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父的大手直接把張菀菀扶正，“丫頭，別睡了，就要到了，趕緊清醒一下。”

  張菀菀睜開惺忪的雙眼，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任誰一大早被挖起來坐蹦蹦車，心情都不會有多好。

  下了班車，張母和張父各自提著兩大袋東西，都是張母準備的年禮，浦市那邊才有的，對於縣城的百姓來說算是稀罕貨。

  張母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都在這附近，老大李永福兩口子在菜市場擺攤賣魚，老二李永壽夫妻倆是工人，常年在外頭上工，也就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老三李美麗嫁在縣城的郊區農村，家裏承包了不少田地種菜，有人專門過來大批量采買，薄利多銷，親戚們都是靠勞動力賺錢，日子不富裕，但勝在沒有外債。

  那些年張父張母買房借錢的時候他們都出力了，張父一直記著這個人情，對張母這邊的兄弟姐妹也是敬重有加，不管張母往娘家帶多貴重的年禮他都不曾吭過一聲。

  一家四口先是去了老大李永福家。

  李永福的老婆盧翠正站在家門口嗑瓜子跟鄰居婦女嘮嗑，她家也在青浦，跟娘家人一年到頭見，初二回不回去都沒差，再加上每年初二張母他們都會上門，盧翠幹脆留在家裏，孩子們初一就去外婆家浪了一天，紅包到手今天也不出門了，等著一年才回來一次的小姑姑給他們包紅包。

  張母到的時候，盧翠眼尖遠遠就瞧見了，瓜子也不磕了，熱情地迎上去，“孩子他姑回來了！趕緊到家裏去！”

  張母笑容滿麵地把一個袋子交給盧翠，“給孩子們買的一些蛋糕麵包。”

  盧翠看了一眼，驚喜道：“喲！這可不便宜！我前幾天看外麵打工回來的人就帶了這個，說是城裏人流行的，老貴了，我們也就看看，都不敢嚐的。”

  盧翠抓著袋子的手緊了緊，看張母一家的眼神越發熱情，招呼他們進屋之後立馬去廚房準備宴席。

  李永福騎著摩托車回來，聽到家裏的動靜，還沒進門就扯著嗓門大喊道：“小妹回來了！”

  “大哥！趕緊進來吃點心。”張母小跑著出來，讓張柏岩和張菀菀喊人。

  “大舅舅。”兩人乖乖地現身，可把李永福稀罕得不行，開口就問道：“我可是聽說了，菀菀是去年的中考狀元對不對？好家夥！都上報紙了！我還剪起來保存了呢，等會兒拿給你們看！”

  看著李永福風風火火的樣子，張母和張父都有些無奈，還想拉著他泡茶來著，結果人家半點都不得閑。

  沒一會兒李永福真的拿了一本貼了不少報紙的本子出來，指著一則報道給大家看，張母不識字就湊了個熱鬧。

  李永福趁機給張柏岩和張菀菀一人塞了一包紅包，“拿著，這是大舅舅給你們。”

  張菀菀看了張母一眼，在張母的點頭示意下才收了紅包，這會兒張母也給李永福家的兩個孩子一人兩包紅包，一包是她給的，一包算張父的。

  兩個孩子領了紅包眼睛瞬間亮了，偷偷看了一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老大李青青，拿著紅包衝進廚房，激動地說道：“媽，小姑姑和小姑父給我們包了兩包紅包，一包一百，我這裏有兩百，這可是我長這麽收到最大包的紅包了！”

  盧翠聞言，一臉詫異，看到紅包裏的錢也不得不相信，高興的同時又有些犯難了，以前小姑子還欠他們錢的時候紅包就是有來有往，誰也不欠誰，她也不會在這上頭占小姑子便宜，就是稀罕小姑子每年帶回來的那些東西而已，現在小姑子出手這麽闊綽她要怎麽辦？而且她家那位隻怕還不知情呢！

  盧翠心裏裝著事難免有些走神，這時外麵傳來一陣騷動，她探頭一看，趕緊推李青青出去，“你大姑姑來了，去喊人。”

  李美麗兩口子有兩女一子，最大的女兒比張柏岩大一歲，叫趙小君，高中沒讀完就出去打工了，看起來很成熟，小女兒趙小琴比張菀菀小一歲，今年才初三，正要準備中考，因為張菀菀是去年中考狀元，一直不怎麽重視教育的兩口子突然關注起她的成績，希望趙小琴爭氣一些也能考上高中，家裏能出個大學生，小兒子趙俊現在才讀六年級，十來歲的孩子貓嫌狗厭，才進門就把李永福家的狗欺負得汪汪叫。

  張母出來跟李美麗寒暄了許久，姐妹倆親親熱熱地挽著手進屋，張菀菀他們趕緊站起來喊人。

  張父和李永福則招呼李美麗的男人趙國慶過去泡茶。

  一家之主圍著說話，一群已經懂事的孩子就乖乖地坐在旁邊說悄悄話或者看電視劇，規規矩矩的，隻有趙俊那個不消停的，因為太吵了，張母趕緊給孩子們拿了一些蛋糕麵包，又塞了紅包，打發他去院子裏跟狗玩。

  沒了調皮的趙俊，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大家也能好好說說話。

  李美麗自從見到張菀菀後就眼熱得不行，拉著張母的手誇個不停，感歎道：“當初你那麽難還要在市裏買房我都替你擔心，現在熬過來一切都值了，看看你這兩個孩子教得多好！菀菀就不說了，去年中考狀元的名頭一出來，我們這裏都沸騰了，說了好一陣子呢！柏岩又高又帥，今年也要高考了是吧？”

  張母含笑點頭。

  李美麗追問道：“他成績怎麽樣？”

  張母看向張柏岩，嗬嗬笑道：“這個就要問他了，我也不懂，就是盡量給他們好的環境，至於讀得好不好這種就要看他自己了，我也不求什麽，就希望他能上個好大學，以後出來有份體麵的工作，不用像我們這樣操勞，還要被人看不起！”

  李美麗知道張母說的是誰，輕歎一聲，勸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他們再好我們也不沾，我們過得再窩囊也沒求到他們麵前，說那些糟心話幹什麽！你看看，你有這雙出色的兒女多少人羨慕，他們那麽能耐，也沒見他們培養個狀元出來！要我說該糟心的是他們可不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