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虎為之語塞，這個問題從一開始的確是從來沒有想過，隻知道自己心中的傷痛。妖類奪走了救命恩人的命，奪走了爹娘的命，隻想到要報仇，斬殺妖類報仇。那個時候的呂虎隻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根本分不清是否有無辜的妖類。在於陵氏族中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裏，接觸這裏的狐妖後，這才發現妖類的行止與人類並沒有什麽不同之處，心緒這才開始有所轉變。然而於陵天淵的話卻是猶如紮進呂虎的心中，雖然不是第一次想著這個問題，但是現在不一樣，一向慈祥的五長老會突然間露出怒容？砸吧著嘴，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愣愣地抬起頭，雙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於陵天淵沒有理會呂虎的反應，依然怒視著呂虎道：“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妖類奪走了你的親人是沒錯，你要報仇也沒錯。可是！對於妖類的角度來看，你所斬殺的無辜妖類，你的所作所為，又跟你所謂的妖類又有什麽區別？”這番話令得呂虎為之動容，如果換個位置來看，的確是如同五長老所說，自己的做法與當初襲擊向陽鎮的妖類是一樣的。而區別在於襲擊向陽鎮的妖類是沒有自我意識的，而呂虎卻是有意識而為。這樣一想，其中的差距便十分顯眼。緩緩低下頭，腦海中意識到其中是非曲直。冷靜下來的呂虎又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隻不過依然是邁不過心中的那道坎。

  心中立即泛起一陣漣漪，無法再保持平靜的心緒。於陵天淵心中清楚現在是最好時機，隻有在呂虎心中執念產生了動搖之後，才會是聽得進自己要表達的意思。緩緩收斂了怒容，道：“其實現在你也知道妖類不是你真正的仇人，反而你的仇人跟我們妖類的仇人是一樣的，隻有那個幕後黑手才是真正的仇人。”這一點呂虎已是知曉其中的原由，緩緩點點頭，那些沒有自我意識的妖類是被暗中控製了心智，隻能算是成為幕後黑手的傀儡，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真凶。以前所斬殺的妖類跟報仇沒有絲毫的聯係，反而增添許多鮮血在自己的手中。於陵天淵看到自己的話有了效果，這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畢竟一個思維正常的人都會這般去思考。眼前的事正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心中的把握更加濃了一分。

  道：“你再好好想一想，妖類作惡固然該殺。但是人類呢？人類殺了人，你是不是也要殺人？還有其他無辜的人類是不是也都是該殺？”呂虎聽聞此言，心中猛然劇變。雙眼大睜，嘴角大張，臉色微微發白。雖然於陵天淵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但是此時勾起了呂虎心中深處的記憶。妖類襲擊向陽鎮之際，救命恩人的大胡子被同伴棄之不顧，為了救自己與爹娘，最終舍身慘死在自己的眼前，就連屍骨都被妖類群給淹沒。自己的爹呂東江，本是善良的普通人，卻被記恨在心的夏元辰惦記，從而被強行拉進夏府之中慘遭毒打。如果不是師父上官無雙及時救回吊著一口氣的爹，恐怕在那個時候便已經失去爹了。遭到報複的起因也是夏元辰欺負一個乞丐，仗著身後夏府的名頭欺壓他人。

  沒有想到如此簡單的一件事，竟然會是禍水東引，這才有了後來被報複的事。夏府被滅，夏府所有的東西被其他勢力搶奪，甚至為了一間玉器店，兩方實力還有血拚之事發生。十多條人命就此隕落，而且還是發生在自己的眼前。而後，陷入呆立狀態中的呂虎更是沒有挪動一步，迎麵而來的大胖子直接將自己推倒在地，僅僅因下意識說了一句話，便被大胖子不由分說出手就打……這一莊莊，一件件的事回放在呂虎的腦海中，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這些事不去想還不覺得有什麽，越是去想，便發現事情已經脫離了自己的理解範疇。人類之中為惡的比比皆是，難道自己也應該將人類也一起斬殺？隨即心中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這樣明顯就是不可能的事。

  接著想起書肆齋中苗小光等孩童，都是天真可愛，無辜的普通人，什麽錯都沒有犯過。還有李文才，胡曉雪兩位和藹可親的教書先生，更是教導自己念書識字，同樣也是無辜之人。此時呂虎的思緒陷入了混亂之中，想了好一會，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回答。壓下心中混亂的思緒，道：“人類有好人，壞人之分，好人自然是無辜的。”話剛剛一說出口，突然間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雖然自己回答的確是事實，但是心中感覺到似乎不完全是這般。這不過是一瞬間的感覺，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麽會有這般感覺。現在的情況依然在於陵天淵的掌控範圍之中，心中明白這是呂虎以人類的視線在看待這件事，以人類的思維在做出判斷。

  然而沒有將妖類放在同一個起點之上，主意識觀沒有將妖類納入腦海之中，才會是有了這樣的反應。這其實是很正常的反應，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意外，對此抱有理解的態度。其實於陵天淵麵對這種情況也會是一樣，同樣會為於陵氏族去考慮。緩緩開口道：“你想要報仇我們知道，可是我們更想要報仇，隻不過這不是我們光想想就能夠做到的。”話一落音，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其實不光人類是受害者，妖類又何嚐不是受害者呢？那些被控製的妖類沒有自我意識，就連最後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其中同樣會有妖類中的親人朋友。想到這，臉上緩緩浮現出落寞之色，似乎瞬間變得蒼老了許多。這種反應，於陵思琪，呂虎二人直接一眼便收入眼中。

  緩緩扭過頭，彼此對視了一眼，這是第一次看到於陵天淵這種神色。尤其是於陵思琪，在族內經常見到於陵天淵，一直以來都是保持著慈祥模樣的五長老，突然間有了這樣的反應，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知曉。心中有些茫然，隱隱有些擔憂，輕聲道：“五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