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腦袋？

  縱是夏天經曆過大風大浪，見多識廣，聽聞這句話後，也不自禁錯愕當場。

  一雙黝黑的眼眸盯著對方的臉頰。

  似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偽。

  看他這幅模樣，戈乾臉上的癲狂逐漸收斂，恢複了平靜。

  “你似乎不相信？”

  夏天沉聲道，“很難相信，既然被換了頭顱，那不應該是你。”

  這就是正常人的思維觀念。

  即便換了頭顱，那麽應該是頭顱主人才對，而不是身體主人。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戈乾眼中閃現著異樣。

  “在我蘇醒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還是我，而沒有變成別人，不過，馬丁那個老雜種，一直把我當成什麽三號，我隻好將計就計，然後被他派來殺你。”

  他的話平平淡淡，可是蘊含著極大的信息量。

  其中悲喜也未有戈乾自知。

  在實驗室中經曆著生不如死的折磨，所以在得知馬丁準備換掉他的頭顱時，戈乾並未感到畏懼。

  相反，對於他而言，死是一種解脫。

  然後，他的意識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不，也不能說黑暗。

  而是做了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夢境。

  當他再次醒來，便成為了馬丁口中的三號。

  但他自己卻很清楚，他還是他，是戈乾。

  並無多少改變，唯一不同的，是腦海中多出了一些零散的記憶。

  這些記憶中，大多數都是來自於古武的修煉與技法。

  還有一些令他莫名其妙的東西……例如在潛意識中，似乎讓他忠於馬丁，聽從馬丁的命令。

  可是這些潛意識，又怎能敵得過戈乾強大的意誌。

  他曾一個人孤守在長生之路，陪伴他的隻有落寞與孤寂……那種意誌絕不是尋常人所能擁有的。

  馬丁錯就錯在，對自己的改造技術太過自信了。

  他自始自終都低估了一個洞虛強者的強大意誌力。

  尤其戈乾還不是尋常的洞虛強者。

  拋開意誌力不談，戈乾曾是真正的……蛻凡高手！

  蛻凡並不是境界。

  而是華夏古武者對武道上的一種向往。

  意為超越了人體極限，蛻去了凡人之身。

  這雖然隻是一種意識形態的誇張，並不是修真修仙，但同樣代表著另外一種意義。

  例如，同為洞虛高手，被夏天殺死的天神西爾維斯特，以及天羅的井沢，隻能算是傳說高手。

  而搖光、夏天、甚至包括紀寶瓶，同樣在傳說高手行列。

  或者也能稱他們為半步蛻凡高手。

  如此比較之下，就知道真正的蛻凡高手有多強了。

  被割掉頭顱的戈乾，並未真正的死亡。

  他的神經係統與分叉，他的內息、武脈等等方麵仍然保留著屬於‘戈乾’的特性。

  當他在短時間內被換上另外一個頭顱後，就仿佛被堵塞在一條回路中的河水，猛然衝破了大壩。

  三號被洗腦的腦域、被植入的記憶記憶一些催眠後的指令信息……直接被一股洪流衝垮了。

  人體、腦域，是最為神秘的存在，無論發生什麽千奇百怪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而戈乾的聰明之處就在於。

  他無法確定自己該表現出怎樣的一種狀態，才能不被馬丁懷疑。

  所以他選擇了最為簡單的一種。

  裝失憶。

  並且對馬丁表示了一種本能的遵從。

  因此。

  當馬丁說出夏天名字的時候，他也故意表達出，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他在試探馬丁。

  而馬丁轉身一瞬間流露的殺意，依然被他輕易捕捉了。

  “派你來殺我？”

  夏天在一瞬間想到了許多，眼眸閃爍，“你去過下麵的實驗基地？”

  “對，我在中午的時候就來了。”

  戈乾抱著劍，臉上流露異樣，笑道，“你不是已經下去過了嗎，難道沒看到嗎，裏麵的人全都死了，被我殺的。”

  聞言。

  夏天瞳孔一縮。

  很快流露一絲恍然。

  若他說的是真的，那麽……之前的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若是外人摧毀地下基地的話，別墅主人巴塞勒沒理由還活著。

  這時，戈乾的目光落在夏天身旁，愛麗絲身上。

  “所以，你身旁的這個人，要麽真的是諸神聯盟叛徒，隻是這個叛徒早就被察覺，將計就計布下陷進。要麽，她是馬丁反間計的一環。”

  以戈乾的智商，雖然沒見過愛麗絲，但並不難推測出一些端倪。

  夏天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斜睥一眼愛麗絲。

  愛麗絲的臉上變了變，“夏先生，請你相信我，否則的話，我絕不可能見到那種情形之下，立刻讓你退走。”

  不得不說，愛麗絲在最關鍵的時刻，做出了最為正確的一步。

  從某種程度上打消了夏天的一絲疑慮。

  當然，這並不代表夏天完全相信她……其中很多細節都值得推敲。

  戈乾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變數。

  想到這裏，夏天問道，“你為什麽要殺下麵那些人？”

  “為什麽？哈哈。”

  戈乾嗤笑一聲。

  臉上笑容之中再次浮現出了絲絲猙獰。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麽，所以，這些豬狗不如滅絕人性的雜種，都得死，況且，既然我出來了，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麽。”

  說到這裏，他猛地盯住夏天。

  “追溯本源的話，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你把寶石交給我，就不會有我們的對決，若我不受傷，也不會有那些生不如死的經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夏天冷冷麵對，“我用命換來的東西，憑什麽要給你，你與我對決輸了，反倒強詞奪理……”

  “夠了！”

  戈乾猛地打斷，整個人充滿了暴戾，“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我的家鄉被滅世，我帶領所剩不多的族人來到這個世界，隻是求存而已，但是剛出來，就有一大半被鬼穀子斬殺，為了族人們能夠活下去，我甘願被他囚禁二百年，長生之路的二百年，是你們外界的兩千年，大限之前，我走了出來，隻想多活一些年而已……我付出那麽多，難道連這麽一點奢求都不能有嗎？你們這個世界，自始自終都對我充滿了惡意，剛出來還沒多久，就慘遭各種生不如死的折磨，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夏天平靜看著他，淡淡道，“別說什麽我們這個世界，古老的記載中，每一個小世界中的人，他們的祖先都是這個世界的人。”

  “嘿，我當然知道，否則的話，我怎麽可能帶領族人找到出口。”

  此時此刻的戈乾，情緒極其不穩定，“夏天，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把寶石交給我，我饒你不死。”

  夏天也笑了，“饒我不死？你有這個資格嗎？”

  “哧”

  戈乾直接以行動作出了回應。

  一步邁出，便自原地消失了，留下一道若隱若無的殘影。

  速度太快了。

  一劍。

  他的手中已經亮起了一道劍光，充滿了不可揣測的力量，狠狠斜斬夏天的頭顱。

  空氣在扭曲著撕裂，驟然響起劈啪爆鳴。

  看似非常隨意的一劍，卻攜裹著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波動，瞬間爆發開來。

  夏天不退反進，手腕一抖，刀在手。

  氣機流轉，同樣一刀劈出。

  “鏘！”

  刀劍交擊，似一道驚雷奔襲而下。

  刀罡劍芒化作兩道巨大的光柱衝天而上。

  光柱又瞬間潰散開來，一道極其可怖的氣浪駭浪爆發開來。

  愛麗絲還不知道怎地回事，便被狂暴的氣浪餘波掀飛了出去。

  噠噠噠。

  緊接著，夏天手持著蛇刀退出去七八步，臉上氣血上湧，神色變了又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