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道，語氣緩慢而驚悚：

  “接著是丞相府、大學士府……”

  “最後，便是你的好父皇。”

  說到這裏，謝驚瀾恍若在說什麽有趣的事，輕輕笑了一下，“不用急，你們很快就會在底下團聚的。”

  他語氣不重，三皇子聽罷卻覺得如有萬鈞落在自己心頭，壓著他，此後每個夜晚都如厲鬼纏身，不得安寧！

  這般注視下，三皇子竟然率先怕了，“你、你都知道——”

  知道曾經的承恩侯府的慘敗是皇帝、蘇良秦和楚培風的謀劃在裏麵，而他跟楚曦月也摻了一手。

  承恩侯府曆代傳承，功高震主，戰功遠揚，遠遠蓋過了皇帝，在邊境之地，更是有隻知承恩侯不知當今天子的傳言！

  所以，皇帝布下了這局。

  他早早同蠻夷商量了割城協議。

  而蠻夷大軍曆代皆被承恩侯府鎮壓，多年下來，已是仇深似海的程度，現下不僅能折辱謝氏父子，還能奪大晉的城池，自是高興應下！

  楚曦月彼時和謝驚瀾有婚約，時常進入承恩侯府，和老承恩侯夫人相處頗好，便是利用這點，偷偷潛入書房將布陣圖偷出來。

  果然，一切順利進行著。

  老承恩侯和兩位兄長身死戰場，唯獨謝驚瀾留了一條命回來，皇帝為了作秀和抹黑承恩侯府，沒有當場取他的性命。

  原來這些，他一直都知曉的，還隱忍布局至今……

  這人是何等的恐怖啊！

  三皇子想到這些，不禁悲從心來。

  父皇，你當日不殺他，現如今釀成大禍了啊！

  他已然害了我！！

  謝驚瀾站起來，他明明是複了仇，臉上亦無多少歡喜的神色，“將三皇子關起來好生治療。”

  最後特別關照了一句。

  “可別讓他死了。”

  三皇子頹然。

  他明白，謝驚瀾這麽說不是害怕皇帝才留他一條性命，隻是為了留下來折磨折辱他罷了。

  叫他知曉夜夜被疼痛和惡夢糾纏，身在煉獄，生不如死的滋味。

  ——以慰謝家人和無數謝家軍在天之靈。

  -

  很快，謝驚瀾大獲全勝、斬殺蠻夷大將、奪回所有失城的消息便傳回了京城。

  傳聞，那忽必拓被萬箭穿心又被去首，整整在城池上懸掛了十日，最後鮮血流盡，曾經高大威猛的漢子，隻成了一句幹癟癟的身軀骨架。

  留下的蠻夷大軍軍心渙散，最後被謝驚瀾一舉殲滅誅殺！

  西麵百姓皆高呼謝驚瀾和承恩侯的威名！

  這消息跟長了翅膀似的，在民間傳播開去，自然也落進後宮，傳入了楚曦月的耳朵裏。

  “都是謝驚瀾的……那一道前往的三皇子呢？”如今的端嬪楚曦月皺著眉頭問。

  倒不是對三皇子有多愛慕，而是如今在皇帝身邊的日子實在難熬，若三皇子能榮登大典，她則晉升成太妃，憑借一份從龍之功，亦可保下半生高枕無憂，甚至是高高在上。

  “三皇子、三皇子他……”那小太監模樣怯怯。

  楚曦月心口用過一種不祥的預感，厲聲道：“說！”

  “承恩侯說三皇子通敵賣國，正將三皇子扣押回京，聽聞、聽聞三皇子麵容盡毀，少了一隻眼睛，還……還折了一條腿。”

  楚曦月站起來，麵上竟是驚駭之色。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