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女子，便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外貌。

  楚曦月亦然。

  她雖然知曉，自己被謝驚瀾的人抓起來關進這地下，日日飽受折磨，現在的容色自是不比得她過往的好。

  要知道，無論未出閣時在丞相府還是後麵入後宮為妃，她那仙子般的容貌都是依靠不少名貴之物溫養出來的。

  天生的美人，不過是極少數罷了。

  可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此情此景，見到自己真正的模樣仍是心髒都驟停了兩秒。

  鏡麵裏。

  隻見她原本一張如冰肌雪膚的臉現在卻充斥著蠟黃，兩頰因飽受折磨迅速消瘦，再無少女的嬌俏，顴骨和額骨都顯得非常突出，顯出幾分的刻薄。

  兩頰各處還有道道傷痕，因為沒能得到及時的治療，反複澆水，現在都滲出濃包來，惡臭又惡心，一頭秀發也脫落了不少，變得禿糟糟的，仿佛秋日枯萎的雜草。

  最關鍵的是，她曾經最為靈動清透的眼睛裏徹底沒了光芒，如一同死水一般。

  現在將她隨便往街上一丟，就這個如飽經風霜的老婦模樣，誰還能將曾經那個受無數男子愛慕的仙女聯係在一起？

  楚曦月看著鏡子裏自己的模樣，順著那指尖一抬頭，便能看到楚嫵尤為嬌豔的的容顏，對比鮮明。

  曾經楚曦月嘴裏說著討厭隻看重自己容貌的輕浮男子，希望未來的夫君是真正能理解她的存在。

  但容貌這種東西有是一回事，沒有，就又要另當別論。

  當下，心就瘋了！

  但現在她的四肢包括身體都被禁錮著，根本動彈不得，隻能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聲嘶啞的怒吼。

  “楚嫵，你是故意的！！”

  “拿走快將這東西拿走！這裏麵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身邊人都露出戒備的姿態，雖知曉楚曦月被折磨了個遍，但夫人這麽一激，萬一她在震怒下爆發潛力，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呢？

  可楚嫵卻完全不懼，甚至將持鏡的手再往前遞了遞，近乎湊在楚曦月麵前，好叫她看得更仔細些。

  “妹妹，你再瞧瞧，當著你不是嗎？”

  “雖然妹妹的容貌跟過往相差甚大，但總不至於得了失心瘋，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嗎？”

  楚曦月的手胡亂揮舞著，但因為被捆綁著，根本傷不到自己，反而令身上的傷複發。

  可她已經覺察不到痛了，隻胡亂的吼著：“拿走拿走！楚嫵，我叫你把這東西拿走，你聽到沒有！”

  然，楚嫵根本不聽，又玩弄了好一會，連雪團子都看不下去了。

  【宿主，你現在這樣真的很想惡毒女配啊。】

  “嗯哼~我本來就是。”楚嫵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申明。

  【……】

  雪團子：【對不起，是我弄錯劇本了。】

  楚嫵繼續戲耍著楚曦月，眸光忽而暗淡了一下，“而且她剛剛說的話，我雖然知道那些都是騙人的謊話，還是覺得很不愉快！！”

  【……應該的，現在這一切都是她該受的，活該哦！】

  “你也這麽覺得？”

  【是是是！】

  “那麽我就放心了。”

  這句過後，楚嫵又狠狠將楚曦月折騰了好一會，直到對方心理狀態瀕臨崩潰，這才將鏡子收回。

  先前帶楚嫵下來的那個屬下都看得冷汗狂冒。

  楚曦月雖是貴女，從小千嬌萬寵的長大，但心性非一般人可比，關在地下折磨了那麽久，都不肯鬆口的。

  今日夫人過來，隻憑一麵小鏡子那麽一照，立刻打得她破了防。

  果然……

  最了解女人的還是女人啊！

  “夫人，接下來要怎麽做？”屬下詢問道。

  麵前的楚曦月氣息微弱，眼看就要昏過去卻又撐起一口氣，恨恨的盯著楚嫵，仿佛要用眼神將其淩遲千千萬萬遍。

  “把她的嘴打開吧。”

  “是！”

  立刻又兩個獄卒上前，熟練的用暴力掰開了楚曦月的嘴，楚嫵又遞給侍衛一顆藥丸。

  “給她吞下。”

  “這是……”

  能留下保護楚嫵的人，自然是謝驚瀾的心腹，對楚嫵的種種本事也是知曉一些的。

  楚嫵讀出了他內心的想法，回頭送出一個好看又意味深長的笑，“放心，吃不死人的。”

  屬下立時大鬆了一口氣，畢竟侯爺將這人關在這，隻吩咐他不要將人弄死就好，至於其他，隨意。

  但如果是夫人的話，弄死了也沒關係的……吧？

  正想著，被迫吞下那顆藥丸的楚曦月突然發生異變，她渾身的皮膚從傷口處開始發生潰爛，原先瘋狂的神色也漸漸平息下來，卻換成了另一種痛楚，顯然是折磨至極。

  屬下瞪大了眼睛：“夫人，這……”

  楚嫵回了他一個平靜的視線，“我隻說了不會死。”又沒說，不會產生其他影響。

  屬下：“……”

  無法反駁。

  “夫人，請問這顆藥丸的效果是……”

  “哦，新煉製的丸子，吞下後，她的皮膚每時每刻不處在潰爛中，又無時不刻不在愈合。”

  頓了頓，她換了種更便於理解的方法，“等於說，不會死，但會讓她時時刻刻都處在毀滅和新生的苦痛折磨之中。”

  屬下：“……”

  您用那麽平靜的語氣說出這種可怕的話真的沒問題嗎？！

  楚嫵又側頭，瞥了眼屬下，“你們每天在這裏折騰他也聽來的，也等於給你們減負解壓了。”

  屬下嘴角抽搐，“多、多謝夫人。”

  楚嫵一擺手，“不客氣。”

  “……”

  楚嫵煉製的藥丸，那必屬精品，不多時，楚曦月整個人便潰爛得不成樣子，僅存的一些好皮都不見了。

  雖然楚嫵的藥丸是將其不斷毀滅又新生，但卻能令其維持在一個特殊的狀態下，能叫楚曦月的外表始終都是潰爛的，見不得好。

  趁現在外人麵前的模樣，便是惡心至極，令人作嘔。

  好些鐵血錚錚的漢子見了都覺得受不了，而楚嫵始終平靜的看著，見效果差不過，她將一麵鏡子交到身旁屬下手裏。

  “夫人？”

  楚嫵不知何時站到了後方，慢條斯理的開口，“你現在過去給她照一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