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驚瀾：“……”

  對不起。

  是他又異想天開了！

  這個問題再扯下去也是沒有結果，像現在這樣，將這塊有特殊寓意的玉佩放在對方身邊，剛剛好。

  “咳咳——”

  謝驚瀾有些僵硬的轉移話題，“阿嫵姑娘，能否不要再謝三公子謝三公子這樣叫了……”

  “為什麽？”

  楚嫵歪了下頭，烏發散落貼著白皙的臉頰，那雙眸子漆黑，意外顯得有幾分女兒家的嬌俏。

  “他們都是這樣叫你的，或者……謝小將軍？”

  謝驚瀾的神色不變，耳根卻是唰一下的紅了！

  叫“謝三公子”昭示著這兩人的身份不同，天差地別，實在是稱得上過分疏遠了；

  而叫“謝小將軍”，乍聽之下似有種他是她的大英雄的錯覺，可配合著那稍冷的聲調又瞬間清醒，明白她僅僅是在喚他的官職，陳述事實罷了。

  更遠了啊。

  謝驚瀾抿了下唇，“叫名字，你可以直叫叫我謝驚瀾。”

  “謝驚瀾。”

  楚嫵跟著念。

  在這個京城裏，早年人人稱他一聲“三公子”，待有功勳在身後便又喚他“小將軍”，能叫他名字僅有幾個相熟之人，舒適不多了。

  但分明都是在叫他，這三個字由她清泠悅耳的聲線喚來，卻顯得格外的不同，蕩入自己的耳膜裏，身子率先酥了一半。

  並沒有那些女子故意掐著嗓子時的柔軟、嬌俏，甚至是有些清冷的，可他卻格外的愛聽，又僅僅是對方喚她的姓名，他就如整個人被牽動了心緒。

  仿佛荒漠裏漂泊無依的旅人見到了綠洲，他的心整個有了依托，而另一端則牽在那人的掌心。

  這種感覺謝驚瀾前所未有，卻並不排斥。

  他麵上維持著正經，可耳根那點紅怎麽都沒法子消退，所幸楚嫵似乎並沒有注意道這點。

  她想了想，也道：

  “如今你不是我的病人，既然你都令我這般叫你，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楚嫵。”

  “阿嫵呢？”

  她抬眼望他，眸底清泠泠一片，無論是全名的“楚嫵”還是更親昵的、隻有熟人親人間能喚“阿嫵”，似乎對她而言均沒有什麽不同，僅是一個稱號罷了。

  “隨你。”

  謝驚瀾愉快的撿到了漏。

  “阿嫵，是來客人了嗎？”屋內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謝驚瀾知曉，那是楚嫵的母親。

  大門敞開了有一會了，自然會引起裏頭的動靜。

  謝驚瀾整個人僵住，俊美昳麗的臉上再無先前的遊刃有餘。

  如大哥二哥所說的，女婿第一次見嶽母應該擺出怎樣的神色？

  啊——

  他因這張好臉，一貫頗受全年齡女性的喜愛，楚嫵娘也涵蓋在這個氛圍之類，但看尋常男子和看女兒的未來夫婿那眼光總是不同的。

  他的表情可還好看？裝束是否不妥？啊啊啊，衣袍的一角被楚嫵潑到現在還沾了些許水澤，會不會看起來有些邋遢？

  謝驚瀾緊張得心砰砰亂跳。

  楚嫵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眸裏罕見了染了些笑……

  看錯了？

  謝驚瀾甚至都來不及多想，整個人更僵硬了，隻覺得自己內心諸多的想法仿佛都已被她看穿。

  緊接著，她朝裏頭說話，“娘，沒事，隻是曾經治過的一個病人上門表達感謝而已，你不用出來。”

  “這樣啊……你的事你自己處理，娘不多問。”

  “嗯。”

  楚嫵應了聲，回頭又看向謝驚瀾，“謝意已經送到，那麽謝三……謝驚瀾，請回吧。”

  十分幹淨利落的逐客令。

  前一秒兩人似還聊得好好的，下一秒，門直接合上。

  謝驚瀾：“……”

  “啊，提前見未來嶽母給晃過去了……”圍觀者謝家老二戳戳身旁的大哥，“大哥，你說咱小弟現在這個表情，究竟是鬆了一口氣的還是覺得失落啊？”

  謝世子瞥了他一眼。

  “我隻知曉，你若是繼續在這說他的閑話，等小弟稍後回過神來，一定會狠狠揍你一頓。”

  “……”

  -

  先前大皇子和承恩侯世子雖先將圍觀的百姓給驅散了一遍，但總有些好奇心旺盛的、不怕死的，在一旁遙遙觀看。

  至於那些公子貴女，自是更不畏懼了。

  眼看那扇大門被合上，且許久都沒有要再開的意思，而謝驚瀾一襲紅衣，緋色張揚，立於門前被拒，一時竟也有幾分落寞挫敗之意。

  半響。

  他朝這邊走來。

  “如何？”謝家大哥問。

  “謝三公子，方才……方才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

  說話的是一個妙齡貴女。

  她一直對謝驚瀾心存好感，想著他已有婚約那做妾也成，自謝驚瀾解除婚約後，更是心思湧動，今日亦是關心著跟過來，而後便見了先前謝驚瀾跟楚嫵說話的全部畫麵。

  那女子是如此的美貌，對謝驚瀾說話的態度卻又是如此的冷淡……

  可偏偏兩人站在一起說話，又是那般的和諧。

  甚至都不需要彼此間有什麽親昵的舉止，隻要他們站在那，或肩並肩或麵對麵，就已是天作之合，相得益彰，任誰都插不進去。

  便是先前那位丞相嫡女楚曦月同謝驚瀾站在一起，也不曾有這般感覺。

  現下她心神震懾、意識恍惚，竟也顧不得端著貴女的儀態，直接走出來朝謝驚瀾問道。

  而在她後方還有不少女子，一個個均是以相似的表情，如出一轍的望著謝驚瀾，渴求一個最終的答案。

  謝驚瀾下巴微揚，明媚的陽光落在他無瑕疵的臉上，叫那點恣意張揚卷著些許的散漫暴露無遺。

  在楚嫵麵前，他關心則亂，時時刻刻都要揣摩著對方的心意，且現在事情八字還沒一撇，自是得小心伺候著，叫她不討厭且慢慢的喜歡上自己，可麵對旁人，自是不會拿出這份好耐心。

  於是乎，謝三公子殷紅誘人的唇一挑，那張精致完美的臉瞬間勾起一抹輕笑，在牽動無數少女心髒的同時，下一秒，又將其徹底擊碎。

  “沒瞧見嗎？我正在追求一個仙女兒，不過很遺憾，被拒絕了。”

  “——姑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