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欲取先予
作者:誤道者      更新:2020-03-06 22:29      字數:3227
  肖清舒本來以為,自己派人出去找消息,許要十天半月才可能有回音,可是沒想到,這才幾天就有了收獲。

  他點頭道:“赫連先生,請坐吧。”又對役從道:“來,泡茶,要好茶哦。”

  他來至主位,撩袍一坐,赫連占見他落座,這才坐了下來。

  肖清舒並不急著問事情,而是打聽道:“赫連先生是哪裏人啊?”

  赫連占回道:“在下是伯山鎮人。”

  肖清舒哦了一聲,他腦子轉了轉,都護府西南地方的一個小鎮,還要往燕喙灣的西麵去,是一個相當荒僻的地方了。

  他道:“我觀赫連先生鼻翼帶青,兩頰如削,莫非有積人血統?”

  赫連占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驚異道:“肖先生是怎麽知道的?”

  積人是當地早年歸化都護府的一個土著小部落,因為數量稀少,連當地一些年輕人都不見得知道,要不是他祖母是積人,或許連他也不會聽說。

  肖清舒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腦袋,道:“我這個人記性好,我兄長在司戶做事,我見過幾次鎮屯分布和民俗記載,也就順帶記下來了。”

  赫連占看他的目光多了一絲畏懼。

  這時役從兩將杯茶端了上來,擺在了茶幾上。

  肖清舒對他示意了一下,就道:“赫連先生,你說當初那位張參治來東廷時,曾和你同乘一條船,並且他因為與異神教徒交易禁物,曾被船長關押起來過,是不是有這麽一回事?””

  “對,是這樣,這是我親眼所見。”赫連占十分肯定的回應。

  “是什麽禁物?”

  “好像是和一個異神有關的東西。”

  “那又是什麽異神呢?”

  赫連占有些尷尬,“這,在下沒見過那東西,所以……”

  “哦,這麽說來,赫連先生並沒有親見此事,所有事都是過後聽人說起的?”

  赫連占笑容有些僵硬道:“是……”然後他又急急強調道:“可這件事是真的!”

  肖清舒嗬嗬一笑,道:“那你有什麽用以證明麽?”

  赫連占急忙道:“當時我和我的幾名小妾都聽到了,雖然她們現在已離我而去,可給些錢財,相信應當願意站出來作證的。”

  肖清舒拿著折扇搖了搖,道:“最好是當時與你並無牽連的人。”

  赫連占努力想了想,遲疑道:“那就隻有石船首和身邊的船衛隊了,他們都知道這件事……”

  肖清舒一聽,卻略覺失望。

  他本來還想問有沒有和赫連占一樣的乘客知道這件事,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他事先已是查過了,大福號是安巡會的船,船首和一眾護衛隊都是安巡會的人,既然現在安巡會在全力推舉張禦,那會放著這種明顯的漏洞不去處理?

  他敢確定,現在這些人肯定都已被安排好了,士舉之前定然是休想看見了。

  不過這難不倒他,他肖清舒寫文章,什麽時候要靠實證了?

  隻要有一個由頭,內容他全可以編出來!

  他道:“很好,赫連先生,那就麻煩你在我這裏住上一段時日了,到時我們可能還會讓你出來作證。”

  他認為,至少路貼上寫得清清楚楚,這個赫連占是在大福號上待過的,那麽在不明實情的人眼裏,其人所說之語,終歸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赫連占因為被人騙去了錢財,現在異常落魄,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要不然也不會一聽到有人出錢打聽張禦的事就跑過來了,一聽這話,喜出望外道:“好,好,我聽肖先生的安排。”

  肖清舒命人將赫連占帶下去,自己則回到了書房內,一時他摩拳擦掌,隻覺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不過下來該怎麽辦?

  直接把“真相”寫出來?

  不,不能這麽幹。

  那樣太顯不出他的水平了。

  就在剛才回來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一策略。

  首先要做的,就是他會和安巡會旗下的報館一樣,使出渾身力氣去鼓吹張禦,把自己打扮成張禦的鐵杆崇慕者。

  而在別人習慣了他的身份後,他再站出來出來揭露“真相”,那樣才更有說服力,更能取信他人。

  不過他發現這裏還少了點什麽。

  隻是自己一個人說,似乎還有些勢單力孤,所以他還需要有人和自己一同配合發聲。

  那麽,到哪裏去找這把刀呢?

  他念頭轉了幾下,頓時想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人。

  時間一晃,又是一月過去,時間進入了九月份。

  學宮居處之內,張禦坐於榻上調息,他身上的玉光隨著呼吸在略顯昏暗的靜室內微微閃動著。

  這些時日以來,他通過自我修持和吸攝金環,又積蓄了不少神元。

  其中絕大多數都被他投入到了真胎之印中,還有一部分則是用來蘊養心光。

  因為真胎之印涉及到神異化,需要通過心光才能維持,故而“心、身”兩麵是必須齊頭並進的。

  而現在他已是可以看到,原本“意印”和“口印”之上那兩枚歸屬於真胎的小印,如今已是壯大到與一般章印差不多大小了,並開始向外綻放光亮了。

  這個過程他並沒有去刻意控製,所以這是真胎之印自發進行的擴張。

  而為何先是這兩枚章印先發生改變?這也很容易理解。

  人的身軀是通過“口”來交通內外,汲取精養,並表達情誌的;而又是通過“意”來溝通諸感,認識自我,辨明諸物,乃至禦神馭心的。

  照此推斷,此二印在提升之後,下來所涉及的,應該就是“鼻印”和“耳印”,最後才是“眼印”。

  而若按時間算的話,現在他差不多是一月成就一印,那麽再有三個月,他當就可以將六印全數推升至頂點了。

  他將金環拿了出來,雖然現在這東西還在源源不斷為自己提供源能,但是他能感覺到,上麵所蘊藏的源能已經開始有所減弱了,也不知道到時能不能為自己提供足夠尋到玄機的神元。

  他從榻上下來,推門而出,來到了書房之中,桌案上擺著幾份今天的報紙,他拿起看了看,不出所料,今天又看到了那個“青予”文章了。

  他發現,這一個月來,這個人一直在那裏吹捧他。

  因為之前這個“青予”和他所署名的“陶生”的論辯過,所以他很清楚,其人並不是安巡會的人,立場也從來不在守舊傳統派這裏。

  那麽很明顯,寫這些文章就是為了利益了。

  是安巡會出錢了?

  不會,安巡會有自己的底線,也有自己的發聲渠道,沒有必要去找這種名聲有瑕疵,本身又充滿爭議的人。

  既然不是,那其人對他抱有惡意的可能更大。

  他想了想,無非就是那高高抬起,再重重落下的套路。

  不過,安巡會中也是有能人的,之前就和他來往過不少書信,對於這種情況早就準備好了幾個應對方法和反擊手段。

  要知道,其人現在所麵對的可不是之前某個在報紙上與他論辯幾聲的人,而是一整個外海諸島聯合起來的商盟,再不能以慣常的目光去看。

  恐怕這個“青予”自己也沒意識到這一點。

  現在,就等著其人出招了。

  肖宅之內,肖清舒坐在案後,耐心看完了手中的那一份報稿,對著麵前的人露出滿意之色,道:“很好,林妙筆,你果然才華橫溢,明天,明天你就把這些東西登到報紙上!”

  林妙筆二十多歲,眼袋青黑,麵色蒼白,他拱了拱手,有些猶豫道:“隻是肖先生,說張參治與異神勾結,這又拿不出什麽實際證據,張參治畢竟那也是一位都堂官吏,這……都堂要是事後追究……”

  肖清舒輕蔑一笑,道:“別拿這套糊弄外行人的話來糊弄我,我告訴你,你的套路我都懂,你不懂的我也懂,真的假的很重要麽?你之前為什麽會在瀚墨報館待不下去,轉而跑去臨寧報館的?還要我說麽?要不是為了這個,我又幹嘛來找你呢?”

  林妙筆忙是賠笑道:“可要是再換,我怕再沒報館要我了。”

  肖清舒伸手一拿,扔出去一個錢袋,道:“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看到你寫的這篇文章出現在報紙上,要是誤了我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林妙筆把錢袋一把抱在懷裏,感受到那沉甸甸的份量,他連忙表態道:“是,是,我哪裏敢不留心先生的事。”

  肖清舒一揮手,就有役從上來,把林妙筆下帶了出去。

  肖清舒這時轉到帷後,對著一直站在那裏一名役從拱了拱手,道:“請回去轉告燕尉主,事情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待明天我在聞祈廣場上一發聲,這報紙上再一配合,管叫那位名聲大劣!請燕尉主坐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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