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3章 遇柳姿

  不久後，兩道身影重新出現在矮山。

  遠遠望著靜立在那裏夏天的身形。

  其中一人是耳君浩。

  另外是一個約莫五十歲上下的男子，穿著一襲白色練功服，麵色紅潤如嬰兒，再加上須發皆白，讓他看起來頗有一股仙風道骨的味道。

  正是耳家族長，也是這個小村落的村長，耳蘇！

  “他這是……”

  耳君浩眉頭大皺，眼眸之中卻閃現一抹異樣。

  “合道。”

  作為族長的耳蘇，毫不猶豫給出了答案，無比的肯定。

  但是說完之後，眼眸中卻湧現一絲不確定，又搖搖頭，“又不全是，難道是……天人？”

  什麽！

  耳君浩大驚失色，“天人合一，這……怎麽可能！”

  無怪乎他震驚。

  因為他知道天人合一代表著什麽。

  尋常而言，在古武界之中，關於這方麵的修煉，更加玄之又玄。

  尋常古武者修煉，除了正常化的外在修煉，還有一種心境上的修煉。

  為何在影視中，許多古武者或者修煉者，都喜歡盤膝而坐，雙手掐訣靜坐？

  那不是求道修真，而是心境上的必然修煉。

  要進入這種修煉狀態，要讓心境陷入空靈之境。

  無我無物無他！

  然而這種狀態，隻是最初的之境，因為被稱之為空靈。

  空靈之上，名為合道，合道之上，名為天人。

  所謂合道，同樣不是修仙。

  而是讓無我無物無他的意識重歸而來，卻又不屬於自身，而是融入自然，做到和諧圓滿。

  至於更高一層的天人，就是另外一種境界了。

  空靈、合道、天人。

  這是三個層次的心境修煉。

  尋常古武者在苦練多年之下，很容易能夠做到空靈之境，無我無物無他！

  但是能夠做到合道者，卻不是苦練能夠達到的。

  人的心態，經曆，心悸是否沉澱等等諸多因素，都需要達到一個玄而又玄的特征。

  耳家為何能造就如此做的強者。

  最大的原因。

  便是耳家傳承下來的呼吸法，以及眼前這尊雕像。

  兩隻配合之下，讓耳家絕大多數人，都能達到心靈上的合道。

  即便是耳龍這樣的憨厚青年也能做到。

  但是最高層次的天人，至今無人能夠達到這一境界。

  甚至以耳蘇這樣的強者，也無法理解，天人合一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狀態。

  天人合一又與合道有什麽區別。

  可是他隱約察覺到，夏天此刻的狀態，隻怕就是傳說中的天人合一。

  “這小子的運氣真是……”

  耳君浩眼中充滿了讚歎，更多的是羨慕，“我讓小龍帶他來，原本也存著一絲僥幸，看他能不能感受到合道之境，畢竟他在長生之路中，有過一次天人合一的體會，沒想到……”

  耳家的呼吸法，配合上眼前的雕像，常年修煉之下，的確可以輕易體會合道的心境。

  但這不代表別人就無法感受。

  在過往的許多年中，每一次耳家祠堂對外開往，都有許多古武門派派遣年輕弟子起來。

  其中也不泛有天賦與運氣極好之輩，再此有了大收獲。

  “走吧，暫且將這裏封鎖。”

  耳蘇眼眸閃現異樣，又道，“明天開始，古武界的那些年輕後輩應該如往年一樣會來，搖光也可能會來……”

  剩下的話沒有說，耳君浩卻是明白他的意思。

  兩人深深凝視一眼夏天的身影，轉身離去了。

  夏天依舊靜靜佇立地上，近乎石化。

  夜晚降臨，星光揮灑。

  他依然一動不動，所有的意識陷入了一種古怪之中。

  他的靈魂似乎離開了軀體，化作了千萬的光點，融入了這片天地之中。

  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情緒，或者說，他沒有情緒。

  而是一種無情，近乎冷漠的狀態存在著，觀察著。

  所有的一切都與他有關，但所有的一切，也都與他無關。

  這是一種非常矛盾的體驗，卻是真實存在。

  他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仿佛徹底融入了這片天地之中。

  身心與這方天地徹底凝結在一起，感受到了這片天空的韻律，察覺到了這片大地的脈動。

  他仿似能夠聽到風的聲音，雲的流淌，能夠感受到樹木、花草的心語。

  他是一道風，一片雲，一點星光，是一朵花，一片葉，一棵樹，一塊石……

  他仿佛亙古就在這裏。

  夜風拂動，各種花草也隨之起伏。

  夏天似莊周夢蝶，不知己身是天地，還是天地是己身。

  星光灑落，彎月如鉤，讓這小小的矮山籠罩一層淡淡的輕紗。

  夏天站在地上，如同石化，仿佛穿越了時間的距離，空間的阻隔，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之中。

  他似抓住了什麽，卻又隔著一層迷霧。

  他有些茫然，卻並不急切。

  因為在潛意識中，他認為自己會亙古永恒般的存在下去。

  ……

  時間如掌中沙，總是在無時無刻的溜走。

  一晃，三天過去。

  正如耳蘇所言。

  這三日來，小小的村落之中，多了許多陌生的麵孔。

  大多都是青年人。

  他們裝束各異，有的身穿長袍，腰胯長劍，有的長發披肩，目光凜冽。

  還有些人如道士一般，木簪別發，氣質飄逸。

  當然也少不了現代人的裝扮。

  這些人皆來自古武界各大門派的青年弟子，全都是最為核心且具有天賦與潛力的嫡傳。

  這些嫡傳在古武界絕對都算得上青年俊傑的人物。

  但是他們在這小小的村落之中，卻是不敢放肆。

  無論拜訪耳家長輩，還是麵對村裏其他人，都十分的客氣。

  隻是讓他們略感疑惑的是，三日過去，有人請求去祭拜道尊，卻被耳家拒絕了。

  去道觀祭拜可以。

  但是那座神奇的道尊雕像，卻是不再如往年那般輕易見到。

  不過耳家也給出了答案，說是那尊雕像出了點問題，再過幾日便可見到。

  因此，這些嫡傳弟子隻能靜靜等待。

  ……

  第四日。

  一抹朝霞，劃破黎明。

  大片金色的光彩，灑落在矮山上，無限的生機蕩漾開來。

  花香草清，鳥羽蟲鳴，生動的世界隨之展現。

  佇立此間的夏天，深深吐出一口極其綿延的氣息，而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徹底轉醒了過來。

  但他依舊沒有動，仍然靜靜站著。

  一雙眼眸之中，盡顯滄桑，極其幽深。

  他望著四麵八方的景色，神色之間浮現一抹了然。

  山，還是那山，水，還是那水。

  睜開眼的瞬間，他的心境如同水到渠成一般，達到了第三層。

  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一切都是那麽自然。

  但夏天很快皺起了眉頭，仔細回憶此前的體會。

  身未動，心在動。

  各種感受紛至遝來。

  莊周夢蝶，人生也如夢。

  尋常生命不過百年，來去匆匆，與這天地相比，宛如流星劃過。

  實在太過短暫，太過微不足道了。

  但。

  人生亦可永恒。

  永恒並非長生，而是要捕捉那刹那間的永恒。

  “刹那，永恒……內息，天輪……”

  夏天口中低聲呢喃著，似把握住了什麽。

  許久。

  他歎息一聲，搖搖頭，將心頭那一縷焦躁強壓下去。

  化脈成輪不是那麽容易的。

  但他並不氣餒，這次的體悟讓他真正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他有信心，不久的將來，定然能夠化脈成輪。

  將一切雜念拋之腦外，恢複清明，打量四周。

  隨後，夏天朝一個方向拱拱手，大步離去。

  不過就在他剛下到道觀附近，恰好看到一人從裏麵走出。

  走出來的是一個女人，一襲紫色連衣長裙，濃密的秀發高高盤起，眼角眉梢略帶清冷。

  她也看到了夏天，神色之間短暫錯愕，緊接著綻放一絲微笑。

  “夏天，沒想到你真的在耳家。”

  柳姿。

  三教盟盟主，亦是來自於昆侖派的嫡係，柳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