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突現刺客
作者:沐流火      更新:2020-02-29 13:15      字數:3106
  “因為,我小時候被困在了滄浪原。”

  “去過?你是說你也被關在那裏了?”

  “嗯。”

  沉默多時的蘇玦終於開口:“也是蕭祈煜做的?”

  “不是不是,是……前太尉牧言大人。”

  前太尉,他說的是牧言德。

  越千瀧:“算起來他不是你祖父嗎?為什麽要這樣做?”

  “或許,覺得我是一個不詳的人吧,牧言大人覺得,我的存在會給牧言家帶來厄運。”

  “什麽?我看那個牧言雪才會給牧言家帶來厄運!他是老了瞎了眼嗎?把你丟在滄浪原不就是要你的命嗎?他居然是你祖父?”

  “你當時應該是個孩子,是怎麽走出滄浪原的?”

  “我,我就是瞎碰運氣走出來的。”

  “不可能。”

  “那個,已經過去太久了,我不太記得了。”

  “既然不記得怎麽會寫下那本手冊幫我們出來?”

  “我……”

  看出牧言真的為難,越千瀧趕緊圓場說:“阿玦,你不要這要逼他了,他不說肯定有難處。”

  “到底是什麽難處?”

  “阿玦!”

  “你到底是什麽人?我之前疏忽了,竟然沒明白能呆在蕭祈煜身旁的絕不是一個弱懦無用的少年。”

  “蘇少俠你誤會了,我真是個普普通通的人,至於我為什麽能出來,都是靠陛下和雪姐姐,陛下派了銀麒侍衛來營救,結果,他們把我救回來了,整隊人卻一個也沒出來。”

  原來是這樣?至此蘇玦的戒心才鬆下一點。

  “牧言德為什麽說你是不詳之人?”

  “不知道,我娘是罪奴出身,或許因為我跟娘親有辱牧言家的門庭吧。”

  聽到這裏越千瀧不禁唏噓,“罪奴又怎麽了?難道罪奴就活該一輩子不能翻身嗎?我看你就不應該呆在蕭祈煜身邊讓他使喚差遣。”

  “不說這些了,看到你們兩個平安就好。”

  此時,前麵人群好像起了騷動。

  “那邊怎麽了?怎麽大家好像都在往回走?”

  蘇玦沒有吱聲,但身子已經移到了越千瀧跟牧言真前麵,說:“看來出了意外。”

  “糟了,那邊是陛下和姐姐去的方向!”

  他們剛一轉身,那些本來懸於頭頂彩索上的燈盞就接連砸落下來,街上賞燈的行人們好些都被砸了個正著。裏麵的燈油流出染在行人的衣物上,那火苗碰著布料噗嗤一下就燒了起來。頓時,東市中迭起的哭喊求救聲化作一片,為了撲滅身上的明火,被害者隻得在地上打滾的哭嚎個不停。

  “大家快來幫忙啊!”

  “快救救我弟弟——”

  “救命,救命!”

  ……

  空氣中充斥著一股肉焦味,眾人上去忙幫著扯那些人身上引火的衣物,可誰知那料子已經和皮膚黏在了一處,每撕下一處便將那些人身上血肉連著生生扯了下來,這駭人非常的情景讓行人們紛紛逃竄。

  天邊刹那間蔓起了一片火光,牧言真一下想到,那正是靠近喚雲閣的方向。

  “前麵遭了火災,千瀧,你帶牧言真先回寧王府,我到喚雲閣找他們二人。”

  “不行,陛下和姐姐就在失火的那邊,我不能走!”

  “牧言真,你來了隻會添亂!”

  管不了其他,蘇玦轉身就往前跑去。

  當下東市已經大亂,光顧著逃命的人們都相互推搡的往街口衝去。聽說,是放生池上的大燈船失了火,連著燈橋一路燒到了河岸上,本是傷不到街上行人的,可不知為什麽,街邊豎著的大燈竿也莫名其妙的斷了好幾根,連著倒下來都壓傷數百人了。

  真是可惡,蕭祈煜是帝王名諱,他現在也不能大喊。

  大家跟風似的都紛紛往西逃命,可蘇玦要去的偏偏是是春明門,在這一片逆流的人海中,他隻得拚命的縮起身子強開出一條路子。這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本隻想出來散散心,但沒想到遇上蕭祈煜這個燙手的山芋,而放生池那邊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如果蕭祈煜出什麽事,他跟越千瀧一定脫不了關係,那他謀劃這麽多可就白費了。

  “陛下……”本跟著越千瀧後撤的牧言真突然一停,轉身就衝向了人群。

  “阿真,阿真!”街上形式太亂,一眨眼牧言真就不見了。

  “姐姐,你聽到了嗎?我是阿真啊……姐姐,蕭公子,你們到底在哪裏啊?”少年力竭的喘起氣來,聲音也越發嘶啞,“姐姐,阿雪!”

  街上情形越來越亂,稍不留神牧言真就被一個裝滿吃食的木車撞個正著,那鍋裏還熱著的麵湯飛濺出來,滿當當的打在他的臉上和脖子裏,車中的碗具也落下的碎了一地。

  牧言真被撞得雙膝一曲,膝蓋正好磕在車櫞上,他吃痛的往後倒去,跌在這滿地的碎瓷片中。少年的一絲絲鮮血染紅了袍子,誰知這車主非但沒停下,反倒頭也不回的推著木車要逃命去,才剛緩過神來,牧言真扶在地麵的左手就被呼呼而過車輪碾了過去,這一時刺骨的疼痛震得少年全身發麻,完全動彈不得。

  “陛下,你可一定不能出事啊,”他一抬頭,恍惚中看見了前麵的一個大燈杆,“是那兒!牧言真,你快起來,你一定要趕到!”

  真可惡,自己就不該把牧言真留在那裏,現在連牧言雪都被人流衝散了。

  “牧言真,阿雪!你們在哪裏?牧言真,快給我滾出來!”

  話才剛出口,蕭祈煜就見前麵那幢高約六七丈的大燈杆,它正搖搖欲墜的馬上要斷裂開來。不好!沒時間躲了,他情急的朝左邊看去,這七、八步開外就是放生池,要是他能跳入池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一定要想法子跳到池子裏。

  可剛跑幾步蕭祈煜就聽得‘哢嚓’一聲,那一幢烈火熊熊的大燈杆應聲倒下,果然正往自己這邊砸來,麵對這驚駭的場景蕭祈煜瞬間停住了呼吸,他雙眼呆瞪著,身體好像一下僵住了。

  “陛下!”

  聽到這一聲呼喚,蕭祈煜整個身子就被一人環抱著往左邊放生池滾去,耳邊響起一震巨大的撞擊聲,直到跌進放生池中的那一霎,蕭祈煜才看清了那人的臉。

  “阿真,你怎麽……”

  冰冷的湖水一湧而上,蕭祈煜自小就水性極好,但是牧真好像完全沒了力氣,他雙眼緊閉,正任身體在池中下沉。蕭祈煜盡力拉著他,用力晃了晃那人的雙肩,看牧言真恢複了些意識,他這才握起這人雙手,引他往水麵遊去。

  “牧言真!快上來。”

  今年天冷,才到立冬這放生池的池水就冰寒如此了,遊動中蕭祈煜拉緊了他的身子,兩人好不容易爬到岸上,他就見牧言真趴倒在地的使命的咳嗽起來。

  看來他嗆了不少水,蕭祈煜方拍打著這人的後背,道:“你怎麽樣?”

  “咳咳咳……咳咳……沒事,陛下你呢,有沒有受傷?”

  “一點小的擦傷而已,沒事。”

  “雪姐姐呢?”

  “我們走散了,但是阿雪身手那麽好又是帶兵的人,她肯定不會有事。”

  他試著扶起少年,可牧言真咳得越來越厲害,根本停不下來。

  這會兒,蕭祈煜才發覺不對的問道:“阿真,你是不是受傷了?”

  牧言真正用手捂著前胸,一副疼痛難忍的樣子,即便他想回答也咳嗽難止的騰不出一絲空來。

  “來,我扶你,寧王府很近的,我們先去他那裏。”

  蕭祈煜伸出手,想將少年扶至自己肩頭,可他剛碰到牧言真那人便往前一傾,竟連著吐出好幾口血來。

  “阿真!”沒時間猶豫,他扶住牧言真的肩膀就將人抱懷裏,說:“你先休息,不要說話,放心,一切都有我。”

  牧言真氣息奄奄的,縱然開口也發不出聲音。

  此時,蕭祈煜忽的聽見一陣箭風,發覺時他已不及躲閃,箭鏃一下深入了青年的肩胛,蕭祈煜不忍疼痛的喊了一聲,見這一箭未果,對方緊接著就又射來了三枚翎羽。

  “陛下,小心!”出於本能,牧言真一側身就擋在蕭祈煜身前。

  危機中隻見寒光閃過,這淩厲的劍鋒正巧斬斷了那三支箭矢。

  “蘇玦?”

  出現在他們身前的青年執劍而立,越千瀧和隨即趕到的幾百名禁衛將他們牢牢圍住,此時也已不再有冷箭放出。

  蘇玦回頭,臉上是股和他年紀不符的鎮靜,“陛下,阿真怎麽樣了?”

  低頭再看過去時,牧言真已經昏死過去。

  蕭祈煜忍痛將肩上的箭矢折斷了半截,說:“我們馬上回宮。”

  蘇玦不言語,默默的收了佩劍。

  空中還彌散著尚未燒盡的燈紙,殘敗的灰燼如雪絮般紛紛落下,遠遠望去他們也是處於一派闌珊燈火中,似幻似真。

  今晚明明是個局,到底是誰要加害蕭祈煜?難道是牧言晟嗎?蘇玦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牧言家策劃了東市的大火,牧言晟就不怕亂中傷到自己的妹妹?而且,牧言雪跟蕭祈煜不日就要大婚了,這婚事是牧言家盼了多時的,現在心願初成他絕不會做這等蠢事!可除了牧言晟,蘇玦也找不出他人。真是可惜了,竟然沒有抓到一個刺客。

  回到宮中蕭祈煜也沒張揚,隻叫了幾名熟悉的醫官避到了文正殿內殿,而牧言雪還沒有下落,不知她一個女子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