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開京城
作者:鹹魚不翻身      更新:2020-06-14 16:23      字數:2329
  雖然零星的記憶片段極為真實,可陸長風仍是難以接受,再活一世,是上天難得的恩賜,可陸長風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他想念自己的孩子,年僅一歲的女兒。

  沒有自己在身旁,她將來長大成人後,會知道她有一個叫陸長風的父親嗎?

  陸長風艱難的下了床,走到一個銅鏡麵前。

  他看到了一張和房間一般陌生的臉,稚嫩的臉頰顯得十分的青澀。棱角分明,稱不上英俊,也說不上醜。

  陸長風癡癡的望著銅鏡中模糊的自己,呆滯了。

  他後悔了。

  三十年幾乎全部活到了狗身上,每一天他都盼望著能夠重來一次,可機會擺到了他的麵前,他後悔了。

  活著不好嗎?

  為什麽要尋死?

  親人和孩子以後該怎麽辦?

  想到這裏,陸長風的眼淚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嘩嘩的直流。

  他該如何麵對這個陌生的世界?

  雖然這個世界環境要比生前美好的多,有青山,有綠水,有幹幹淨淨的空氣,陸長風唯一的念頭卻是想回家,回他那個熟悉的家。

  重新躺到硬木床上,陸長風再也無法入眠,睜著雙眼,呆滯的望著屋頂一直到天亮。

  天大亮之後,侍女推開了陸長風房間的門,看著醒來的陸長風,欣喜的跑了出去,邊跑邊歡呼道:

  “二公子醒了,二公子醒了。”

  陸長風喃喃自嘲道:

  “公子,想不到我竟然還有這樣的待遇。”

  陸長風很清楚,在等級森嚴的封建王朝社會,隻有大富大貴之家的孩子,才能真正意義上被稱之為公子。

  侍女離去不久,再次回來時,胡須斑白的許大夫和氣度不凡的李姓公子一同走了進來。

  許大夫坐在床邊,把手放到陸長風的手腕處。

  陸長風知道,這是在為自己診治。

  他的世界裏,不乏醫術高超的老中醫。

  他們在為病人診治時,不會借用各種昂貴的儀器,望,聞,問,切是他們拿手的絕活。

  許大夫鋝著胡須,沉默了良久後開口道:

  “已無大礙,安心靜養吧。”

  儒雅的李姓公子看著陸長風微笑道:

  “昏睡了這麽久,餓了吧?我讓廚房煮了點粥,等一下會端過來。”

  陸長風對著李姓公子點了點頭。

  記憶中他和便宜大哥的感情極好,兩人雖然不具有同一個血脈,卻比親兄弟還親。

  這位名義上的大哥,身體很差。

  一年中,有半年的時間都需要用藥物來調理自己的身體。

  被天雷劈中這種事已經是很離奇了,但靈魂穿越更為離奇。

  因為陸長風也知道了少年知道的不少的事,名義上的大哥傷了元氣了,基本無藥可救,他還能活多久完全是靠他自己的意誌,以及上天的垂憐。

  李宇飛會死,陸長風救不了他。

  “難道重活一世,仍要到頭來一無所有。”

  陸長風的內心非常的複雜,他在想的事很多,似乎忘記了房間裏存在的人不止他一個。

  他能做什麽?

  大概也隻是幫李宇飛完成自己的夙願。

  看著眼神中充滿了迷惘的陸長風,李宇飛轉頭對著老者問道:

  “許大夫,我二弟是否真的安然無恙?”

  許大夫不滿的白了李宇飛一眼,淡淡的道:

  “老夫連你都能治,還看不出一個人有沒有病?”

  陸長風有病,卻是心病。

  這種病,醫術再高明的大夫也束手無策。

  老者接著道:

  “休養幾天,就可以下床正常行走了。老夫一直住在府中,你有什麽可擔心的?”

  李宇飛笑了笑,對於老者的脾氣,他很了解。

  他可以懷疑其他,但老者不允許有人汙蔑他醫術不精。

  “那好,許大夫需要什麽,府中有的隻管拿來用,府中沒有的我會吩咐下去,想辦法找到送過來。”

  許大夫擺擺手,直接道:

  “什麽都不用,養好之後,陸二公子的身體會比以往更加強健。行了,我們出去說,不要妨礙陸二公子靜養。”

  李宇飛點了點頭,囑咐了陸長風一聲,然後跟著許大夫離開了房間。

  沒過多久,侍女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

  扶起陸長風後,把頭枕墊在了陸長風的身後,端著粥用調羹送到了陸長風的嘴邊。看似理所應當的一幕卻讓陸長風感到明顯的不適應。

  他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生活,而且,他也沒有到了幾乎殘廢的地步,他的確餓了,畢竟睡了三天。

  但吃飯這種事,他還是想自己動手。

  陸長風沒有張口去喝那一勺的粥,平靜的道:

  “我自己來吧。”

  侍女愣了一下,拘謹的問道:

  “二公子,是奴婢做的不好嗎?”

  陸長風搖搖頭,微笑著道:

  “沒有,我就是想動動,躺的時間太久了,身體有些僵硬。”

  侍女心安了不少,她隻是一個孩子,懂的不多,有一點她卻是非常的清楚,如果讓主子不滿,得罪了主子。

  天知道接下來她會是怎麽樣的一種悲慘命運!

  小侍女是怎麽進的府陸長風沒有一點印象,家境不好是必然,也可能是被撿回來的,也可能是被買回來的。

  不管是哪種原因,陸長風都不想有意無意的傷到這個小女孩。

  十三四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年齡。

  別說是照顧人了,她自己都該是被照顧的對象。

  一晃眼,七天過去了。

  陸長風已經可以正常的行走了,但是不能有大幅度的動作。身上的燒傷還在,動作過大很容易撕開結了疤的傷口。

  不用一直躺在床上,陸長風白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安靜的坐在自己的房間前,癡癡的望著天。

  看白天飄過蒼穹,聽風吹過枝頭。

  侍女幾乎都在陸長風身邊,她沒有完整的名字,叫小草。

  給她取名的人大概希望她能像路邊的野草一樣活著,頑強不息。

  夜幕降臨後,陸長風望著漫天的星辰,銀河橫掛在天空,就像一張黑色的幕布上綴滿璀璨的寶石。

  他在用低沉的聲音喃喃自語,實際上他是在告別。

  再見了,我功能強大的手機。

  再見了,那價值幾千萬人擠人的地鐵。

  再見了,空氣裏處處彌漫的pm2.5。

  再見了,我的前程往事。

  無論陸長風再無法接受,都已經回不去了。心中即使有抹不去的萬般思念,也隻能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