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妥協
作者:魔術抹布      更新:2020-06-18 01:31      字數:3309
  糖粒飛到5米高的位置,突變成黏糊的細網,從高處往下牢牢罩住逃竄的老鼠。

  貝法娜已經處理了多隻體型異常的老鼠。不出所料,每一隻老鼠身上都帶有變異的病菌,肮髒的皮毛下,跳蚤及其他寄生蟲吸飽了血液,隨時可以充當媒介傳染給人類。

  先前幾隻貝法娜簡單查看後,都是直接燒死,唯獨這次她沒急著燒死抓到的老鼠。

  “究竟城內有多少老鼠成為了攜帶病菌的傳染源呢?”

  貝法娜的感慨帶著憂傷,仿佛園丁看著整座花圃因為蟲害麵臨全部枯萎壞死發愁,簡單修建枝杈,噴灑除蟲藥劑無濟於事。這種源自神明層次的人類愛,說不上好壞。她會如同修剪枝杈一般,麵無表情地燒死重病患者,也確實從抵達廣場後,沿路醫治了不下一百人。

  鈴木友紀見證著自己從者的“處理方式”,他認可其高效有價值,但總覺得不能給予承認,如果承認,便對不起被貝法娜直接燒死的可憐人。神明也不需要人類的好壞評價。

  “aster,你有什麽建議嗎?因為以我的魔力量,目前救治一百多人,消耗了不少。”貝法娜上前兩步,蹲下來用撿來的樹枝翻動老鼠的皮毛,自然皮毛下帶有跳蚤,老鼠體內同樣滿是病菌。

  “供魔因素下,你的魔力也會被消耗部分。我個人建議,節省魔力,準備10時左右的商談。”貝法娜手指一用力,樹杈插進了老鼠嘴裏。不顧老鼠劇烈的掙紮行為,貝法娜仔細打量著從老鼠嘴裏抽出來的樹枝,上麵的唾液帶有病菌,尖端的血液量少,她無法馬上分辨。

  傳播方式還是鼠疫傳統的那套,魔力與詛咒雙重加持,似乎隻加強了感染力與危險性。

  “ncer與saber組會攻擊我們?”鈴木友紀懂了貝法娜的暗示。經曆多場聖杯戰爭,他對於所謂的結盟有了清醒的認識,合作是必要的,但全麵信任盟友,便是把繩子往自己脖子上套的愚蠢行為。不能指望當時時代的禦主會為了維護人理的重任放棄他們的願望,同樣每一位帶著許願需求的從者也都有反叛可能性。不信任正是一種平衡後的信任。

  鈴木友紀還不知道是貝法娜主動示好,轉變了昨天強硬的態度,才換來法蘭迪姐妹的再次商談的約定。形勢所迫下,貝法娜早已沒了進城前信心滿滿的氣勢。

  一天前她還可以仗著人理大義,告訴法蘭迪姐妹殘酷的曆史結果;一天後的現在,她感覺特異點中佛羅倫薩城最後能活下幾個人的問題,或許有了答案——憑“黑死病”的心情,遵照曆史結果的3000多數字肯定不合“黑死病”心情。

  而後的事情她不敢想象,帶入“黑死病”視角,化身死神,收割區區一座佛羅倫薩城根本不夠,但凡是人類,便屬於靈長目下的人類種,同一物種迎來統一的結局更符合大自然的規律。她現在很不安,擔心一切都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在她沒有安全感的情況下,休想讓她做“多餘”的事情。

  層層蛻去舊日的神秘,貝法娜留存下來的核心,失去了輝煌過往的記憶,但她某種意義上而言並沒實質上的變化。

  用糖漿將網住的老鼠完全覆蓋,貝法娜空出一隻手抓住鈴木友紀的手腕。“如果有危險我會第一時間帶你離開。saber不足為慮,但那名ncer你可千萬別再貿然地窺視他的情報資料。”

  鈴木友紀視覺恢複後,他和貝法娜已經來到了昨天的河邊山坡下,跟隨貝法娜的步伐,他穿過迷惑性質的外層結界,再次見到了歸屬於《神曲》作者但丁的小屋。

  貝法娜一手提著糖漿包裹的老鼠,一手上前敲門。很快房門打開,薄伽丘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他掃視了外麵一圈,視線落在糖漿包裹的老鼠上,頓時表情變得極其豐富。

  薄伽丘還未大叫驚呼,貝法娜就對他使用魔術,否決了一次叫喊聲。她的心情看起來不好。

  “抱歉,打擾了。”鈴木友紀帶著歉意跟隨貝法娜走進屋子。

  恢複言語能力的薄伽丘退縮在門邊,指著貝法娜手裏的糖釀老鼠:“這個……這老鼠……”

  貝法娜朝天花板丟出一枚糖果,糖果觸及木板,垂下長條糖漿,鏈接在老鼠上,將這隻包裹住的老鼠吊在了貝法娜手邊。她擺擺手,緩解了薄伽丘的恐慌情緒。“不必緊張,我用糖漿封閉了這隻老鼠,很安全。病菌不會進入這間木屋。”

  “女士,您不怕,我害怕啊。民眾雖然不知道,以為疫病來自上帝的懲罰和汙濁的氣體,但我們這些掌握神秘學知識的人知道疫病大概率是這群小東西傳播。我可不想感染可怕的黑斑,一點風險都不想!”

  薄伽丘說完,補充了一句,“而且您哪抓來這麽大的一隻老鼠?個頭都快趕上我養過的貓了。”他比劃了以下大小,感覺不會動彈的老鼠隨時會活過來咬他的手指和脖子,忍不住縮進脖子,僅靠門邊,不敢靠近鈴木友紀和貝法娜。自從接觸神秘側,從但丁那裏學習到了一點魔術皮毛,他對不少以前無所謂的事物抱有恐懼心態。

  包括將飼養的黑貓送給鄰居,並多次搬家。掌握了基礎的幾個魔術後,並未給他的生活帶來便利。相反他知道了自己的渺小和愚蠢,生命隨時會因為某個魔術師的儀式消逝,例如黑死病肆虐期間恰逢聖杯戰爭。

  “東洋來的朋友,鈴木……友紀?你也勸勸你的從者。‘黑死病’非常危險,染病的人我還沒見到能活過一周的,死的時候慘不忍睹,而且往往一人感染,全家完蛋。你也不怕?”

  以薄伽丘的認知,從者加女巫雙重身份的貝法娜不害怕很正常,可鈴木友紀在他看來平平無奇,人好說話又沒心機,隻是初見時以為神秘莫測。現在他覺得都是兩隻手兩隻腳的人類,不應該如此淡定看著一隻大老鼠掛在桌邊。

  “我有這件物品,不會感染。”

  鈴木友紀從腰包裏拿出金匣,引得薄伽丘再度眼饞,但也隻是眼饞而已。薄伽丘略一思考,想起貝法娜上次說過這東西價值無可比擬,不歸於正統的聖物,但也是相關的寶物。傳說中的聖物個個帶有神跡,一件相關物品能驅散瘟疫很正常,就可惜不是歸他所有而已。

  “你可別再拿出這件寶物了。尤其別跟他人說這東西能防疫病。我是一位有品格的紳士,城裏的其他人可不會跟你客氣。”薄伽丘好言相勸,他不是擔心鈴木友紀被刁民搶劫,而是擔心無辜的普通民眾因為這件事惹上麻煩。即便以他的性格遇到搶劫,也不會給那人好果子吃,抓起來打一頓是輕的,送進監牢那也是對方罪有應得。而對於魔術師,薄伽丘認為聖杯戰爭環境下,動手殺人很普遍。

  一個神秘的東洋人,可以和和氣氣地跟他交談,不意味著能跟外麵的普通民眾客氣。地位有別,圈子有別,最終的待遇天差地別。

  “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們在外行走時,都附加了遮掩視線的魔術,普通人看不到我們。”貝法娜變出三杯熱糖水,示意薄伽丘坐下來。“等喝完一杯糖水,他們也該到了。”

  沒讓貝法娜和鈴木友紀等太久,三人杯中各自還剩一些糖水,貝法娜率先感覺到了什麽,示意鈴木友紀注意。

  “他們來了。”

  鈴木友紀聽到貝法娜的提示,下意識轉頭看向打開的房門,很快,兩男兩女相繼進入了小屋。於上次一樣,臨時屋主人薄伽丘主動推到一旁,把貝法娜和鈴木友紀對桌的位置空出來,兩名男性從者守在門邊。

  “哦,貝法娜女士,想不到你這麽快就改變了主意。聖誕節對你而言果然不是吉利的節日。”身為姐姐的麗婭率先入座,她開口就點明了商談的前提——貝法娜退讓,繼續尋求結盟。

  “姐姐……”妹妹蕾切爾有些不知所措,在她想來今天又是平和的一天,與本土從者平和地商談,大家一同為了佛羅倫薩城擺脫疫病而努力,最終迎來美好的結局。徹夜討論後,蕾切爾補覺睡到9點多,被忍無可忍的姐姐叫醒,到現在對城中發生的變化一無所知。

  這點姐姐麗婭也一樣,貝法娜的信件送達後,她讓妹妹召回了在外偵查的saber迪爾姆德,對於聖誕夜的鼠群事件基本沒概念。

  隨著貝法娜挪開遮擋的衣袍,被糖漿包裹懸空吊著的大老鼠出現在了所有人麵前,這讓法蘭迪姐妹大吃一驚,妹妹蕾切爾更是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落。

  “這是……怎麽回事?!貝法娜女士,你拿隻使魔化的老鼠來做什麽?”麗婭有一刹那想讓自己的從者護衛,但考慮貝法娜身為本土從者的信用,沒有選擇極端的方式。

  “兩位,正是因為這種老鼠在城中到處流竄,我覺得事態嚴重化,決定立刻你們商討。事實證明,事態發展比我昨晚寫信時更糟糕。我和我的禦主因此考慮先以一同處理疫病為前提跟你們合作。”

  聽完貝法娜的開場白,鈴木友紀顯得有些發懵,雖然就結果而言,處理城中那位真名為“黑死病”的神秘少女很重要,可貝法娜的說辭根本沒跟他討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