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辦公室。

  陰著臉的周華林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臉上頓時變成膩人的笑容。

  “喂，何老師在忙嗎？沒事沒事，我現在要出去，問一問何老師要不要帶些東西進來，奶茶？我知道……”

  牙疼……旁邊的張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被瘮得不行，忍不住說道：“周老師，這還是在學校，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周華林把手機拿遠，快速低聲道：“張徹，我知道，你這是嫉妒！”

  說完，他又趕緊把手機拿回。

  “說什麽？我沒說什麽，就是有個討厭的家夥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了，一身酸味，從我身邊走過，太刺鼻……”

  行吧，你高興就好，張徹不說話了，到了樓下就與周華林分開，去找自己停在樹蔭下的小電動去了。

  騎著電動車跑到校門口的時候，正見到周華林的小轎車疾馳而去。

  張徹“嗬嗬”笑了一聲，出了校門左轉，沒到兩分鍾就看到周華林被堵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艱難行進。

  “周老師，要不，你找個地方停車，坐我的電動車一起去吧？”張徹笑眯眯地把小電動停在周華林的車窗前。

  周華林一臉嫌棄地瞥了眼電動車：“你張老師不怕丟人，我周華林丟不起這個人。”

  “那好吧，周老師慢慢在這裏等吧，”張徹微笑道，“我就在求知書店等著周老師。”

  “慢點，”周華林連忙喊道，“為什麽去求知書店？這邊的西哈書店不行嗎？”

  張徹扭頭：“求知書店雖然遠點，但是規模大，書類更多，有問題嗎？”

  周華林冷哼一聲：“當然有問題，求知書店那邊怎麽停車？你能給我找到停車位嗎？”

  “那周老師和我達不成共識？”張徹悠然說道，“這麽說的話，因周老師和我關於去哪個書店買試卷達不成共識，所以比試取消？”

  “你……”周華林氣得呼吸急促，“去求知就去求知，張徹你不要以為用這點小手段，就能把比試賴掉，明天我一定讓你好看！”

  “我一直都好看。”張徹將頭盔戴好，“那周老師你快點來，否則我等你等得久了，看的試卷一多，說不定會恰巧看到明天的考試題……”

  “張徹，你有種！”周華林怒氣衝衝地關上車窗，“等我兩分鍾，我去停車！”

  沒多久，周華林坐在小電動的後座，雙手抱胸，臉扭向一邊，神色別扭，好像不認識前座的張徹。

  “周老師，你看，現在速度多快，你要是早點上我的電動車，現在說不定都到書店了。”張徹大聲道。

  周華林冷哼一聲，懶得搭話。

  求知書店是整個沙市最大的書店，在沙市的非常有人氣，平時就有不少人喜歡來書店看書，更不用說周末，但裏麵雖然買書的人多，可是也沒有像菜市場那般吵鬧，大多數人隻是安靜地尋找自己所要的書，或者拿著一本書默默地翻看，就算說話也是輕聲細語。

  張徹與周華林走進書店，熟門熟路地向初、高中教輔的分類而去。

  走過一排書架，張徹視線一掃，忽然輕“咦”了一聲。

  “簡文渝？”

  此時的簡文渝獨自一人縮在角落裏，認真地看著手中的書籍，他的整個臉孔距離書本還不到二十厘米，看起來就像將腦袋埋進了書裏一樣。

  張徹想了想，覺得應該去打個招呼，拉進一下關係，於是走向簡文渝所在的書架旁。

  陰影籠罩而下，簡文渝抬起頭，眯著眼看了眼張徹，與張徹對視了一眼，立馬躲閃開來。

  張徹蹲下，低聲道：“真巧，簡文渝同學也要買書嗎？”

  簡文渝張了張嘴，好像是叫了一聲“張老師”，他的雙眼盯在書上，身體有些僵硬，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在看書，隻是借著這個名頭，避免與張徹的視線產生交集。

  這是一個敏感，不善與人交際，以至對外界有所抵觸心理的學生，張徹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簡文渝同學喜歡看小說嗎？”張徹側頭看了一眼，“《麥田裏的守望者》？老師以前也喜歡看，不過簡文渝同學的眼睛距離書本太近了點，會影響視力。”

  簡文渝默默地把書拿遠了一點。

  張徹笑了笑：“三天就要複習完一本書，任務有些重，簡文渝回去之後，記得把明天要上的內容自己先看一遍，明天再上課，效果會好很多。”

  “謝謝張……老師。”簡文渝像一隻戒備地野獸一般，小心地看了張徹一眼，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張徹，你跑這裏來做什麽？”周華林忽然氣衝衝地跑來，“你一聲不響就跑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整個書店都找遍了，才看到你躲在這裏，你是不是想等我選好試卷，明天在關鍵時刻又找茬，說試卷不是你選的，所以不比了？”

  “噓，素質，素質！”張徹起身，“周老師你沒看見那麽多人都在看你嗎？你再這樣，我就隻能裝作不認識你了。”

  “看我又怎麽樣？就你張徹還好意思說素質？”話雖然那麽說，周華林向四處看了看，發現果然有不少人在留意他，於是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便小了下來，“趕緊和我去找試卷，我下午還有課，沒有你那麽閑。”

  “簡文渝同學，明天見。”張徹和簡文渝說了聲，便追上了周華林，“周老師，你不會趁我沒注意你的這點時間，悄悄把合適的試卷都看了一個遍吧？”

  “放你的狗臭屁！”周華林臉色一黑，“張徹，你不要想誣賴我，我周華林的人品……”

  “不說人品，先說素質，”張徹搖了搖頭，“周老師，你這素質真的得加強，否則對學生影響不好。”

  “我的素質好得很！”周華林不耐煩道，“我告訴你，張徹，這是最後一次，以後老……我在和你一起出來我就是狗！”

  “你看，周老師，你是不是想說老子？我就說你素質有問題。”

  “就你張徹素質好？”

  “周老師聽過我說什麽狗臭屁、老子嗎？在這方麵，我的素質的確要比周老師高。”

  “不要胡攪蠻纏！”周華林氣得不輕，將一套試卷狠狠地丟到張徹的懷裏，“我看這套試卷合適！”

  “剛出的南省初中曆史模擬卷？”張徹看了一眼，“周老師，這套試卷對於我們沙市學生來說，難度高了點吧？”

  “不高的話怎麽看出差距？”周華林冷冷道，“我比較了一遍這裏的試卷，隻有這套，不僅難度合適，連內容也合適，很容易湊齊五十個選擇題，不會讓王夏音老師為難。”

  “可以，那我就相信周華林老師的人品，相信周華林老師沒有偷看過這套試卷，也相信周華林老師晚上不會偷偷給學生加課。”

  “我需要加課嗎？我看張老師不要偷偷加課才是！依我看，這種事情不得不防。”周華林隨意抽出幾套試卷，“幹脆把這些試卷都買了，題庫就大了，張老師就算想加課也沒用。”

  “周老師機智！”張徹欣然同意。

  既然周華林自己都在奮力挖坑，張徹當然沒有什麽意見，隻等明天把周華林埋進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