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界河
作者:七月雪仙人      更新:2021-05-25 22:47      字數:4062
  638

  因為是臭味相投的紈絝?

  這雖然是一個原因,但絕對不是主要原因。

  金陵城乃是大禦的權力,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那裏的權貴無數,豪門成群,紈絝當然也成百上千,並且都有各自的小圈子。

  江沉有他的紈絝圈子,吳承也有吳承的紈絝圈子,甚至在某個時間點之前,兩個圈子水火不容,見麵就是幹。

  那兩個紈絝會成為形影不離的至交好友?這簡直把整個金陵城所有權貴的下巴都震掉了。

  若非是吳國公拿著一根繩子險些吊死在皇宮大門之前以證清白,雨輕染幾乎以為那兩隻老狐狸合夥在皇室麵前演戲,故意裝作不和了。

  最終的事實也證明,吳國公和逍遙王確實是死敵,無論明地裏,暗地裏都是死敵,他們兩人的兒子弄到一起去,完全是他們的私事。

  “因為啊,我把靈渠公主綁了回去,想要看看她與戰馬會不會生出一個半人馬來。”

  江沉笑了笑,道:“從那之後,我就成為了金陵城紈絝圈子裏的英雄人物,就連那一直和我水火不容的吳承,也成了我的朋友。”

  雨輕染眉頭微皺。

  此時她已經變成了司馬禦,用大禦人皇的思維方式開始思考,權衡起來。

  “因為靈渠公主,她一直都是我們這群紈絝頭頂上壓著的一座大山。”

  江沉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們這些紈絝,整日胡作為非,欺善霸惡,儼然就是金陵城裏的毒瘤……而那位靈渠小公主呢,乃是皇家的天之嬌女,又自詡正義,便整日與我們為敵。”

  “金陵圈子裏,誰不怕靈渠小公主?”

  “有靈渠公主在的地方,我們這些紈絝就得退避三舍,若是走的慢了,一定會被她痛打一頓……那吳國公的世子吳承,就曾經被靈渠公主吊在青樓大門上打了半個時辰。”

  “而我險些廢了靈渠公主,成為靈渠公主心頭揮之不去的噩夢,所以,自那之後,逍遙王之子便和吳國公之子成了朋友,我們倆也成為整個金陵城紈絝圈子裏的老大。”

  江沉笑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雨輕染緩緩點頭。

  共同的敵人,而且還是強大到無法反抗的敵人……而江沉,卻成功的打了那個敵人的臉,這讓原本就受到欺壓的吳承,瞬間把江沉當成了知己。

  現在,雨輕染和江沉共同的敵人,便是麒麟世家。

  江沉,也成功打了麒麟世家的臉,阻止妖族登陸,把原本即將扣在雨輕染頭上的屎盆子踢走,更將麒麟世家派遣到神州大地上的天才江過龍廢掉。

  “不僅僅是因為這次大墟之行,更是因為麒麟世家的存在。”

  江沉把雙手枕在腦後,找到一個讓自己更舒服的姿勢:“其實,大墟之中,無論是我對你,還是你對我,都有了足夠的信任,不是嗎?”

  聽到‘信任’二字的時候,雨輕染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

  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太過遙遠了。

  信任。

  這同雨輕染去就靜秋思反被算計事情是不一樣的,那個時候,她並不是信任靜秋思,隻是一時好心願意幫助一個陌生人而已。

  至於那個陌生人是人是狼,就不在雨輕染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你願意信任一個冷酷無情的君王?”

  雨輕染冷冷說道。

  “所以啊,我不喜歡你變成這個樣子。”

  江沉的脖子歪了歪,看著依舊站在他身旁的雨輕染,道:“我不喜歡司馬禦,從來都不喜歡……我更喜歡剛剛那個有些天真,有些熱血上頭,又有些善良的雨輕染。”

  “……不都是我嗎?”

  雨輕染怔了一下,她坐在地上。

  “不一樣的,司馬禦隻是舞台上的一個角色,雨輕染卻是扮演這個角色的演員。”

  江沉搖了搖頭,“在神州大地上,你穿上厚厚的偽裝,扮演一個你並不喜歡的角色,而在神界,你脫下了偽裝,回歸了自我……我更喜歡那個名叫雨輕染的演員,而不是這個被設定成大禦人皇司馬禦的角色。”

  雨輕染微怔。

  江沉轉了一個身,把腦袋枕在雨輕染的腿上。

  現在雨輕染動用的是一門秘術變形術,將身上的一切都變成了男人,包括生理。

  她的腿很硬,但也比地上舒服。

  “別動。”

  似乎是感覺到雨輕染要把腿收回去,江沉沒好氣的說道:“剛剛枕著我的胸口睡了那麽久,還流了一堆口水,我現在枕枕你的腿怎麽了。”

  雨輕染臉色微紅,她不易覺察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一刻,雨輕染終於感受到了那兩個字,信任。

  江沉毫無顧忌的枕在她的腿上,而雨輕染也任由著江沉這樣肆無忌憚的舉動,並不擔心她會暴起殺人。

  驀的,江沉覺得腦後一陣柔軟,卻是雨輕染已經變回了先前的少女模樣,江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說了那麽多,還不是貪圖朕的美色。”

  雨輕染小聲嘀咕道。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江沉理直氣壯的說道:“本少爺是紈絝,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換句話說,本少爺是壞人。”

  “……行吧。”

  雨輕染撇了撇嘴:“呸,不要臉。”

  “臉是什麽?好吃嗎?”

  江沉一臉無所謂。

  “你真的願意為朕打天下?”

  略微遲疑了一下,雨輕染輕聲問道。

  “不是為你打天下,而是我要自保……我感覺我不是麒麟世家的對手,不找到一個強力的盟友,我肯定會死。”

  江沉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我說要幫你打天下,別說你了,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時空長河逆轉之前的情況如何,江沉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十分確定,麒麟世家應該奈何不得雨輕染。

  否則,雨輕染怎麽會一統神州,征戰萬界,又殺上神界,建立一方神朝。

  “另外……我不想讓明月和傾雪她們,也攙和到麒麟世家的事情來。”

  又沉吟了一會,江沉才幽幽的說道。

  “嗯。”

  雨輕染點了點頭,“既然你這樣說,我就答應了……咱們再拉鉤?”

  “好!”

  兩根小手指,第三次勾在一起。

  ……

  過去了不知道多久,江沉徹底恢複了精神和體力,但是雨輕染的狀態卻一直都不是很好。

  她雖然修複了受損的神魂,但是那以燃命之法拚命的後遺症實在太大。

  在這大墟之中,又不能調動規則秩序的力量,她的傷勢自始至終都無法完全恢複。

  “要不我們出去,等你的傷勢好轉了再回來?”

  江沉提議道。

  “不。”

  雨輕染搖了搖頭,“現在大墟被重創,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等到大墟恢複過來,咱們再想要走到這裏,需要付出成倍的代價。”

  過了三界山,就是大墟真正的深處了,這裏雖然寶物無數,但人跡罕至,更加危險。

  各種不計其數的混亂生靈到還在其次,與那恐怖的混亂意誌還在,這裏會出現各種超出常人理解的事情,更是超出了普通神靈的承受極限。

  可以說,過去的三界山是一個據點,神靈探索大墟深處,可以在三界山中的三界城修整,然後再進入大墟深處。

  但是現在,三界城沒了,神靈也就失去了這個跳板,再進入大墟深處,就是異常凶險的事情了。想要重建三界城……至少短時間內是不行的。

  可以說,等大墟愈合之後,哪怕雨輕染傷愈,江沉再想要走到這裏,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行。

  黑色的飛梭車在大墟之中奔馳,江沉和雨輕染坐在柔軟的後座上,開車的是李萬姬。

  其實,江沉早就想坐著飛梭車在大墟之中探尋了,不過雨輕染太過霸道,一直拎著他跑,不給他機會而已。

  現在雨輕染受傷,也不得不聽江沉的安排了。

  “有這好東西你不早點拿出來?”

  雨輕染有些不滿的說道。

  黑色並不是這輛飛梭車原本的顏色,而是被地獄火渲染成了黑色,有地獄火的保護,周圍的混亂意誌也完全進不來。

  此時,江沉正在嚐試著聯係三界塔主,卻發現她已經完全沉寂了下去,再無回應,心中便不由生出了幾分愧疚。

  “你給過我機會了嗎?”

  他聽到雨輕染的嘀咕聲,忍不住說道:“進入大墟的那一刻起,就是你拎著我走。”

  “好吧。”

  雨輕染有點鬱悶的說道:“早知道就不那麽費力不討好了。”

  “對了,你幹嘛叫她李萬姬?”

  “因為人皇陛下日理萬機,十分辛苦的!”

  “……”

  雨輕染呸了一聲,又問道:“剛剛開車的那個叫邢一善吧?”

  “本少爺立誌做一個好人,要日行一善!”

  江沉大義凜然道。

  “……”

  ……

  越過三界山,越往深處走,大墟便越是黑暗,不過在這黑暗之中,江沉卻似乎看到了一抹殷紅的血跡。

  這是大墟的傷口,被荀珞一拳轟出來的。

  “那位前輩……真是強大。”

  雨輕染看著半空之中那殷紅的血痕,忍不住讚歎道:“那已經是淩駕在神帝之上的力量了,我什麽時候才能擁有這等力量,什麽麒麟世家,什麽斷月山,還不是一拳打爆!”

  “那是我小姨。”

  江沉一臉驕傲道。

  “你小姨?”

  雨輕染的眼睛瞬間瞪大。

  “對。”

  江沉點了點頭,然後他嚴肅的說道:“我師父,也就是冥神教的冥神大人,與她的妹妹,也就是一拳擊潰大墟的冥神教死神,都不願意招惹麒麟世家……”

  “所以,你要重新評估麒麟世家的實力。”

  雨輕染眉頭微皺,她輕輕點頭。

  時空長河逆轉之前,雨輕染是打爆了麒麟群島之下的封印,直麒麟世家與地獄諸神直接對上,才能遊刃有餘,逆轉形勢。

  但是這一次,地獄的封印被司空明月加固,雨輕染也隻能想其他辦法對付麒麟世家了。

  “停下!”

  突然間,江沉的臉色一變,他急忙喝道,正在駕駛飛梭車的李萬姬趕忙將車停下。

  “前麵是界河……”

  江沉拿出了雨輕染給他的大墟地圖,仔細觀察了起來。

  “你要找的東西,還在界河之外嗎?”

  雨輕染的眉頭微皺。

  界河,顧名思義,劃界之河。

  界河這邊,是神靈還能踏足,探索的地方,但是過了界河……就是絕境之界,真正九死一生的地方。

  雨輕染沒想到,江沉竟然來到了界河之畔。

  界河,也並不是真正的河流,而是一道深不見底的大裂縫,這道大裂縫並不是在地上,而是在虛空之中,卻也並不是虛空裂縫,而是規則的裂縫。

  無數規則在這裏被攪碎,化作如同河水一樣的東西在裂縫之中奔流,沒有人知道界河源自何處,又流向何處。

  凡是溯源界河,或者順著界河向下而去的,都沒有活著回來。

  界河,是大墟之中最神秘,最危險的地方。

  但是江沉的關注點,卻並不在界河之上,他看著界河之畔,一個凸起的角落,嘴角閃過一抹冷笑,道:“我們遇到老朋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