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嫵抬起頭，還沒等她的眼睛徹底亮起……

  “養雞不行，換一樣。”

  容珩從苗頭上掐斷。

  “……哦。”楚嫵一下子又趴了回去，好像被吸走了精氣神，這一會是直接爬在桌子上。

  容珩皺皺眉：“坐好。”

  這話說出口，他自己也有點驚訝。

  他對自己的要求極高，卻不會以同樣的標準要求別人，是嚴於律己寬於待人的類型，今天不知怎麽，對楚嫵說了逾越的話。

  或許是這些天教人教太順手了？

  容珩想。

  楚嫵根本不理他，攤在桌子上，怏怏的完全戳不動，“雞都不讓養……我愧對我的出身，你就讓我一個人先悲傷會兒吧。”

  “……好。”

  容珩有些無言，卻也隱隱鬆了口氣。

  授課中止。

  師徒倆一個坐的端正，一個怎麽舒服怎麽來的趴著。

  午後日光落進來，融暖透明，明明是完全不相同的畫麵，但或許是兩人顏值能打的緣故，框在一起，竟還有幾分的協調。

  過了會，容珩的腿被輕輕戳了一下。

  容珩極少跟人肢體接觸，常年忍受病痛的身體也有些敏感，這一下，竟讓身體和精神一下子都繃緊了。

  但他臉上瞧不出絲毫，低下頭去看楚嫵。

  “……嗯？”

  楚嫵慢悠悠地轉過頭，她單手枕在桌子上，袖子稍稍往上扯了扯，露出一小截白若美玉的手腕。

  同色係的臉頰壓在手臂上，被擠出一點點的肉感，連那平素瞧著有點嫵媚上挑的眼都有點圓潤。

  眸光清澈。

  瞬間，攻擊性驟減，反襯出點天真稚嫩的可愛。

  “我想到啦。”楚嫵就趴在桌子上說，未挽的青絲披散，衣袍也有點鬆散。

  黑是黑，白是白。

  襯得脖頸處的膚色愈發的白皙。

  “什麽？”容珩讓自己的視線停留在對方眼睛上，克製守禮。

  “我想做生意。”

  這個姿勢，叫楚嫵說話的聲音尤其的輕，還帶著點啞，但十五歲少女的嗓音有是天生的嬌，總有些繾綣的，說不出的撒嬌意味。

  容珩愣了下，下意識問道：“你又要賣菜了？”

  楚嫵露出一個“你好笨啊”的表情，語調都低了半分，“我種的菜不都已經被你們侯府壟斷了嗎？”

  “哦。”容珩這才反應過來，“那你想做什麽生意？”

  “開鋪子，賺錢！”

  楚嫵倏地一下跳了起來，她那張臉過分好看，又離得那麽近，容珩都被她給嚇了一跳。

  驚訝，驚豔……

  兼而有之。

  這次容珩倒沒有一口回絕。

  他想到自己總是要走的，楚嫵到侯府這段時間，所有吃穿用度都同他一道，是極好的，難免會將眼界養高，屆時在放她回去……

  未嚐不是另一種捧殺。

  除了識字，不若在教她些謀生的法子，未來也好過得舒坦些。

  也算相處一段時日的回報了。

  想到這，容珩的指尖在桌上輕點，“你想做什麽樣的生意？”

  “成衣、首飾、水粉、胭脂……反正要賺女人的錢。”楚嫵說著，徑自取下頭頂的一直隻釵遞到容珩麵前。

  她人也湊過來，小小聲的分享秘密。

  “我問過別人啦~在京城這樣一隻簪子要一百兩銀子，這上麵的金子最多就半兩，賣的都是花樣的錢，而且聽說那些高門裏門戶有多，每個月都要置辦不少首飾……超好賺的！”

  容珩看了楚嫵一眼。

  小姑娘是鑽錢眼裏去了？

  楚嫵看懂了他的神色，卻故作不知，還朝容珩使了使眼色。

  容珩不解，楚嫵繼續使眼色。

  少女生了雙桃花眼，眼尾天生上挑，透著點清純的魅，平常嘰嘰喳喳時還好，可一旦不說話，那張昳麗的容貌便在難忽略。

  這會使眼色也像在拋媚眼，容珩愣了下，最後解讀了對方的眼神。

  原來對方是叫他接過那隻漂亮簪子，兩個人一起觀摩觀摩。

  容珩照做，指尖輕輕摩挲，而簪子不久前才從頭上取下，猶帶著少女的熱，他的神思不知落在何處。

  不過自己的“學生”能有這般觀察力，男子臉上還是露出一絲笑意。

  “你說的倒也沒錯。”

  “對吧對吧~”楚嫵一秒驕傲。

  “你要賺女子的錢，那你成衣的樣子，首飾的花樣子，胭脂水粉的配方……這些又要去哪裏弄？可有想好？”

  楚嫵心裏自然是有成算的。

  她在修真界就蹭賺過這份“女人錢”，更別說她後麵穿越到現代世界，眼界又開闊了不少。

  可。

  礙於她如今的“村姑”人設，楚嫵隻能被迫無知。

  “我不會啊。”楚嫵一攤手。

  容珩瞧過來，她就去拍拍容珩的肩膀，超理直氣壯，“但是我有你啊！”

  “……”謝謝你這種時候第一個想到我。

  楚嫵非常義氣道，“你是第一個聽我說這個計劃的人，現在，你就是我的特邀合夥人了！”

  “……”

  容珩提醒她，“楚姑娘，我並沒有答應。”

  楚嫵隻當做沒聽見，強製合作！

  “夫君，你生在京都長在京都，各種宴會也參加過不少……”

  “我身子不好，極少出屋。”

  “那就在這府裏，光光這府裏也有不少了。”楚嫵立刻換了一種說話，“何況你還瞧過那麽多書……”

  “……我瞧的書都跟這些無關。”

  楚嫵一雙灩瀲眼眸望著他，好像聽話又乖巧，但容珩卻覺得，她正左眼寫著“我不相信”，右眼則寫著“你快來給我當奴隸”。

  突然疲憊。

  他暫時放下了這點，又提了個更致命的問題，“楚姑娘，你開鋪子的錢可準備好了？”

  楚嫵眨眨眼，無辜極了：“我沒有啊。”

  下一秒。

  她朝容珩伸手，理不直氣也壯，“夫君借。”

  容珩看向她，神色淡淡，辨不出喜怒，“我為什麽要給你？”

  “因為你是我的生意合夥人啊！！”

  容珩笑了，他常年養病，情緒波動不能過於激烈，連笑都是淺淺的，但襯著他那張清俊如仙的臉，仍是好看至極。

  “似乎是如此……”下一句，“但楚姑娘似乎忘了，我也沒有銀錢。”

  楚嫵睨了男人一眼。

  從這個角度瞧，她的五官格外的豔，那桃花眼更是帶了柄小鉤子，勾亂了人的一池春水，叫人醉意灩瀲。

  “他們都說夫君另外有小金庫。”楚嫵哼了一聲，仿佛嬌嗔，“你別想騙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