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嫵：“……”

  半響。

  確認謝驚瀾並不是在說笑，楚嫵才道，“對你來說，這點傷同樣不算什麽吧……”清冷的語調裏罕見帶起幾分無言。

  話未說完，又被謝驚瀾打斷。

  “的確。”先是同意，然後，“但我長得好看啊！”

  完全理直氣壯。

  楚嫵：“……”

  “身上什麽的有衣服遮著，再嚴重別人也看不到，所以並不算什麽，但臉是要露在外頭給人看的。”謝小將軍一臉嚴肅的望向楚嫵，“影響很大。”

  “……”

  隨即，他又笑起來，這道傷口不深也不長，絲毫不影響他的容貌，反襯得膚色越白，眉眼越俊。

  “這可是關乎我未來娶媳婦的大事，怎麽可能不嚴重？”

  楚嫵：“……”

  這麽說似乎也有點道理。

  無賴不過謝驚瀾，楚嫵最後拿起旁邊的藥箱，她對謝驚瀾道，“把頭湊過來。”

  謝三公子瞬間笑得如偷腥的貓。

  傷不重，其實放在那自然而然的也能好，根本用不到高明的醫術，現在楚嫵做的就是用棉球替他消毒。

  她一手纖纖指尖捏著謝驚瀾的下顎，另一手用沾著微許酒精的棉球輕擦謝驚瀾額際那道細細的傷口。

  這個動作，很自然的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腦袋湊在一起，都能感覺到彼此溫熱的呼吸落在對方身上，卷起無言的曖昧。

  “擦出這麽到小口子，你是同女人打架了？”楚嫵似不經意的問。

  謝驚瀾方才還陷在溫柔鄉了，聞言頓時不服，再抬頭，看到對方的眸色仍是一片清明，跟沉迷的自己形成鮮明對比。

  更氣了。

  “什麽同女人打架……”

  “那不是指甲蓋劃出來的嗎？”

  “不是！”

  謝三公子再怎麽受人敬仰，如今仍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郎，從出生起便是錦衣玉食，後麵哪怕入了軍營亦是順風順水，哪裏受過這種指摘？

  當即，便怒生生的橫了楚嫵一眼，可他生得實在是好，五官明豔昳麗，眉眼尤其精致，做這種動作也像是在撩人。

  “同軍營裏的人打……切磋，他衣服上剛好有鐵器做的墜子，甩過來時一個不慎就擦著了，留下那麽一道。”

  “嗯。”楚嫵對這個話題似乎不感興趣，又問，“打贏了？”

  “那是自然……”

  謝驚瀾得意忘形，須臾又反應過來，“我說了那是切磋、切磋！阿嫵姑娘，我瞧起來想是那種逞凶鬥狠之人嗎？”

  楚嫵停下動作，當真仔細看他。

  忽略那點幽幽冷意，她的眼眸又黑又亮，與之對上時，自己整個的倒影亦落在對方黑透的瞳仁裏，一瞬間，似能在那處紮根永駐。

  謝驚瀾的心亦怦怦跳動。

  楚嫵：“像。”

  謝驚瀾：“……”

  很好。

  咚咚心跳瞬間停下了！

  謝驚瀾心底那個氣啊，他自出生以來，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偏偏在這個人手裏任其拿捏，再想到對方這些天對他的態度……

  謝驚瀾又偷偷的睨了楚嫵一眼。

  這哪裏還像個英武的小將軍？分明就是受委屈的小媳婦！

  見楚嫵無動於衷，片刻後，謝驚瀾又另起話題，“咳咳，阿嫵姑娘這段時間似乎很是忙碌。”

  這是謝驚瀾的方式，戲弄或氣憤的時候便會喊楚嫵“阿嫵姑娘”，高興和交心的時候則叫她“阿嫵”。

  楚嫵挑了下眉。

  謝驚瀾額頭上那一點點的擦上很快就被清理好了，手臂的傷也順便處理了一下，袖子放了下來，也遮住了那段叫女子都要嫉妒的雪白，而今他就正趴在桌子上，抬著頭繼續睨她，哼哼唧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麽！”

  分明是絲毫不講儀態的動作，但奈何謝小將軍生了張好臉，這麽做也是好不顯難看。

  “嗯？”

  “前段時間，你總是被京城裏的世家叫過去為裏頭的千金瞧身子，我還因為擔心你跑過去看看……”

  說到這，楚嫵打斷他，“所以這些都是誰弄出來的？”

  “……”

  謝驚瀾噎了噎，又迅速找回自己的聲音，理直氣壯，“你別想著轉移話題！……我都看到了，最後她們一個個送你出來，還戀戀不舍的模樣……”

  “那隻是她們對我感謝的表達。”楚嫵也不反駁。

  謝驚瀾趴在那，用“你裝你再裝”的眼神看她，隨即悠悠道，“我可是知道，事後這些人都在其他場合念著你的好……”

  楚嫵點點頭，默認了，“所以呢？”

  “……”

  謝驚瀾好氣啊！

  被人瞪啊瞪的，楚嫵似終於覺察，“我想起來了，其中不少女子都是那日隨你一道來的。”

  扯上這點，謝驚瀾立即反駁，“什麽叫隨我一道？是她們自己要跟在後麵，甩也甩不掉。”

  “那就是謝三公子的愛慕者了。”楚嫵一針見血。

  “……”

  謝驚瀾沒話說了。

  一直以來，他的愛慕者都頗多，謝驚瀾曾有婚約，將來是注定要和某位結婚的人，並不將這些放在眼裏，連楚曦月也不過是看在未來妻子且母親對她比較喜歡的份上，才會跟她多說兩句。

  但也僅僅是多“兩句”而已，那仿佛隻是在完成一個任務，做未來夫君的任務，並沒有如今麵對楚嫵時小鹿怦怦的感覺。

  當然，如今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謝驚瀾雙目灼灼的盯著楚嫵——

  一方麵，忽然被算起舊賬，他有些緊張；另一方麵，他也想看到楚嫵對這件事的態度。

  她是否會有幾分的醋意？

  謝驚瀾內心不由湧起期待來。

  然而。

  “我將謝三公子的愛慕者引走了。”說到這，楚嫵似了然的微一點頭，“沒了人追捧，不知是謝三公子覺得有些不舒服了嗎？”

  “那麽我很抱歉……”

  “根本就不是因為這個！”謝驚瀾怒聲，再不複方才趴在桌上時乖順的模樣，紅衣墨發，俊美如一團烈焰，熊熊的要燃盡所到之處的一切。

  “你到底懂不懂啊？”

  ——卻又始終包裹著最中心的火焰，小心翼翼的，令那火心不至於灼燒麵前的人。

  楚·搞不懂·嫵歪頭瞧他。

  謝驚瀾仿佛是被她這種態度搞的徹底無奈了，他揉揉腦袋，忽地歎出一口氣，“阿嫵，真不知道你是太聰明還是太遲鈍……”

  再抬頭時，眸色忽而正經，璀璨明緋如烈日。

  “我預料沒錯的話，她們應當或多或少的都向你表明過那個意思吧？”

  楚嫵緩慢的點了下頭，“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謝驚瀾忽而往前，將親自將自己俊美到極致昳麗的臉送到楚嫵麵前。

  美顏成倍暴擊。

  而謝驚瀾笑，如一輪明日滾滾從東方升起，“可若是論好看的話，她們都不及我吧？”

  “所以阿嫵，你便是要選，也該選個最養眼的才是，比如——”

  頓了頓。

  謝驚瀾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