:“若不是褚侍衛帶這麽多人來監視軟禁我,我又怎麽會挑釁?”

  “我是派人保護你,是你非要扭曲成監視。”褚宴麵無表情。

  申屠川冷笑一聲:“派這麽多人前來寸步不離的守著,還不準我輕易離開別院,不是監視軟禁又是什麽?”

  “我何時說過不準你離開別院?”褚宴聲音像冰凍了一樣。

  申屠川:“你是沒說,可你卻這般做了,特意在大門安置十餘個侍衛,不是……”

  “都給本宮閉嘴!”季聽忍無可忍的打斷,兩個人瞬間老實下來,她看著不省心的二人,非常有打人的衝動,但也隻是對著他們指了幾下,恨恨道,“你們讓我說什麽好!”

  “殿下別生氣。”申屠川立刻道。

  褚宴看了他一眼,默默釋放冷氣。季聽冷哼一聲,冷淡的看著二人。

  庭院裏再次隻剩下風的聲音,扶雲偷偷挪到褚宴身旁,小小聲的問:“你受傷了嗎?”

  褚宴繃著臉微微搖頭,扶雲鬆一口氣,接著對申屠川怒目而視。申屠川淡漠的掃了他一眼,並不在乎他的想法,隻是低頭看向季聽。

  “褚宴以下犯上,今日起閉門思過,十日不得離開臥房!”季聽冷聲道。

  褚宴繃著臉跪下:“卑職遵命。”

  “殿下,那申屠川呢?他也打架了!”扶雲忙道。

  季聽抿了抿唇,還未開口說話,就看到申屠川走到她麵前,拿起她的手虛放在自己受傷的那一側臉上,聲音微微低了下去:“殿下,疼。”

  季聽:“……”

  褚宴等人:“……”剛才不是還挺囂張嗎?這會兒突然裝什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