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懷著頗為複雜的情緒離開了紀寶瓶的居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們和諸神聯盟的博弈還沒有完全落幕，華夏古武界又起波瀾。

  夏天也沒想到，黑衣女子竟然收服了戈乾，並且讓他代為行事。

  隻要逼出淩天下和布魯斯，可以任由戈乾發揮。

  對於夏天而言，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根本無需多加多想，也能推測到，戈乾必然會扯虎皮拉大旗，甚至用來鏟除異己。

  而夏天必然是被針對的目標之一。

  深深吐出一口悶氣，他驅車返回老宅。

  並不準備見戈乾。

  然而沒想到的是，就在剛到老宅門口，遠遠便看到戈乾的身影立在前方地上不遠處。

  夏天的雙眼噓眯，將車減速。

  行至戈乾身旁時停了下來。

  看到此，戈乾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走至近前，非常不客氣的打開車門，一矮身鑽進了車內。

  “見過紀寶瓶了？”

  夏天不答反問，“有事說事，不要浪費時間。”

  戈乾眉頭一皺，隨即笑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轉目直視著夏天。

  “夏天，現在細想之下，你與我之間，似乎並沒有化不開的仇恨吧。”

  “嗬。”

  夏天嗤笑一聲，卻是不語。

  笑聲中透著不加掩飾的譏諷。

  戈乾並未動怒，依舊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說我心胸狹窄，毫無氣量與底線等類似的話，但是，你何不捫心自問呢。”

  說到這裏，臉色一肅，目光凜然，“我且問你，就算沒有寶石那件事，你在得知我走出長生之路後，會放過我嗎？”

  聞言。

  夏天眼眸一閃，依舊不語。

  戈乾冷笑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了解鬼穀子是怎樣的一個人，也沒有人比我知道，他有多麽的強大，以及諸多不可思議神奇的手段。”

  停頓了一下，留給夏天思考的時間，又道，“我困在長生之路，研究那塊石碑上百年，試過無數個辦法，一直一無所獲，而你隻是首次接觸，就得到了他的部分傳承，這足以說明許多問題，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你是符合他要求的傳人，我雖然不知道期間的詳細過程，卻也知道，必然是鬼穀子擁有神奇手段讓你得到傳承，那麽，你身為他的隔代傳人，他有沒有留下暗示，讓你殺死我？”

  夏天抬眼望來，沒有絲毫忌憚與戈乾對視。

  “你在長生之路中幫過我，那個人情至今我都銘記在心，如果你走出長生之路後，不來針對我，我自然也不會殺你。”

  “哈哈。”

  戈乾大笑兩聲，聲音短促，戛然而止，“看來被我猜對了，他果然讓你殺我，嗬嗬嗬嗬嗬……”他又意味深長的輕笑一聲，“你以為我想針對你嗎……算了，這都已經過去了。”

  頓了頓，眼神變得危險起來，“說正事吧，既然你見到了紀寶瓶，想必應該也知道了一些事，我想告訴你的是，我身後的那位，隻對付淩天下和布魯斯……而你，最好別擋路，否則，死！”

  夏天陷入了沉默之中。

  本以為戈乾會挑釁和激怒他，沒想到竟然會說出這番話。

  想到這裏，他試探問道，“你身後的人究竟是誰，是那個把你從聖教叫走的老者，還是那個黑衣女子。”

  聞言，戈乾微不可查一愣，毫不猶豫扯謊，“他們都是。”

  夏天的心咯噔一下。

  看他如此，戈乾臉上湧現戲謔，“他們真的很強大，是真正的無敵，我說的無敵，不是形容詞，而是一種狀態，就和蛻凡一樣，蛻凡之上，就是無敵，到了他們如今的境界，已經少有能夠與之匹敵了，夏天，你需要走的路，還很長呢。”

  夏天並不在意戈乾的譏諷，沉聲道，“他們是什麽人，又是怎樣的身份？”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戈乾冷笑道，“你不是自詡聰明，智商高絕嗎，何必去自行去推測和印證，好了，話已帶到，想要做怎麽，都隨你，不過我倒是希望你、紀寶瓶和古海能站出來與我做對呢，嗬嗬嗬嗬嗬。”

  留下一連竄冷笑，他推門下車。

  “對了。”

  即將關門時，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接下來，我會親自去一趟鹿縣耳家，給他們一個小小的警告，讓他們也老實點，之後，我要用一個月的時間，一統華夏古武界……你這個華夏新武神，就在一旁乖乖的看著吧，哈哈哈哈。”

  夏天依舊坐在車內，透過車窗，看著戈乾的身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眉頭大皺。

  不知怎地，心情也沒來由的沉重。

  按理說，這件事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而且從他所聽所知，以及所感而言，潛意識中認為，那個叫淩天下的，絕非什麽好人。

  先是詐死，之後又想殺自己的徒弟……這種人怎麽可能是善類。

  至於諸神聯盟上一任會長布魯斯，那就更不必說了。

  如今黑衣女子不僅要對付淩天下，同時也對付布魯斯，從主觀上來說，夏天發現自己竟然是支持的。

  可是！他認為華夏古武界不該混亂。

  一旦戈乾統一古武界，率眾攻打長生門，那就是古武界的內亂啊。

  換做以前，夏天絕對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會抓一把瓜子幸災樂禍看熱鬧。

  但如今，他的心態已經有所轉變。

  認為這樣是不對的，即便是私仇，不應該牽連別人。

  當然。

  想歸想，以他現在的實力卻是無力去阻止。

  別說那名神秘而強大的黑衣女子，即便對上戈乾，他仍然贏不了。

  半晌，夏天歎了一口氣，重新啟動車子。

  ……某地。

  密室中。

  善妙音望著前麵端坐著的古海，她那張精致的嬌臉上寫滿了憂色。

  更多的，是無法掩飾的震駭。

  不久前她接到紀寶瓶電話，讓她將一些話轉達給古海。

  而古海得知消息後，沉默了許久，也將一些隱秘，告知了善妙音。

  例如，戈乾滿世界尋找的淩天下，竟然是古海是師傅，也是她名義上的師公。

  例如，善妙音還沒進入長生門的時候，淩天下便隕落了，練功走火入魔。

  例如，他極有可能是詐死。

  例如，那個所謂的師公，甚至想殺死紀寶瓶和古海。

  這些消息，將善妙音衝擊的有些發懵，怎麽也想不通。

  “妙音，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便是人心，不必想太多。”

  古海反而安慰起了自己的徒弟，淡淡一笑，“我和寶瓶小時候，師傅對我們真的很好，視如己出，可誰又能想到，我們隻是他的‘食物’呢，就像我對你一樣，把你當成我的孩子，也許懷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善妙音被這句話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感覺快要哭了，“師傅，您，您不要嚇我……”“哈哈。”

  古海長身而起，爽朗大笑。

  雖然是女子之身，此刻卻有萬夫難擋之威勢。

  “人生不如意事之**，我們總是要麵對的。”

  古海的一雙眼眸變得分外明亮，“好在如今我已經有了麵對一切的資格，這一次與諸神聯盟博弈，也並非沒有收獲，至少肯定了一些事，重要的是，我也終於踏出了那一步，誰想殺我，那就讓他們來吧！”

  ……京城。

  戈乾回到了曾經的住宅。

  隻是回來之後，他再也不複之前的強勢，神色之間變得恭敬起來。

  很快到了後院，進入一個大堂。

  一名穿著黑衣，帶著麵具的女子端坐在椅子上。

  “主上。”

  戈乾恭敬開口。

  “如何。”

  “我已經見過紀寶瓶，同時也讓她帶話給古海，剛才也見到了夏天。”

  “不錯。”

  黑衣女子緩緩站起，“接下來，就按你的計劃行事吧，可以在古武界鬧出一些動靜。”

  戈乾麵色一喜，“是。”

  隨即，欲言又止。

  黑衣女子一雙深邃的眼眸透過麵具望著他，清清冷冷道，“你想說什麽。”

  戈乾拱了拱手，“主上，既然淩天下是古海與紀寶瓶的師傅，為何不讓她們卷進來呢，也許那樣的效果更好，能夠更快逼出淩天下。”

  頓了頓，沉吟一下，“還有夏天，您特意讓他置身事外，他會不會通過這些推測出您的身份來曆……”黑衣女子的眼眸變得意味深長，“你不必試探我，該你知道的時候，你會知道的，戈乾，我重申一次，我無需你臣服，隻是讓你履行承諾，你可以借我的勢，做一些自己的事情，甚至可以建立自己的勢力，甚至你認為足夠強大，也可以選擇背叛。”

  戈乾臉色一變，“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

  黑衣女子的一雙眼眸仿似能洞悉人心，“有野心是一回事，但有沒有能力，又是一回事，你就屬於此類，有野心，沒能力，成不了大事。”

  戈乾的臉色變了變，趕忙又道，“主上教訓的是。”

  “我不是在教訓你。”

  黑衣女子直視著他，“你心中也一定認為我看不起你，嗬，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像你這種人，困守長生之路二百載，有著蛻凡是實力，無論放在古時還是當代，都算的上一個大人物，可你看一看自己，走出長生之路後，都做了什麽，可有成事？

  你獲得別人的尊重和認可？

  還是成為了一方霸主？

  都沒有吧？”

  戈乾的臉色再變，隻是這一次真誠了許多。

  “大人物需要胸懷，需要眼界和格局，真正的大人物，眼界開闊而不張狂，知道山外有山，樓外有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正的大人物，因閱曆的豐富，知道一時得意和張狂，並不能主宰人心，哪怕是敵人，正麵交鋒時，不惜置於對方死地，背後卻能虛懷如穀，惡而知其美。”

  黑衣女子斜睥一眼，“你一項都沒有達標，當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你表麵上恭敬，內心卻不以為然，甚至會為自己找各種借口……所以你成不了大人物，換做我是你，生命無多又如何，死又如何，短暫的生命，同樣能迸發絢爛的火花，也如我，隻要能殺了布魯斯和淩天下，即便被人唾罵萬世，我也不在乎。”

  “當然，我也算不上大人物，隻是一個為了仇恨而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罷了，在我見過的人當中，唯有一人，當得起大人物。”

  戈乾下意識問道，“敢問主上，是什麽樣的人，能夠入您的法眼？”

  “他已經死了……”黑衣女子沒有繼續說下去。

  戈乾也未察覺到，黑衣女子最後聲吐出了兩個字，“君臨。”

  這番話，看似是在說給戈乾的聽，但更多的是對自身的一種抒發。

  “國內就交給你了，我會去國外，攪他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