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謝驚瀾！”

  楚曦月終於慌了，但凡女子，永遠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何況謝驚瀾對她施展的又是這般折辱的手法。

  謝驚瀾睨過來。

  他的眼有些桃花的形狀，曾經便是這麽一笑，不知醉倒了京城多少女子的眼，可如今至餘冰冷一片。

  殷紅的唇也像沾染著劇毒，嚐一口，便是身敗人亡。

  “我謝家的書房好進嗎？”

  “什麽！？”

  楚曦月心頭劇顫，但她知曉，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表現出來，此刻她倒要感謝先前蓋在她身上的被褥了，才使得她能掐緊掌心麵前維持鎮定，不叫人瞧出她的異樣。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謝驚瀾卻是笑了，一雙眸子透著深淵般的濃沉，望進去，連狂放海嘯都會被撕碎粉飾。

  “掌嘴。”青年側首漠然道。

  侍衛忠心耿耿，立在楚曦月麵前，哪怕是個下屬，如今看起來亦是高高在上的，對著楚曦月那張嬌顏的臉，啪啪啪來回就是好幾耳光，絲毫不憐香惜玉。

  ——敢挑撥侯爺和夫人之間的感情？找死！

  楚曦月生性高傲，再兼之謝驚瀾方才的一詐，心下仍有些惶惶，倒是沒有淒慘亂叫。

  竟比那三皇子更有幾分骨氣。

  瞧出自家侯爺並不準備留手，那侍衛也是鉚足了勁在打，不多時，楚曦月那張美人臉上已是紅腫一片。

  生生令那眼兒都小了許多。

  停下時，她說話都含混，還要嘴強，“哈哈哈，謝驚瀾難不成你真當對楚嫵動了心思？”

  “曾經我也不過占了你一個未婚妻的名頭，追在你後麵，亦不見你回頭多瞧我一眼，如果倒好……你當真是有眼無珠！！”

  謝驚瀾頭也不回：“繼續。”

  啪啪啪——

  耳光聲不絕，可楚曦月偏要說，少不得又吃了許多苦頭。

  “我的夫人自是你辱不得的，你又算是什麽東西，豪門貴女？京城雙姝？不過是一隻躲在人背後的陰私蛆蟲罷了。”

  謝驚瀾終於回過頭看她，“忽必拓，三皇子都已經解決，下一個便是你。”

  楚曦月到底是個柔弱女子，被打得奄奄一息，意識都有些模糊了，聽了謝驚瀾的話又驟然驚醒。

  心道一聲：糟糕！

  她故意在謝驚瀾麵前不停說楚嫵的不是，亦是將他的注意力扭轉開，不曾想，仍是被對方看穿。

  男人以一種慢條斯理亦叫人毛骨悚然的語調一一細數：

  “然後是丞相府，你母親，你祖父滿門……再到皇帝，慢慢來，誰都不用急。”

  他下達著最後的宣判。

  楚曦月下意識的想要辯駁，可抬頭，一段謝驚瀾那雙凝望深淵的眼眸，啥時候，又什麽話都說不出。

  再說什麽已是徒勞。

  忽然，她低低的笑起來，連續被扇了那麽久，臉頰都是紅腫的，動一下都是抽疼，連一把嬌音的喉嚨也成了破鑼。

  “謝驚瀾，你如今哪怕這麽做了又能如何？”

  她身為高門貴女，從小到大連一根頭發絲都是金貴至極的，何曾受過這般折辱？現在渾身都疼，便迫不及待、如宣泄一般的想將這種痛報複在對方身上。

  “哪怕你報了仇，你的父親、母親、兄長……他們統統都不會回來！哦對了，你大嫂隨你大哥去的時候，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吧？也一起去了，正是可惜，你們承恩侯府注定要絕種！”

  “你今日便是在這裏殺了我也不算什麽，我還有母親，還有外祖……他們會替我報仇的殺了你！”

  “再不濟還有陛下，你以為他容得下你嗎？！”

  謝驚瀾的神色冰冷，伴隨楚曦月說話，漸漸不複起初的平靜，忽而他爆起，握指成爪，死死扣住了楚曦月的脖頸。

  隻要稍稍一掐，便會應聲斷裂。

  “侯爺！”他的動作太快了，護衛都來不及阻止，見到時隻能緊迫的勸道，“侯爺不可！此處是皇宮，殺了她恐有後患！！”

  謝驚瀾的手不斷收緊、收緊。

  楚曦月那張美人麵本就被扇得紅腫不堪，現在被扼住了喉嚨，呼吸不能，更是漲到充血，唇卻慘白，兩隻眼睛瞪得似乎要爆出來。

  可怖至極。

  須臾。

  謝驚瀾仍是冷靜下來的將人放開。

  閻羅殿前走了一遭，現在楚曦月已是自己這位曾經的未婚夫恐懼至極，得救後，身子率先不由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劇烈的咳嗽，像是要把心肺全給咳出來。

  而等她稍稍緩過來，稍一回頭，卻見謝驚瀾不知何時掏出一塊帕子，正低頭細細擦拭著方才用來掐自己那隻手，細致到每個指縫，仿佛她是什麽驚天的汙物一般。

  竟然如此！

  明白謝驚瀾已知曉過去的一切，她還有了殺自己的心思，重重震懾之下，便是淡然如仙若楚曦月亦不由得暴起。

  唇角滲血，好像詛咒的惡鬼一般，什麽惡毒的話都從嘴裏迸。

  “你將三皇子折騰至此，你已經全部知道了吧？”

  “沒錯，當年大軍的布防圖是我偷的，我偷出來交給三皇子，三皇子又交給皇帝，再交到忽必拓的手裏，你們謝家會大敗皆是因此。”

  “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曾經大晉的戰神承恩侯府大敗，這一切竟是因為一個女子之手！”

  說完，她死死盯著謝驚瀾的臉，期望他能說兩句，或者露出暴怒至極的情緒也好。

  然而，都沒有。

  或許是謝驚瀾早就已經知道了，又或者是剛剛一場發泄喚回了他的理智，令他不再去做這般愚蠢之事。

  瞧不見這人崩潰，楚曦月又如何甘心？

  她繼續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謝驚瀾，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曾經是很滿意你的，比三皇子都滿意，可是為什麽？明明都暗示過你的，我讓你去爭取做侯爺的位置……你為什麽一次次的都要忽略我！！？”

  “我是京城貴女之首，我從出生起站得便比她們都要高，你怎麽可以讓我在嫁人後隻因為夫君差一截，被曾經那些遠不如自己的蠢貨反壓一頭？！”

  楚曦月的眸子陰翳濃深，再無半點淡然仙子樣，已是徹底瘋魔了。

  “哈哈哈哈哈——”

  “很好，你既不願意，那我便主動解了這婚約，毀了這一切，也毀了你……讓你隻能落到泥地，卻看著我越飛越高、越飛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