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小胖，你有個好妹妹。”後排的張徹下了車，將公文包夾到腋下。

  “我妹妹的確是個好妹妹，不過張哥這句話是什麽……”小胖瞬間警覺起來，“張哥，我發現我剛才就聽了一會兒你的講課，我就大受啟發，不僅頭腦靈活了，騎車也更精神了，所以我決定以後每天都抽出時間來旁聽，爭取和我妹妹一起進步！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哦，不喜歡曆史的摩的司機不是一個好司機。”

  “你一個騎摩托車的，不好好研究車技，學什麽曆史？”張徹嘴角抽搐，“我的意思是，你妹妹照顧你的感受，你明白嗎？”

  小胖莫名其妙地看向張徹：“張哥這話怎麽說的？”

  朽木不可雕也……張徹暗自搖頭：“假如，你存了兩個月的錢，去給你妹妹買一條手鏈，高高興興地送給她，她卻說不需要，或者罵你浪費錢，你會難過嗎？”

  “不會啊。”小胖撓了撓腦袋，“本來就是浪費錢啊，我為什麽要去買那麽個東西？我妹妹又沒說要，她要說了我就去給她買，不說的話為什麽要買？”

  張徹張了張嘴，不可思議地看著小胖：“所以你妹妹不說要，你就從來沒買過東西送給她？”

  “沒說要，為什麽要買？”小胖感覺有點莫名其妙，“買了又不喜歡怎麽辦？”

  “你……”張徹感覺有點牙痛，“回到上麵那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手鏈上找到問題，比如說手鏈質量不好，所以要退回去，而原因不是他不喜歡……說了你也不明白。”

  “那張哥你說那麽多做什麽？”

  “算我閑得慌，”張徹揮揮手，“你趕緊回去吧，讓你妹不要忘了明天還要上課。”

  ……

  推開門，張徹就看見鄭雅玉一臉淡定地從陽台走進客廳。

  “媽，你在做什麽呢？你兒子還能不能有點隱私了？”張徹扔下公文包，從冰箱裏取了一瓶飲料。

  “我就在陽台上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和你的隱私有什麽關係？”鄭雅玉伸了個懶腰，“我看啊，你就是對我這個媽有意見。”

  “這話怎麽說的？誰敢對您有意見？”張徹向房間裏瞧了瞧，“爸還沒回來？”

  “你說要晚點回來，我和你爸就先吃了飯，他坐不住，遛狗去了。”鄭雅玉在客廳坐下，“剛才那個是以前住咱們樓下的那個小胖吧？”

  “對，拆遷之前是住在咱們樓下。”張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感覺自己全身輕鬆，一點都不想動彈，“都那麽多年了，媽你還有印象？”

  “小胖沒姐姐吧？我記得小胖好像有個妹妹？”鄭雅玉好像是不經意問道。

  張徹苦笑：“媽，你就不要瞎打主意，人家才讀高一，還是個小女生。”

  “小女生怎麽了？”鄭雅玉到瞪眼，“我看新聞，那些山溝溝裏麵連童養媳都有，我看你這不爭氣的樣子，也就隻能等著你爸和我多掙點錢，去鄰國買個媳婦回來了。”

  “媽，這話你出去可別瞎說，你兒子我現在怎麽說也是個老師，這話一傳出去，還有人敢來找你兒子上課嗎？”

  “行了，你趕緊去吃飯，都給你留在鍋裏。”

  七點半，王文生牽著短腿柯基，唱著小調，回到了家裏。

  “爸，把你的神器借我用一用！”聽到開門聲，張徹趕緊跑出房間。

  “哎，哎，哎，你這臭小子，嚇著小黃了！”張文生一瞪眼，將躲到身後的小柯基抱到手上，一陣安撫，“氣場，你要注意氣場，那麽大一個人了還毛毛躁躁，像個幾歲小孩似的。”

  看著躲在張文生懷裏，不斷往自己這邊偷瞄的柯基，張初有點泛酸：“我說，老爸，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兒子？我四歲就被你攆出去分房睡，晚上哭得死去活來，也沒見你那麽抱過我。”

  “誰是我親兒子，你自己心裏沒數嗎？”張文生看了眼自家的傻兒子，“能說出那麽喪心病狂的話，我對你能不能滿足你媽對你的期望，找到一個讓她滿意的媳婦表示懷疑。”

  “爸，別說了，”張徹催促道，“趕緊把你的神器借來給我用用。”

  張文生詫異道：“你要那東西做什麽？”

  張徹反問道：“你不也天天用嗎？”

  “我開一堂課，幾百老油條坐在一個階梯大教室，才用那東西，你平時就盯著一個學生，還是個小屁孩，拿那東西做什麽？”

  “爸，放一隻羊和一群羊一樣累。”

  “唉，這句話有點道理。”

  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心中達成了共識。

  “算你會說話，東西暫時借你兩天。”張文生跑進房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這是小功率的，東西一開，三米之內寸草不生，五米之內，留一口氣。”

  “爸，下麵的小電驢修好了吧？”張徹大喜過望地接過神器。

  “下午才修好，你現在就要出去？和你媽說了嗎？”張文生解開懷裏柯基的鏈子，將柯基放下。

  “說了，就是去做個家訪，”張初急匆匆地拿上鑰匙，“沒有多遠，馬上就會回來。”

  到錦繡花園小區時，已經接近八點了。

  “張老師，張老師，這邊！”小區門口的王汐一邊揮手，一邊喊道。

  “王汐同學等很久了嗎？”小電驢在王汐身邊停下，張徹拿下頭盔。

  “張老師，我也是剛下來。”王汐向保安室旁的小電驢進出通道一指，“張老師，你從那邊進去，我在裏麵等你。”

  “好的，你先進去吧。”張徹將小電驢騎到小區保安室旁邊。

  “來做什麽的？”一個保安遞了支筆和一個登記冊出來，“先做個登記。”

  “剛才進去的小女生是我的學生，我來做個家訪。”張徹一邊填表，一邊說道。

  “家訪……”保安猶疑地多看了張徹一眼，“我怎麽越看越覺得你有點眼熟？”

  “眼熟？”張徹手中的筆一頓，抬眼一看，不就是昨天傍晚發現他和小胖在小區外鬼鬼祟祟偷窺，還聊了兩句，後來將他們追出小區的保安嗎？

  不慌……

  張徹低頭，淡定地填好登記冊，再將頭盔向頭上一蓋。

  嗬，我就不信那麽你還眼熟！

  保安接過登記冊，看著張徹的眼神有點怪異：“都進小區了，你還戴著個頭盔做什麽？”

  “站好最好一班崗，走完最後一步路，你不知道人往往會在最後一刻懈怠，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嗎？所以就算進了小區，也不能……”

  “好了，你趕緊進去吧。”保安不耐煩地揮揮手，“戴頭盔我不管，小心不要撞著他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