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冷汗弄花了妝容, 打濕了額發，讓孟蘭顯得極其狼狽。

  但她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儀表了，因為她正驚恐於莊理也是SSS級目標的事實。

  如果係統能早點排除檢測程序的故障, 她絕不會那樣對待莊理。她一定會更小心, 更謹慎。但凡莊理的等級不是F或問號，而是A, 她都能意識到這個男人的背景不簡單。

  但她太依賴係統的判定了, 也早已習慣了把每一個人分成三六.九等。C級以下的人對她來說都是爛泥, B級是可以利用的資源, A級以上是必須好好攻略的朋友或目標……

  不知不覺, 她把所有人都物化了, “真心”這種東西早已被她丟棄在了時空亂流中。

  沒有真心，她拿什麽去交換別人的真心？一般人或許好糊弄，但SSS級目標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孟蘭想起了席冥又臭又硬的脾氣和得理不饒人的嘴, 想起了莊理洞若觀火、一望而知的銳利目光，心頭便一陣一陣發寒。

  單一個席冥或單一個莊理她都搞不定，更別提兩個人一起。而且這兩個人還結婚了, 感情看上去非常好！她怎麽可能攻略成功？不可能的，會死的！

  孟蘭越想越恐懼，臉色也隨之變得慘白。

  恍惚中, 她想起了自己針對莊理所做的那些舉動, 當時的她有多麽自鳴得意, 現在就有多麽難堪尷尬。

  難怪觀眾都在罵她蠢，她也覺得自己特別蠢！

  孟蘭毫無形象地軟倒在沙發裏。

  正在看他們直播的觀眾立刻發現了她的異樣, 幸災樂禍地說道：【看見孟蘭的表情了嗎？我敢打賭, 她現在後悔死了。如果給她一次從頭來過的機會，她肯定會跪舔莊理。】

  【不用從頭來過, 我打賭她等會兒就會跪舔莊理。】

  【對，孟蘭不是來相親的，她是來狩獵的，誰有錢她就撩誰。前麵有常錦泊，後麵有席冥，現在還得再加一個莊理。】

  【其實最看重物質條件，最拜金虛榮的就是孟蘭！】

  【孟蘭怎麽好意思罵莊理虛偽，我都替她臉紅！】

  【黑孟蘭的時候請別帶上莊先生好嗎？莊先生早就說過，他不看重物質，他更注重精神追求，畢竟能比他有錢的人不多。】

  【那還真是，至少在亞洲地區是沒有的，哈哈哈哈哈！】

  放置在桌上的電腦正實時播放著觀眾的彈幕，而失魂落魄的孟蘭已經看不見了。

  之前還很討厭她的萬安妮卻又開始同情她，推了推她的肩膀，提醒道：“孟蘭，你妝花了，下去補個妝吧。”

  孟蘭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直播，連忙捂著臉跑走了。

  總導演叮囑她快點回來，然後走進直播區域，開始采訪：“莊理就是莊先生，你們驚訝嗎？”

  林彩袖咽了咽唾沫：“驚訝！”

  事實上她下巴都快嚇掉了。

  現在想起來她還在懊悔。如果早知道莊理就是莊先生，當初莊理發那條澄清微博，說自己和韓昆之間不存在誰虧欠誰的時候，她就應該迅速轉發，並補一句我相信！

  萬安妮、徐晶晶、周半夏，甚至是最後才來的易江南都與莊理成了好朋友，而她卻被對方列為了不可信任的人，關係一直不冷不淡。

  這是多大的損失？要知道莊先生可是投資之神啊！如果跟他處好關係，自己能得到多少利益？又能憑借這條人脈爬到怎樣的高度？

  林彩袖根本不敢去想自己錯過了多大一個機遇，因為一想她就會心絞痛！

  與此同時，她的老板正一條接一條地給她發微信，斥她沒腦子，沒眼光，不識人等等。莊先生氣度那麽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她怎麽能錯失這樣一個結交的好機會。

  然而林彩袖卻知道，自己不是沒腦子，而是太有腦子了。她每一個人都不想得罪，每一件事都想做到完美，顧東顧西的時候也就失去了最基本的真摯和熱誠。

  而莊先生參加這檔節目尋找的是什麽呢？答案他一開始就說了，他在尋找一份簡單純粹的愛，尋找無論在怎樣的境況下都會毫無保留相信他的人。

  席冥、萬安妮、易江南、周半夏、徐晶晶都做到了，所以莊理麵對他們的時候總會笑得特別真誠。

  而看向自己和歐鷺時，他的笑容卻是淡的，冷的，輕慢的。身為職場人，林彩袖不會連這點區別都沒察覺。

  但那時的她以為莊理是nobody，所以完全不在乎對方的態度。可如今想來，她才真正明白一個極淺顯的道理――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應該被尊重，nobody也是人。

  林彩袖看向歐鷺，痛悔的感覺便減輕了一點，隻因歐鷺才是損失最大的那一個。

  別人和莊理都在不同領域，沒有過多的利益糾葛。但歐鷺不一樣，他也是搞金融的，他要是能攀上莊理這棵大樹，他的事業會有質的飛躍。但他也錯過了這麽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歐鷺完全沒接收到林彩袖憐憫的目光。他這會兒正滿頭冷汗地回複頂頭上司的微信。他對待莊理的態度是肉眼可見的冷淡疏離，這個全國觀眾都看得見。

  現在上司讓他去討好莊理，他都不知道怎麽入手。

  然而就在猜職業的環節，他分明已經察覺到了莊理的身份。他是離真相最近的那一個，可他終究還是被網絡輿論幹擾了判斷，沒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打開金庫的鑰匙分明已握在手裏，卻被他遠遠扔出去了。轉發一條“我相信”的微博而已，有那麽難嗎？

  論起後悔，歐鷺的確是最悔的那一個。他的同事紛紛發來短信，羨慕他能與莊理錄節目，卻也不乏嘲笑他鼠目寸光，沒有遠見的。

  他的前女友諷刺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的眼光還是那麽差，依舊喜歡綠茶。莊先生這樣的凍頂烏龍不比綠茶好喝？】

  歐鷺：“……”

  總導演繼續問：“除了驚訝，你們就沒有別的想法？”

  歐鷺：“……”別問，問就是後悔！一萬個後悔！

  徐晶晶答道：“除了驚訝還很開心啊。我就知道莊理不是什麽感情騙子。”

  萬安妮附和道：“是的，感情騙子沒有那麽清澈的目光。而且我自己也受到過流言的傷害，我不會輕易用外界的輿論去評價一個人，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覺。”

  看到這裏，觀眾感歎道：【終於明白莊先生為什麽特別青睞萬安妮和徐晶晶了，這兩個人的心都很幹淨。】

  總導演問道：“你們會改變對待莊理的態度嗎？”

  萬安妮和徐晶晶齊齊搖頭：“不會，無論他是什麽背景，我們依然是朋友。”

  林彩袖和歐鷺：“……”現在做舔狗還來得及嗎？會被觀眾笑話嗎？

  總導演看向萬安妮，語帶關懷：“網絡上的那些流言你不用在意。相處了這麽久，大家都知道你是什麽人。”

  萬安妮坦誠道：“我就是一個想利用你們節目給我的服裝品牌打廣告的人。”

  總導演：“……”

  萬安妮看向鏡頭，認真說道：“請大家記住‘安妮奇緣’這個品牌，這可是莊先生和席冥穿過的品牌！他們今天晚上出去的時候穿的就是我設計的西裝。等會兒他們回來，我看看能不能征得他們同意，拍幾張照片發到微博。他們穿上我的衣服真的很帥！”

  總導演：“……”

  觀眾：“……”

  一秒鍾的凝滯後，滿屏都是“哈哈哈哈”的彈幕，觀眾由衷說道：【這是什麽耿直girl？愛了愛了！安妮奇緣是嗎？記住了記住了！】

  萬安妮看了看彈幕，連忙合攏雙手笑著說謝謝。

  徐晶晶舉起手：“妮妮姐，廣告打得漂亮！”

  兩人擊了個掌。

  觀眾又是一陣瘋狂大笑，這一對活寶組合也很好玩啊。

  總導演：“……”你們不要當我不存在好嗎？不繳讚助費是不能在節目裏打廣告的！

  然而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總導演笑嘻嘻地讓萬安妮說完話，然後鼓勵道：“參加完這檔節目，我希望你能變得更好，更堅強。”

  萬安妮點點頭，慎重說道：“謝謝您的關照，對我來說，能參加這檔節目真的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我遇見了非常好的朋友，找到了喜歡的人，也認識了給我力量和勇氣的前輩。”

  她直勾勾地看向鏡頭，語氣堅定：“從今天開始，我不要再生活在夢魘裏，我要走進陽光。所以，曾經傷害過我的人，請你們記住，我不會再軟弱下去，我會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總導演由衷說道：“你的選擇是正確的。清者自清這句話隻不過是空洞的安慰，在喧囂的輿論之下，沒有人會相信一個緘默不語的人。有莊先生的幫助，你會勝利的。”

  萬安妮紅了眼眶，深深鞠躬：“謝謝您選中了我，給了我一個改變的機會。謝謝所有支持我，相信我的觀眾；謝謝在我身邊保護我的朋友；更感謝無私向我伸出援手的莊先生。現在的我很幸福。”

  她流下兩行熱淚，卻綻開了有生以來最為光彩明豔的笑容。

  觀眾都被她的改變驚呆了，紛紛發來彈幕：【妮妮，我們支持你！】

  【妮妮，現在的你真的好美！】

  【妮妮，以後會好的，你要加油！我會去你的店裏買衣服！】

  與此同時，造謠中傷過萬安妮的那些高中同學卻嚇得四散而逃。他們忙著去刪微博，刪評論，刪微信，刪朋友圈，刪除一切有可能留下證據的網頁。

  長大以後的他們太明白真實的社會是什麽模樣。這是一個鋼鐵叢林，而他們這些普通人是遊走在叢林中的螞蟻。在強大的資本麵前，他們什麽都不是。

  別說起訴幾個高中同學，就算同時起訴幾百個網絡噴子，莊理的律師團隊也應付得過來，一年幾千萬的律師費不是白花的。

  萬安妮的運氣也太好了吧！錄個節目竟然跟亞洲首富成了朋友！

  這些高中同學比以前更酸了，卻再也不敢說萬安妮的壞話，反倒有人偷偷發來了求饒的私信。

  但一切都晚了，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

  ---

  與此同時，常錦泊正滿臉不耐煩地看著菜單。

  常凡訓斥道：“你那是什麽表情？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帶你來是見誰的？”

  “見誰啊？”常錦泊不以為意地撇嘴。

  “見Mr Zhuang。你不是想加入MAX俱樂部嗎？沒有他點頭同意，你能進去？”

  常錦泊立刻坐直身體，露出慎重的表情。

  恰在此時，歐律師進入了餐廳，身邊跟隨著兩個氣質不凡的男人。

  “來來來，我為你們引薦一下，這位就是我的老板莊先生。”歐律師笑著說道。

  常錦泊猛然站起身，不敢置信地低喊：“莊理？”

  站在莊理身旁的席冥也露出錯愕的表情。顯然，在來之前，他也不知道這個消息，見到歐律師他還納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