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寧穎珊也是如此。

  她跟龐長澤之間，的確需要一個正式的告別。

  想了想，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也許這一次見麵之後，兩人便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龐長澤約她在郊外的一個鮮花種植莊園見麵。

  寧穎珊抵達的時候，便看到麵前一大片薰衣草花海，微風拂過，花朵飄搖，像是一圈圈蕩開的紫色波浪。

  香氣在鼻間漫延，無比醉人。寧穎珊在花海前站定，眼底掠過一刹那的驚豔。

  “記得以前你跟我說過，你很喜歡薰衣草，最想看到的便是薰衣草花海。”龐長澤從停著的豪車邊走了過來，在她的身邊站定。

  “隻是b國沒有適合薰衣草培植的土壤，五年來，我們竟然沒有一次一起看過薰衣草。沒想到第一次帶你來看薰衣草花海，竟然會是現在，在這樣的一種情景下。”

  龐長澤的聲音很輕緩，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寧穎珊側過眼眸看他，他的唇邊噙著一抹笑，不知是苦笑，還是自嘲。

  她每每看著他，總是會被他的溫柔和沉靜所感化，如果在不知道他有那麽嚴重的偏執症的話。

  這一切曾經感動她的點，如今隻是偽裝的假象，就讓她的心越來越沉，最終變得不那麽輕易被感動了。

  “是啊。”她淡淡地點了下頭，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不過也沒關係，其實我現在已經不怎麽喜歡薰衣草了。”

  “為什麽？”龐長澤的身影，幾不可查地一僵。

  寧穎珊笑了笑：“人的喜好總是會發生變化，隨著時間，時空的轉變。沒有誰會一成不變，就像是一個人的思想，也是如此。”

  她的聲線也一樣很淺，可莫名的，龐長澤就從她的話裏聽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人的思想也會轉變？

  所以寧穎珊是想告訴他什麽？告訴她如今她整個人連著一顆心，都已經偏向了厲靳言。

  狹長的墨瞳不自覺地眯起，眸底的戾色在一點一點聚集，臉色也愈發冷厲。

  龐長澤沒有轉頭，依舊維持著平和的語氣：“看樣子，你跟厲靳言在一起很幸福。”

  寧穎珊抿了下唇，沒有回答，隻是微挑眉眼：

  “最近這件事鬧得這麽大，你回去暫時休養一下也挺好，我相信以你的能力，重新開辟新的疆域也不過是分秒間的事。”

  “這麽官方，客套？”

  龐長澤似笑非笑，深邃的眼眸已經在不自覺中，鎖定了寧穎珊。

  “還是你就這麽急著想讓我走？然後給你創造你跟厲靳言不被打擾的二人世界？”

  聽到這話，寧穎珊的心口猛地一動，她察覺到龐長澤言語間的不對勁，氣氛似乎也在瞬間進入了僵局。

  “我沒有這個意思。”

  她有點頭痛的扶額，會說這句話，是因為龐長澤一早先告訴了她，他要回b國，為什麽會突然變成她想要他回去？

  咳嗽兩聲，寧穎珊不想就這個問題僵持下去，便轉身往回走：“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晚上開車不安全。”

  他們是在郊外，還是比較遠的郊外，回市區有一點路程。

  況且她今天會過來，是因為他所說的，最後一次正式的告白，對於他現在的心情不好她可以理解並且安慰，但不是這樣尷尬的對峙和僵持。

  “珊珊，你現在就這麽不想跟我呆在一起嗎？”龐長澤沉凝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有著無限的落寞。

  寧穎珊停下腳步，秀氣的眉頭糾成一團。

  她是真沒有這個意思，但也是真不知道該如何跟龐長澤解釋。

  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寧穎珊沒有回頭，微涼的風吹過，卷起她的秀發跟衣裙。她站在風中，像是一朵搖曳生姿的高嶺之花，讓人移不開眼睛。

  龐長澤癡癡地看著她，這一刻他再沒有掩飾自己的眼神。

  眼中的戾氣和侵略性分庭抗禮，所為的一切都隻是眼前這個女人。

  他怎麽可能放棄？又怎麽能放棄。

  “其實厲靳言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在乎你，他很在意你的過去，所以才會因為我，數次遷怒於你。”

  不動聲色走到她的身後，龐長澤緩緩開口，“這幾天，他一定對你更加變本加厲了吧？”

  上次他給厲靳言看了那麽多“證據”，也料想到厲靳言肯定會跟寧穎珊冷戰。

  正因為這個，他才會在商場上那麽不遺餘力的報複。

  所以他現在選擇的，是最好的時機。眼眸微沉，他伸手想去攬女人圓潤的肩：

  “跟他在一起你並不能真正的幸福，隻有我才能……”

  “老龐，我想你誤會了什麽。我們已經說清楚了，現在的我們隻是朋友。”

  寧穎珊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龐長澤的手，她抬起纖巧的下巴，神色不倨不傲：

  “其次，我跟靳言在一起很開心，他沒有跟我冷戰，我們也沒有任何矛盾。”寧穎珊的聲音很平靜，可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龐長澤瞳孔驟縮，眼底閃過一抹明顯的驚詫。

  沒有冷戰，怎麽可能？

  “珊珊，那是你被他騙了，你知不知道，其實他……”龐長澤急急地開口，想要說什麽，卻被寧穎珊打斷。

  “老龐，如果你見我隻是想對我說這些，那我覺得沒有必要了。”

  她凝視著他，澄澈的眼眸像是夜空中閃耀的星辰，隻是那眼中的星光並不是為他而綻放。

  “我還是希望，我們的關係能停留在好朋友這裏。”

  不要再糟糕下去了。

  她可以把過去的一切都封藏，不去提起，不去質問，也希望彼此都還能給對方留一絲尊嚴和體麵。

  “祝你回程途上，一路順風。”她衝他笑了一下，便準備轉身離開。

  “如果我想讓你跟我一起走，你是不是一定不會同意？”

  突兀的，龐長澤的聲音忽然變了個調，涼幽幽地自身後傳來。

  寧穎珊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會。”

  她怎麽會跟他一起離開？

  “老龐，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對我不過是……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