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賢樓，木陽縣最大的酒樓，地勢高平，坐北朝南，共上下兩層，二層閣樓可開四窗，眺望大半個木陽縣。

  前些日子，朝天宮執事霍溪要來的消息傳到木陽縣後，縣內上下就開始著手布置起來。

  朝天宮招收弟子，對木陽縣的人來說，這是頭等大事，上下不敢怠慢。

  霍溪約莫五十來歲，身形矮胖，初到木陽縣，便在一片歡迎喝彩中入了聚賢樓。

  聚賢樓從裏到外早就排起了長龍，無數少年仰頭張望，當看到一群人簇擁著一個一臉威嚴的矮胖男子時，基本都猜到此人的身份，個個轉眼間便變得乖巧的不得了，希望能給朝天宮這位執事留下一個好印象。

  “霍執事，我就送您到這裏了，接下來要辛苦您了。”說話的是木陽縣的師爺，留著山羊胡，一副精明樣子。

  這師爺平日裏趾高氣揚的，可在霍溪麵前，和少年們沒有啥區別。

  霍溪淡淡嗯了一聲，也沒多看那師爺一眼，直接走進了聚賢樓內，直上二樓，裏麵早就替他準備好了位置。

  師爺也不生氣，隻是恭敬的抱了抱拳後便轉身離去。

  二樓排在最前麵的一眾少年都是木陽縣內有錢有勢的，霍溪對此也見怪不怪，在其他縣府，這種情況也同樣存在。

  所謂的公平隻是說給人聽的，真正做起來，哪有什麽公平可講。

  霍溪落座後便開始挨個測試這些少年的資質。

  各門各派測試方式都很簡單，最普遍的就是摸骨搭脈，用微弱靈氣灌入這些少年體內，便可以查看到他們的根骨。

  雖然靈氣消耗不大，但也傷神傷精，因此身上經常會帶些備用靈石，就算不帶也沒關係，各地的家族們總會變著花樣將靈石送到他們口袋中。

  霍溪剛來木陽縣的時候就得到了一份名單，上麵都是一些打點過關係的人，這些少年背後的家族們一個勁的想著將族中弟子送入朝天宮，就算做個普通弟子也沒有關係，至少明麵上是朝天宮弟子，說出去有麵子。

  三大派每年招收的弟子中就有不少出自各大家族，他們也樂得看見，反正這些家族子弟進來後也就鍍個金，學不學到東西就看他們自己的天賦了，一旦他們入了門，那每年的孝敬自然不少。

  三大派收人都有一個標準，一種是天資卓越的人，這種人不用說，直接錄取，以後門內所有的修行損耗都由門派承擔。

  還有一種人就是天賦不行的家族子弟，達不到門派的收徒標準，但他們願意花錢將自己的孩子送入門派做個普通弟子，也就是鍍金，三大派很需要這種人，一個門派想運轉下去，錢是最不能缺少的。

  最後一種就是天賦不行，又沒錢，但是有一股拚搏勁，對於這些人，門派也願意給個機會，不過他們入門後隻能當雜役弟子，負責門內的清掃還有搬運等工作，最多學點皮毛功法，適當的時候還要陪練當沙包，也許有那麽一兩個能脫穎而出。

  霍溪坐在椅子上，看著名單，心中很快便有了定數，一個縣城可以給十個名額，若是遇到天資上佳的，那自然可以多給幾個，沒有固定的限製。

  但天資好的畢竟是少數，很多時候，一個縣城連一個天才都沒有，最後十個名額都給了家族子弟，或者在裏麵分一兩個名額選一些雜役弟子出來。

  一般人是要臉的，怕做得太過，會象征式的收一兩個雜役弟子，但霍溪不需要，他隻認錢，一個縣城內若是沒有天才，那他就會挑選十個家族子弟，這樣才能裝滿自己的口袋。

  對於測試根骨，霍溪熟能生巧，那長龍一樣的隊伍在他手中很快就縮減了大半，大半天過去了，一個個少年被刷了下去，最後隻留下了十人，都是木陽縣內有錢有勢的，秦天也在其中。

  至於其他人，全部打發回去。

  不出所料，一個天才都沒有，霍溪煩躁的喝了口茶，雖然他更看重錢財，可是這幾個縣府跑下來，一個天才都沒有收到，回去後也不太好交差，這種和幾率有關的問題，誰遇到誰倒黴。

  霍溪衝著一邊的夥計招了招手，示意換茶，聚賢樓專門為霍溪留用了一個夥計，一切都聽他差遣，對於這樣的大人物，夥計自然不敢怠慢，小心服侍著。

  夥計還很年輕，平日裏也很機靈，不過是第一次侍奉霍溪這樣的大人物，一緊張，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茶水濕了霍溪一身。

  霍溪本來就很煩躁，正在思考著接下來去了其他縣府若還是沒有天才該怎麽辦時，耳邊便聽到了夥計的驚呼聲。

  “大……人…對不……起……”年輕的小夥計傻眼了，嚇得連忙道歉，同時手忙腳亂的擦拭著桌麵。

  霍溪頓時怒火中燒，直接一巴掌將小夥計抽倒在地，怒喝道：“廢物！”

  被留下的十個少年也沒有了剛才的喜悅，都呆呆的看著大發雷霆的霍溪，這樣的大人物，隨手就可以捏死他們整個家族的人，如今發火，他們也不敢勸阻。

  秦天也同樣如此，他雖然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底，身後站著大爺，可是他也不想給大爺招惹麻煩，這點也是阿姐說過很多遍的話。

  霍溪一巴掌抽倒小夥計之後還不解氣，站起身，直接用腳踢打著小夥計的身子，特意沒有用靈氣，怕一腳踢死這個螻蟻，純粹就是為了發泄這些日子的鬱悶心情。

  小夥計倒在地上，不斷哀嚎，他也不敢起身，他知道，像他這樣的普通人，得罪了這樣的大人物，被打死也沒人在乎。

  霍溪不管小夥計的哀嚎聲，隻是一腳一腳踢著，嘴裏不斷辱罵著廢物兩字，看那情形，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了。

  “大人，再踢下去他就要死了，您是大人物，何必和他一般見識。”秦天終於忍不住了，看著那個還有半口氣在的小夥計，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霍溪聽到這話也停止了動作，抬起頭看了眼秦天，然後對秦天兩側的年輕人道：“你們先回去。”

  少年們看到霍溪的眼神，猜得到秦天的話怕是惹怒了這位，也不敢說什麽，紛紛告辭退下，臨走前看向秦天的眼神也各不一樣，大家都是木陽縣一個階層的存在，對於秦家的一切自然有些了解，心中都想著秦天怕是要涼了。

  等少年們都退下去後霍溪才對著秦天道：“喜歡做英雄？好，讓人傳話回去，喊你們家能做主的過來。”

  ……

  從聚賢樓退出來的少年們個個心思沉重的趕回家中，他們要帶回去一個消息，讓族人早做準備，就是秦家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