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驚現身世
作者:沐流火      更新:2020-02-29 13:15      字數:3650
  公孫翎本以為自己帶去的這個消息會惹來軒然大波,可沒想到除了越千瀧外其他兩人都泰然不過,好像太華山那些傳聞就是事實。

  重謹竟然死了,而且就在自己被越千瀧和蘇玦救出來的那天,齊衍有心放過他,可還是沒讓重謹躲過在後的黃雀。要說在他們師兄弟四人裏,他跟重謹最為要好,厲染和暮昭明從來是一條心。可轉念想來,如今重謹死了也好,三位長老少了一人的他們就再也無法與自己抗衡,同樣的,沒了重謹齊衍對太華山也少了分牽掛,現在除了非顏和黯辰劍,太華山就沒他值得關心的。

  越千瀧此時大惑不解,"為什麽重謹會遇害?為什麽他會死在太華秘境?"

  重謹死於劍氣,而且當時他被定了身根本不能動彈,這樣即便齊衍當時隻剩下一成功力也可以吹灰不費的殺了他。難道齊衍把自己跟阿玦支開就是為了殺人嗎?可就算齊衍真要殺他也不該用這種方式啊。齊衍行事向來磊落無懼,怎麽會偷偷對自己師兄下殺手?

  "你在傷心嗎?"

  越千瀧看了看蘇玦,"沒有。"

  "別勉強了,你費神擠出的笑意讓人覺得虛假。"

  "重謹師伯死了,我的確覺得難過,畢竟他之前也幫了我不少,在太華的幾位尊長裏恐怕就屬重謹師伯和眾弟子們最為親厚。他總說自己資質淺薄,不能勝任長老的位子,可在大家心中他醫術高超又心思細膩,實則是個很好的師友。"

  也不知道輕衣師姐和梓兮怎麽樣了,他們兩人十數年來都在重謹門下,雖嘴上叫;師父;但早就把他們當作了世上的唯一親人。琰兒失蹤了,太華山中一定謠言四起,也不知他們聽了做何想起,是不是已經把自己跟蘇玦當作仇人了。一想到這裏越千瀧就坐立難安,她想現在就回太華山去跟大家解釋清楚一切。

  "重謹的死跟我們無關,你不需如此惶恐愧疚。"

  "真的嗎?如果我們沒有去太華山,或許他就不會有事。"

  蘇玦冷哼一聲,道:"看來你也在懷疑齊衍?"

  "我……我不想,可師父對他被封印的原因多有隱瞞,這不得不讓人生疑。"

  "不管怎麽樣,你已經回不了太華山,或者普天之下也隻有寧王能保你幾天安寧。"

  "對啊,我們現在都成了太華叛逆,門中師兄的師姐們都在奉命追逃我們呢。"

  "你還想回去?"

  回太華山嗎?越千瀧想了想,她原本是因為蘇玦才吵著入門的,按理說蘇玦下山了她也不再有理由留下,可一想到輕衣還有梓兮她就心神不寧,還有阮非顏和孟青闕。

  "我不想讓重謹枉死。"

  "那就利用這段時間找出真相,太華山的人不會這麽快找到寧王府的。"

  找出真相?越千瀧搖頭歎道:"我現在在北域,往後更是連山門都難進了,還怎麽找出真相?"

  "我跟你一起找,總會有線索。"

  越千瀧一時失神,她看著身邊神情單一的青年,卻莫名鼻子一酸的婉拒道:"不用了,這是個麻煩事,我自己來就好。"

  "我不是在幫你,而是不想讓自己跟你們一起擔負這樣的汙名,如果不把事情查清楚,太華山的人一定會糾纏我不放。"

  這人口是心非的毛病還是沒改,想幫忙就想幫忙了,爽快的說出來又怎麽樣了?可隻要看著蘇玦的身影越千瀧就覺得心安。真好啊,這麽多變數過去了,可這人還在自己身邊。

  蘇玦忽而話題一轉,"公孫翎今天說的事你有什麽想法?"

  "如今我是寄人籬下受人庇護,除了同意還能有什麽想法?"

  "千瀧,你對青州了解多少?"

  "青州跟宸國接壤,是北域布防最重的一州,聽說青州軍有二十萬人,除了水軍外其他各個兵種都配備齊全,而且裝備精煉軍紀嚴明,因為戰績斐然,青州軍和西邊的涼州軍還被天下人稱為;虎狼之師;,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統帥賀枕不僅是牧言家多年的親信,而且是牧言七將的將首,他對牧言晟言聽計從而且還握有二十萬兵權。所以這青州是牧言七州中最難啃的硬骨頭,哪知道寧王竟然把它丟給了我們。阿玦,你說他這是相信我們呢,還是故意把我們往死路上逼?"

  "不過一介武將,你不用太過擔心,而且公孫翎要我們做的不過是拿到兵符,並不是跟賀枕的二十萬大軍抗衡。"

  "嗯,既然阿玦這樣說,我就一點壓力也沒有了。"

  易瀲音從沒進過宮門,如今到了才覺得不過如此,這殿宇廟堂雖然華麗可不過是些磚石,看多了讓人覺得怪沒意思。

  "等會兒若見到了陛下,一定要謹言慎行。"

  "我知道我知道,王爺你都說了十八遍了。"

  公孫翎一移目光不再言語,不久車馬就到了大寧宮外。遠遠的公孫翎就看見著了一身白色大氅的蕭祈煜,他獨坐在園中,正是等著自己。

  "微臣拜見陛下,"公孫翎指了身邊的女子,說:"這位是易瀲音,她醫術卓絕,數年來一直在臣府中打理醫藥之事,陛下可一試。"

  蕭祈煜掃了眼易瀲音,這女子看起來不過三十,這麽年輕能有什麽醫術?

  "公孫翎,你要找江湖郎中也找個相似點的吧。"

  "陛下,微臣願以性命立誓,若她不能讓牧言真好轉,微臣定自裁謝罪。"

  這人還賭上了自己性命?易瀲音心中一緊,公孫翎實在衝動,據說那牧言真已經病入膏肓,連日修養也下不來床,如果自己真的沒辦法呢?

  蕭祈煜到了外殿,隻說:"王爺與我留在此處即可,你一人單獨進去,其中有人照應。"

  內殿裏沉寂無比,空氣中都是濃濃的藥味。從味道易瀲音就認出這多是補氣血的吊命藥材,看來宮裏的醫官是沒辦法了。

  雨瞳走出行了一禮,說:"奴才已經恭候姑娘多時,不知姑娘診治是否需要準備他物?"

  "不用不用,有病人就行。"

  "請姑娘隨我來。"

  走到床邊她才看見正值昏睡的牧言真,這少年形容枯槁,蒼白的雙唇上隱見血痕,可雙頰又有些潮紅,盜汗、咯血、發熱,這都是心肺受損的跡象。易瀲音一把脈就知道沒什麽救了,頂多用金貴藥材吊個三、五年吧,可就算活著也是受罪。如果要救,難道自己要給他把心肝脾肺都換了嗎?這法子太過麻煩。又或者用幻術呢?如果用幻術,對蕭祈煜一個人用也不行,非要織一整個幻境出來。對了,易瀲音忽然靈光一閃,為什麽不能織一個幻境呢?不如就用之前對洛言的那套法子。

  "姑娘,怎麽樣了?"

  "哦,能救能救,沒什麽事。"

  "沒,什麽事?"雨瞳難以置信道:"姑娘真是好醫術,這宮裏的醫官們耗盡畢生所學也束手無策,姑娘竟隻是把把脈就有了救命之法,奴才佩服。"

  "你別奉承了,我隻是不像那些老頭一樣保守。"既然要施幻,也要保證這人承受得住才行,易瀲音俯身拉開了牧言真的上眼皮,這少年的眸子……她用兩指將少年的眼皮又拉開了些,牧言真的瞳仁?怎麽會這樣?她之前竟然沒有發現。

  "怎麽了?姑娘,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我都看完了,可以走了。"

  易瀲音出去後回說要先想想藥方,至多明日一定能配出合適的藥方來。回去時易瀲音在馬車上一言不發,公孫翎問及牧言真時她隻點頭說;好;,態度頗為奇怪。

  等回到寧王府,易瀲音才放心說:"王爺,今天我們可有大收獲。"

  "何意?"

  "我指牧言真啊。"

  公孫翎眼眸一轉,"回書房再說。"

  房門關上了,外頭還有焉茴守著。

  "阿音,你發現了什麽?"

  "王爺還記得三十三年前的正月初四嗎?"

  正月初四,那天是個禁忌,其中秘密隻有他跟死去多年的蕭北煌知道。

  "王爺,當年經家一門七十來口,再加上經天學宮的學生、經師,算來有兩千餘人在一夜間被誅殺了,而這天正是正月初五。因為先皇下旨說國師經樞謀逆,但事實如何王爺跟我都心知肚明吧。"

  經樞乃是北域第一國師,而經家千年以來都承襲經天學宮的官職,可謂跟牧言家比肩的一大名門,經家中人可占卜問卦、窺探天機,一直受曆任君主重視,但三十三年前的一天,經家勢力被盡數鏟除,從此北域無經姓之人。

  "易瀲音,你提這些是什麽意思?"

  "王爺,經家人並沒有死絕。"

  公孫翎心頭一擰,驚駭道:"你是說,牧言真?"

  "不錯,雖然有人幫他刻意隱瞞,但細看之下還是能發現端倪,經家人天生綠瞳,跟尋常北域中人都不一樣,牧言真的瞳孔中有絲絲綠意,我剛才都已經仔細查看了,我絕不會弄錯。"

  竟然是這樣?難怪牧言家一直對牧言真態度如此奇怪,雖然厭惡他又沒有傷他性命,想來這孩子出生時牧言德就知道他的母親出自經家。可既然是罪逆之後,牧言德為什麽還任自己的獨子牧言麟留下他們母子呢?當時的北皇還是蕭祈煜,留下經家的人可是滅門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