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無能狂怒
作者:一一一一聽      更新:2020-06-13 22:10      字數:3422
  在屋內有說有笑的兩人渾身一震,不約而同的仰頭看天,但隻能看到木樓的天花以及生權的白色虛原。

  “不好!”

  生權低聲一語,起身就要往門外的白駒哪裏去。依萱後發先至的攔在了他的麵前,伸出雙手不讓他去。

  “坐下,別去管他。”

  “你說什麽蠢話呢!讓開!”

  生權伸手一掃想要將依萱撇到一邊,這時的他沒有絲毫弟子對師父該有的恭敬,真實惹急了他什麽都說得出做得出。

  “我自有打算,這件事輪不到你管!”

  依萱本就是翻臉特別快的人,見自己的勸不起用處,在頃刻間變得咄咄逼人起來,目光如出鞘的利劍閃爍著寒光。

  “生權,我再說一遍,坐下!”

  生權高高的仰著頭強勢回應道:“我若執意出去呢?”

  “不聽話的孩子,沒必要留著。”

  “你是不是忘記了?”生權上前兩步,在這一刻展露出了居高臨下的強勢,逼近到她麵前一字一句的道:“一句話,讓,還是不讓!”

  “不讓。”

  生權抬起腳狠狠的跺在地上,頓時石質的地板被踩得大片大片龜裂,裂痕從地上一直蔓延到酒館的木樁,整間屋子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從頭頂上掉下了數片巴掌大的木屑,這間酒館隨時都可能倒塌下來。

  “依萱,你最好這輩子都別睡覺了!”

  生權甩下一句話便向著酒館後方走去,不再管這些事情。

  依萱藏在袖子中的手抓得指節都發白,胸口劇烈的起伏,望著離去的生權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他翅膀長硬了,已經到了要殺他那麽自己就一定要付出代價的程度。所以就不聽話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思!

  依萱隔著木牆看向白駒所在的方位。剛才她又一次的感受到了那股極度凶戾的怨恨,持續不斷的在影響人的心性。

  “呃呃!啊…啊呃!雜種!雜種!你個賤人……

  而此時的白駒已經徹底瘋狂了,側躺在地上,將那滴帝碎放在一塊石頭上,一下又一下狠狠的、狠狠的砸下去!

  拿著石頭的右手都已經被反震裂開了虎口,邊上還有幾塊被砸碎的碎石。

  他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那麽大的折辱,被人戴上狗鏈一般的東西,他當時居然察覺不到!

  還以為自己撿了便宜的在沾沾自喜!被賣了還在感謝她!

  奇恥大辱!

  帝碎!以後要是讓我見到誰還有這種東西,不殺他我就不是人!

  “雜種,最好別給我喘氣的機會,我發誓一定要弄死你!一定要弄死你!呃!怎麽不碎?王八蛋,怎麽還不碎!”

  “這樣是弄不碎的,想要碎掉它可以說很簡單,也可以說很難。”

  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駒豁的爬了起來,將手中的石頭向著她狠狠的砸了過去,拚盡全力的想要報複。

  但依萱又豈是他能傷害得到的,隻見那些石塊紛紛落在她的腳邊,觸地便化成鑿粉。

  見白駒不再扔石頭報複,她又戲謔道:“怎麽?是不是哭了?”

  “我沒你想象中那麽軟弱。”白駒深吸了一口氣,突兀的笑了一聲:“你個雜種!”

  “你這樣對師父不敬,也是你那個世界該有的嗎?”依萱坐在之前白駒坐的位置上,用手托著下巴不以為然:“這是你問我要的,我忍痛給你了,怎麽你還不滿了?”

  “少在我麵前賣弄,誰知道你有什麽詭計。”

  白駒抓了抓自己流血的手,目光陰冷至極:“我落到你手裏了,說說你想讓我幹嘛。”

  “瞧你說的,好似你很有用一樣。”依萱不屑的撇撇嘴:“像你這種人,我收了好多個了。你該不會也以為我不想你死,你就能以死來要挾我吧?”

  “我沒那麽蠢,該死的是你!”

  “過來,坐。”依萱伸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地麵:“我和徒兒你好好聊聊。”

  白駒沒有過去,就地盤坐與她相隔而談:“想聊點什麽。”

  依萱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又抬頭看了白駒很久,久到白駒真的要壓下怒火了才問道:“在我五十一個徒弟裏,我對你是最客氣的,也是最好的。”

  白駒冷笑著指了指胸前那滴玉:“你是指這個?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但是在我看來就是一條狗鏈,是給畜生戴的東西!”

  “你!”

  依萱臉上終於浮現出怒容:“白駒!你別那麽不知好歹,我給了你世上最好的寶物,不是讓你拿來糟蹋的!”

  “那是你眼裏的寶物!在我這裏就是一坨狗屎,大不了你就扭斷我脖子拿回去!”

  一談到這個白駒就克製不住怒火,說到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

  這是他認為的最大的恥辱,依萱以它說事無異於在他傷口上撒鹽。

  “我已經逃過死結很多次了,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很賺了,我不建議少活一點歲月!”

  依萱胸口劇烈起伏已經是處在爆發的邊緣。

  她從來脾氣就不好,今晚先是生權忤逆,接著又是白駒將自己最看重的寶物貶成狗屎!何況白駒還是她送出帝碎的那個人!

  她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自己誠心誠意的送東西給他,把他當成了自己親近的人。

  可他卻當著你的麵把自己送的禮物扔到地上,還狠狠在上麵踩!白駒踩的已經不僅僅是帝碎,更是她的顏麵!

  轟!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依萱舉手向後用力拳錘在空氣中,但是整個酒館卻像遭遇了炮火轟擊般土崩瓦解,殘骸更是被無形的力量卷飛向後十幾丈距離!

  隻有那四副字畫以及那些藍色的鹿頭花植被黑色的藤蔓包裹著漂浮在空中,慢慢的落到地上!

  “白駒!”

  依萱厲聲嗬斥他的名字!心裏的殺機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衝上腦子。

  “怎麽?你生氣了?”白駒已經是豁出去了,他就是覺得帝碎是狗鏈,自己這樣子活著被她奴役,還不如死了算了。骨子裏的高傲不允許他接受這種奴隸般的生活。

  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能以這種姿態活十年嗎?這變態女人允許他活十年嗎?

  人是有習慣性和奴性的,科學表明改變一個習慣隻需要一個禮拜,他無法保證自己能長時間裏受得住折磨。

  別說十年,隻怕一年自己就忘記當初的自己是誰、有著怎麽的野心、有著那種夢想了,越是退讓,就越會是淒涼!

  古代訓奴隸,當今校園暴力的馬仔,不就是依萱這種做法的產物嗎?

  直覺告訴自己,隻要自己退後一步,所有的高傲和勇氣都會離他而去。

  白駒火上添油,怒吼道:“原來你也會生氣啊!想殺我是嗎?我剛才也很想殺了你啊!”

  依萱又沉默了起來,肩膀因氣憤而微微顫抖起來。怎麽會變成這樣?怎麽自己每個徒弟都是這一個德性!一個一個都想要弑師!

  見她那隱忍殺氣的樣子,白駒心中一動,暗暗掐疼自己的手指壓下怒火,腦子飛速的轉了起來。他閉上了嘴巴,在等,等這個強勢的女人露出一絲軟弱!

  過了良久,依萱低聲道:“你聽好了,帝碎是聖物,是可以延年益壽的寶物。即便身為聖人也隻能活六七十年,但是有了帝碎,就算你什麽都學不會也能活到五六十歲!”

  她的聲音終於是出現了白駒等待已久的柔弱:“這是諸聖都要搶破腦袋的聖物,你知道我為了搶這東西被多少人追殺過嗎?我有多少年睡不著覺嗎?”

  好聲好氣的勸解無論在什麽時候白駒都聽得進去,他當然知道這是寶物,隻是依萱的為人、做事的風格讓人不由的懷疑她的居心。

  同樣一件東西,若是心地善良的人相送那麽必定會當成聖物來供奉;但若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魔鬼相送,即便是寶貝也讓人敬而遠之!

  而依萱在自己麵前展露的一麵,已經在他心裏打下來根深蒂固的魔鬼標簽。

  唯一讓他覺得善的就是當初她給他帶上帝碎的那個笑容,但這僅存的一絲溫暖已經在她對自己的見死不救中被滅得幹幹淨淨。

  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更不是不相幹的旁觀者,而是有著絕對實力的親師父!有什麽理由對自己的親徒弟見死不救?

  如果不是花鏡有著絕對碾壓元青的實力,自己就是真的會死。我若是與人勢均力敵的激戰,那麽你確實不應該出手,但是這是壓倒性的虐殺你卻還不肯出手!

  白駒聽了之後閉上了眼睛,心裏在天人交擊。心底裏好像有個很有權威的聲音在為依萱鳴不平,但是理智又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能相信依萱。

  他之所以想要等她軟弱一麵,是為了想要以這點為突破口和她說說心裏話。

  隻有這種情況下的她才會打開真實的一麵來,自己說的話才不會被她認為是開玩笑的廢話。

  但是見到一貫強勢的人露出完全違背映象的一麵時,白駒卻發現自己想要說的那些半帶著忽悠的話開不了口。

  一貫不說真話的她終於說了心裏話,而自己卻在這種時候說著蘊含文字陷阱的損話。這不是小人慣用的乘人之危嗎?

  說到底,他的勇氣來自於對自己實力的認可,高傲卻是來自五千年傳承的意誌。

  在這篇長達五千頁的故事裏,“師父”二字占據五嶽之一。他沒法、也不能抵抗這千年的執念,不然豈不是在動搖自己的高傲和尊嚴?

  自己三跪九叩為徒弟不假,但是依萱……她真的配得上師父二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