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丟手絹(八)
作者:西子緒      更新:2020-03-23 11:19      字數:7991
  過山車繼續往前, 因為身後沈君豔的叫聲過於淒慘,林半夏還是擔心她會掉下來, 因而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異象。直到到了某個拐彎的地方,宋輕羅忽的伸手, 輕輕的拍了一下林半夏的手背, 道:“前麵有東西。

  林半夏道:“哪裏??

  “看軌道。宋輕羅說。

  林半夏立馬抬頭朝著宋輕羅說的方向看了眼, 這一看, 連他也嚇了一跳, 隻見他們前麵的過山車軌道居然斷了一截, 就在斷裂的地方, 似乎掛著個人形的東西。坐在後麵的沈君豔, 也看到了眼前斷裂的軌道,這下她徹底瘋了,用盡全力抓住自己的壓肩想要把它拉下來, 然而沉重的壓肩卻被卡的死死的, 怎麽都拉不動。隻是眨眼的功夫,過山車已經衝到了斷裂的軌道前方,沈君豔感到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 某個瞬間屁股甚至都飛離了坐著的座位。

  “臥槽——嘴裏罵出髒話, 沈君豔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等待著劇烈的失重感降臨。然而時間過去了十幾秒,她想象中的墜落卻沒有發生,再睜開眼時, 那山車居然衝過了斷裂的部分,重新回到了完整的軌道上。接著速度漸漸放緩,慢慢的停在了他們出來的站台上。

  “哢嚓一聲,座位上所有的壓肩都抬了起來,沈君豔踉蹌著從座位裏爬出來,臉色白的像個鬼似得,那模樣倒是把旁邊圍觀的蕭為琦嚇了一跳。

  沈清怡見到此景急忙上前扶住了沈君豔,問道,“你們沒事吧??

  “沒事就怪了。沈君豔奄奄一息的說道:“你敢信嗎??我坐到一半,那個安全帶鬆了,差點交代在上麵——

  大家一聽,都露出悚然之色,顯然是覺得坐過山車的時候,安全帶鬆了這事的確挺嚇人的。

  “而且軌道還斷了一截。沈君豔掏出紙巾,擦幹淨了自己的冷汗,扭頭看見林半夏和宋輕羅麵不改色的下了車,氣不打一處來,“還好回來了,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兩個!

  林半夏覺得自己有點無辜,委屈道:“為什麽不放過我啊?

  沈君豔怒道:“因為你居然不怕過山車!!

  林半夏:“……你這遷怒的有點沒道理啊。

  宋輕羅輕輕的嘖了一聲,眼神裏流露出嫌棄的味道,看的沈君豔恨恨磨牙。

  三人正在說話,沈清怡上前輕輕的拉了拉沈君豔的衣袖,小聲道:“姐姐,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

  “怎麽了?沈君豔問道。

  “你們上去之後,在某段軌道的時候,好像突然看不到你們了。沈清怡指了指他們的身後,身後是玻璃做成的牆壁,可以看到大部分過山車的軌道。

  “消失了?沈君豔一愣,走到牆壁邊上,道,“那一段具體在哪兒?

  “大概是在那個位置。沈清怡指了指。

  林半夏也看到了沈清怡指的位置,他看了一眼那裏,立馬想起了什麽:“哎,這不是我們那時候看到軌道斷裂的位置嗎?

  宋輕羅點點頭,表示林半夏沒記錯。

  “所以那段軌道真的和現實接軌了??蕭為琦驚喜道,“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從那裏出去?

  “出倒是可以出去。林半夏想了想,覺得這事兒不太靠譜,“但是軌道那裏的位置在現實裏離地麵也有三十多米的距離,下麵就是硬邦邦的水泥地,正常人從那兒跳下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希望被打破,蕭為琦沮喪的歎了口氣。

  宋輕羅沉吟道:“我們剛才在斷裂的軌道上看到的東西,可能和異端之物有關係,剛才沒有看的太清楚,我要再去幾次。

  沈君豔一聽,衝著宋輕羅擺擺手:“去吧去吧,我就不奉陪了。她揉揉自己的胃,覺得沒有吐出來,簡直是個奇跡。

  林半夏道:“我陪你一起吧?兩個人看,肯定會仔細一點。

  宋輕羅點頭同意了。

  接著,在眾人敬仰的目光裏,他們兩個重新坐上了過山車,依舊是第一排,依舊是最刺激的位置,林半夏抬手拉下了壓肩,從頭到尾都神情放鬆。

  沈君豔站在旁邊表情複雜到了極點,她見過的厲害監視者數不勝數,大部分膽子都很大,可就算膽子大,也有怕的東西。比如李穌怕飛蛾,比如她怕高,像林半夏這樣毫無懼色的異類,實屬罕見。也難怪李穌說宋輕羅走了狗屎運,不知從哪裏找來了這麽個寶貝。過山車再次出發,載著林半夏和宋輕羅,緩緩駛入了夜色裏。

  沈君豔抬手看了眼表,現在離兩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她檢查了一下自己渾身上下的口袋,卻沒有發現本該出現在她身上的血色手帕。

  “怎麽了?蕭為琦見沈君豔表情不對,問了句。

  “奇了怪了。沈君豔說,“我剛才在過山車上叫的那麽厲害,怎麽沒有手帕?難道手帕已經出現了?

  “你們一共幾個人進的遊樂園?蕭為琦問。

  “七個啊。沈君豔回答。

  “那會不會是出現在了剩下的人身上。沈清怡說出了這種可能性。

  這倒是有可能,沈君豔摸著指尖沉思,她的目光在幾個學生裏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說:“我想你們沒人會把手帕藏起來吧?

  沒人說話,顯然是讚同了沈君豔的說法。

  “如果你們身上出現了手帕,請交給我。沈君豔說,“不要放在身上——

  趙園睿哭笑不得:“這東西誰會故意藏在自己身上,找死嗎?

  “那可說不好。沈君豔聳聳肩道,“萬一太粗心,自己沒發現呢。

  大家都沒應聲,似乎真的是沈君豔多慮了。

  “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範子榮無精打采,他是親眼看見蔣柔柔死掉的,自然也知道手帕到底意味著什麽,“難道一定要找出鬼,把手帕放在它的身上,這個遊戲才能結束?可是我們怎麽知道鬼是誰呢。

  沈君豔若有所思:“是啊,到底誰才是那個鬼呢。她看向遠處,剛才開出去的過山車,這會兒又回來了。

  這一趟,林半夏把斷軌上的東西看的更清楚了,那是個穿著長裙的布偶,長度大概隻有手臂大小,被非常巧妙的卡在斷掉的軌道裏麵,也虧得宋輕羅能看到。可是過山車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不過幾秒鍾那東西就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了,能看到已經是難事,想要多看幾眼都不太容易。

  “布偶?這過山車軌道上出現布偶,看來就是那東西了。沈君豔道,“具體什麽模樣?

  “太黑了,沒看清。宋輕羅說。

  “要不要再去看看?林半夏提議,“說不定,能從布偶上得到些別的線索呢?

  宋輕羅沉吟片刻,點頭同意了。

  於是,在眾人敬仰的目光裏,兩人第三次坐上了過山車,而且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顯然這不是最後一次。

  連著坐三次過山車,沈君豔想想都覺得胃部不適,索性移開了目光。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站在下麵等待的幾人閑著沒事,便討論起了鬼的線索,大家各抒己見,氣氛變得熱烈起來,倒也沒有剛才的陰森可怖。

  學生們在這兒鬧,沈君豔就在旁邊瞧著,臉上寫著清清楚楚的百無聊賴。當然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檢查了一下每個人的身上,確定的的確確沒人身上帶著手帕。孟萌被查完之後,走到趙園睿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笑著讓他去,趙園睿受寵若驚,心想孟萌果然是被嚇到了,不然平日裏那麽高冷的她怎麽會對自己有興趣。他檢查完了,孟萌再次走到了他的身邊,和他站在了一起。

  蕭為琦看見孟萌就心煩,特別是這會兒她非常粘著趙園睿,他說:“孟萌,你能不能離趙園睿遠一點,你又不喜歡他,招惹他幹嘛?

  孟萌毫不猶豫的反唇相譏:“你們不是要找鬼嗎?我看蕭為琦可疑的很,如果不是他,我們也不會到這個樂園裏來。

  “孟萌,你還好意思說我?蕭為琦哪裏肯背這個鍋,冷笑著反駁,“王軻死的事,就是你幹的吧?

  “你說話可要講證據。孟萌怒道,“你說是我,就是我?我還說是你呢!

  蕭為琦嘴上罵了句髒話,突然上前和孟萌推搡起來,孟萌往後踉蹌幾步,扯著聲音哭了起來,她道:“你幹什麽呀——說不過我,怎麽就打人??

  趙園睿見狀隻好趕緊在旁邊勸,說大家千萬不要內訌,讓那個鬼看了笑話。

  沈清怡扶住了孟萌,輕聲道:“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孟萌靠被沈清怡扶著,悲傷的抽泣起來,“蕭為琦你好過分,居然還對女孩子動手,真的太過分了。

  沈清怡連聲安慰她。

  蕭為琦還想上前爭辯,沈清怡卻阻止了她,把孟萌扶到了角落,說別和蕭為琦計較。

  孟萌這才不哭了,她縮成一團,像隻被欺負的可憐兔子,乍看起來,倒是有些楚楚可憐。趙園睿也去安慰了幾句,倒是蕭為琦,一直冷冷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才收回了目光。過山車來了又走,不知不覺中,林半夏和宋輕羅已經坐了第三趟,但奈何周遭的環境實在是太差,想要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非常的困難。但是在坐第四趟的時候,林半夏明顯感覺到宋輕羅的神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他問道:“看清楚了???宋輕羅居然微不可聞的點了一下頭,隨後輕聲道:“再來一次,我還需要確認。

  當然這事兒,他們沒告訴下麵等待的學生,畢竟萬一鬼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泄露了,做出過激的事就不好了,於是又一次的,他們再次出發了。

  隨著過山車一次次的衝出站台,時間也在飛速的流逝,蕭為琦看了眼手表,現在的時間,是兩點二十七,離兩點半,還差三分鍾。他麵無表情的扭過頭,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孟萌。這個姑娘,曾經也是他們的朋友。為什麽蕭為琦要用曾經這個詞,是因為她對王軻出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把她當成朋友了。如果說王軻的死,蕭為琦隻是憤怒,還對孟萌殘留了那麽一絲絲的憐憫,那麽此時此刻,蕭為琦對孟萌隻餘下了濃濃的憎恨和厭惡。

  從孟萌突然回來的時候,蕭為琦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孟萌如果真的會在意這些朋友,想來根本就不會丟下王軻而去,所以與其相信她良心發現,倒不如懷疑她另有目的。蕭為琦想,從進到過山車這邊,她就一直粘著趙園睿,也是,蕭為琦和沈清怡親眼看到她怎麽害死了王軻,決不會相信他,範子榮有女朋友,粘著也不太合適,於是剩下了趙園睿這麽一個替死鬼。剛才沈君豔檢查的時候,她就一直在趙園睿的身邊轉悠,顯然是用什麽方法躲過了檢查。就在幾分鍾錢,蕭為琦毫不意外的在趙園睿身後衣服的帽兜裏,發現了那張血紅色的手帕——她也算聰明,知道這東西放在口袋裏容易被發現,竟是想出這麽一個辦法,這裏到處黑漆漆的,若不是蕭為琦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趙園睿的身上,恐怕也不會發現這東西。

  時間又過去了一分鍾,蕭為琦變得有些焦躁,他的雙手緊緊的握著,因為太過用力甚至爆出了青筋。他不會允許孟萌再故意害人,所以在剛才和孟萌爭吵的時候,故意和孟萌推搡了幾下,將那張手帕,塞到了她衣服的口袋裏。此時的孟萌對此全然不知,還在得意於自己的計劃。

  蕭為琦正在心裏暗暗的數著時間,突然看到,原本蹲在地上的孟萌站了起來,她也看了眼手表,似乎是發現關鍵的時間點快到了,有些不放心什麽似得,快速的在身上翻找著——包括衣服的口袋。

  見到這一幕,蕭為琦立馬緊張起來,那東西就被他塞在黑色的外兜裏,一翻就能看到,他喉嚨重重的上下動了動,失落的想著自己的計劃要落空了。可是讓蕭為琦沒有想到的是,孟萌居然沒有在自己身上翻出任何東西,她口袋空無一物,那張蕭為琦親手放進去的手帕,居然不見了——

  “你在找什麽?站在孟萌身旁的沈清怡,輕聲問道。

  “沒什麽。孟萌敷衍的應著聲,她找遍了全身,的確沒有找到那張紅色的手帕,心中頓時鬆了口氣,心想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她抬起頭,看到了不遠處蕭為琦猙獰的表情,此時時間已經兩點二十九,再過一分鍾,按照他們猜測的規律,手帕就會起作用。不過這和她已經沒關係了,反正手帕不在她的身上。

  “你在找什麽?站在她身後的沈清怡又問了一遍。

  孟萌有點煩了,她對沈清怡的印象其實也不好,要不是剛才為了裝可憐,也不會和她做出好姐妹的模樣,她說:“沒有,我就隨便翻一下。

  “我知道你在找什麽。沈清怡湊到了她的耳邊,聲音是一貫的纖細柔弱,隻是此時聽來,卻好像死神的低低喃語,她說,“我手上已經不幹淨了,總不能讓蕭為琦再因為你難受。她的手指輕輕的按著孟萌凹陷的脊椎,慢慢的下滑,將手裏的東西,掛在了她裙擺上繡著的巨大蝴蝶結上,“孟萌,再見。

  孟萌茫然的扭頭,看見了麵無表情的沈清怡,她正想說什麽,卻發現沈清怡的手指上,沾染了鮮紅的血跡。她低下頭,看到自己裙子的蝴蝶結,也被染上了不詳的血跡。

  秒針滴答,不知不覺中,指向了數字十二。

  “哈、哈哈。孟萌笑了起來,隻是笑容僵硬的像個死人,“你們太笨了,我根本不會死的,沒有想到吧,我就是那個鬼,鬼怎麽會死呢——她想要嘲笑他們,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裏夾雜著濃濃的絕望。

  沒人說話,所有人都安靜的像是中了咒語。

  “你們怎麽不說話?孟萌問,“怎麽不說話?她視線倒轉,從高處落到了冰冷的地麵上。

  “啊———範子榮發出了驚恐的叫聲,兩點三十分,就在他們以為什麽都不會發生的時候,孟萌的腦袋掉了,她的腦袋咕嚕咕嚕的滾到了趙園睿的腳下,眼睛依舊大大的睜著,嘴裏還在不斷的問:“你們怎麽不說話?範子榮知道不能尖叫,可人體的本能還是突破了理智的控製,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沈君豔捂住了趙園睿的嘴,卻忘了還有範子榮,聽到他的叫聲,心中立馬重重的歎了口氣。

  孟萌雖然身首異處,可腦袋和身體居然依舊在移動,腦袋滾到了範子榮的腳邊,身體卻踉踉蹌蹌的跌入了過山車的軌道,正巧這時六分鍾的時間已到,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她的身體直接被過山車撞了個四分五裂。

  “啊啊啊!!!趙園睿被這血腥的一幕直接嚇的暈倒在了沈君豔的懷裏,沈君豔臉色不好看,大概是在想這幾個男孩子,怎麽個個柔弱如嬌花,比姑娘還不經嚇。

  範子榮叫出聲後,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些什麽,伸手往褲兜裏一掏,毫不意外的掏出了那張代表著死亡的紅色手絹。他看見手絹的瞬間,他幾乎整個人都崩潰了,不知所措的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林半夏和宋輕羅剛下過山車,就看到了這讓人崩潰的一幕,宋輕羅蹙起眉頭:“怎麽回事?

  “孟萌把手帕藏了起來,想要害死趙園睿。蕭為琦冷冷的回答,“被我發現了。

  沈君豔艱澀道:“你們為什麽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為什麽要把手帕藏起來??

  “不是我們藏的,是孟萌!!蕭為琦憤怒的反駁,“你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嗎?她就是那個鬼——

  “好,現在鬼死了。沈君豔道,“遊戲結束了嗎?

  當然沒有結束,範子榮身上那張血紅色的手帕,就是最好的證明。

  蕭為琦陷入沉默。

  沈清怡輕聲道:“和蕭為琦沒關係,是我害死的她……要怪,就怪我好了。

  林半夏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倒是宋輕羅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輕輕的吐出兩個字:“何必。

  蕭為琦眼眶紅了,像隻絕望的困獸一樣對著宋輕羅咆哮:“誰想這樣,孟萌害死了王軻就算了,她還想對趙園睿下手,世界上怎麽有這麽狠心的人——既然她不想把手帕交出去,那就永遠別交出去好了!!!

  “現在怎麽辦呢?趙園睿也不顧麵子,跟著哭了起來,“又來了一張手帕,這下又該誰死??

  範子榮蹲在地上,已經渾身癱軟,不斷的發出抽泣聲。

  氣氛凝固的嚇人。

  沈君豔緩步走到了範子榮的身邊,伸出手揉了揉頭他的腦袋,說:“真是笨,我都說了,我有辦法的,就不能信我一次嗎?她說完話,伸出手,在眾人愕然的目光裏,將手絹拿了過來。

  蕭為琦看到這一幕呆住了:“這就是你的辦法?代替我們去死?就是你的辦法??

  沈君豔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蕭為琦吼叫道:“你明不明白,你會死——

  “我說什麽來著,死亡是人類最幸福的歸宿。沈君豔平靜的說,“我一向如此認為。

  範子榮放聲大哭。

  宋輕羅看了眼表,讓範子榮哭了三分鍾,接著道:“哭完了嗎?哭完了,我有事情要說。

  範子榮被宋輕羅這麽一說,勉強止住了哭聲,可憐的看著宋輕羅。

  “我看清楚了軌道上的布偶了。宋輕羅說。“那個布偶,和你們其中一個人,長的一模一樣。

  眾人頓時愣住,趙園睿顫聲道:“是、是我們幾個裏中的一人?不,不是孟萌嗎?她不是說了自己是那個鬼嗎?

  “不是孟萌。宋輕羅肯定了趙園睿的問話,“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麽愚蠢的想法。

  “是誰??蕭為琦一下子變得非常的憤怒,他道,“誰是那個鬼?!

  “我不打算告訴你們。宋輕羅居然如此回答。

  “為什麽??蕭為琦滿臉不可置信,無法理解宋輕羅為何要隱瞞如此重要的信息,他道,“隻要把手絹放到那個鬼身上,一切都結束了,為什麽……你不肯說?

  “誰告訴你這個規則的?宋輕羅冷冷道,“誰告訴你們,手絹放到鬼的身上,遊戲就結束了?

  這問話一出,沒人能夠回答,在這裏的所有規則,都隻是他們的猜測罷了,沒有人可以保證,手帕到了鬼身上後,一切都能結束。

  “你打算怎麽做?沈君豔看向宋輕羅。

  “從軌道爬上去。宋輕羅輕描淡寫的說出了讓眾人瞪大眼睛的話,“把那個布偶取下來,用我們的方式封存。

  “爬?爬上去?蕭為琦瘋了,“你沒事吧?過山車還開著呢,就算沒有開——這麽陡峭的軌道,在沒有安全措施的情況下,你怎麽可能爬的上去??

  林半夏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見蕭為琦情緒越來越激烈,隻好輕聲安撫:“你冷靜一點,這個過山車應該有操作台吧?操作台能不能把這東西停下?““

  蕭為琦根本不聽,依舊不斷的質疑。

  倒是旁邊站著的趙園睿撓撓頭,出了個主意:“操作台裏麵好像能讓過山車停下吧——就是那個小屋子,不過我沒去裏麵看過,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麽停下。

  林半夏說:“我去看看吧。他給宋輕羅遞了個眼神,讓他不要再和蕭為琦爭吵。

  宋輕羅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黑漆漆的眼眸冷冷瞪了蕭為琦一眼,本來憤怒無比的蕭為琦瞬間噤若寒蟬,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片刻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宋輕羅的眼神嚇到了……

  沈清怡其實一直很害怕這個容貌俊美的男人,察覺到蕭為琦臉色慘白,便牽了他的手,兩人靜靜的走到了一旁。

  沈清怡低著頭,小聲道:“小琦,你別生氣了,你就沒有想過,萬一那個鬼……也不知道自己是鬼嗎?

  蕭為琦一愣。

  沈清怡說:“萬一,他本來就沒打算害人呢?

  蕭為琦眼神複雜的看了沈清怡一眼,他說:“就算他自己沒有主觀意識,也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沈清怡露出苦笑,她沒有再試圖說服蕭為琦,隻是死死的握著他的手,她說:“我很……抱歉。

  “抱歉?為什麽要抱歉?蕭為琦莫名其妙。

  “你知道我得到手帕了吧?沈清怡說,“可是我沒有死——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蕭為琦微微發愣,沒想到沈清怡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他舔舔嘴唇,想要說點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全都咽了回去。沈清怡看著他露出慘淡的笑,微微垂頭,趁著蕭為琦不注意的時候,在他的唇邊落下了輕柔的一吻。蕭為琦瞬間瞪大了眼睛,臉頰紅了大半,囁嚅道:“你……你這是……

  沈清怡笑著:“怎麽這副表情,不喜歡嗎?

  蕭為琦道:“喜、喜歡……他低了頭,有些不好意思,但聲音卻是清楚的,“特別,特別喜歡你。

  沈清怡彎起眼角。

  林半夏見情形終於緩和下來,鬆了口氣,叫了趙園睿一聲,讓他陪著自己一起去操控室看看。

  兩人走進了旁邊的屋子,林半夏看到了一桌子亂七八糟的按鈕,他毫不客氣,走到前麵就對著這些按鈕就是一通的亂按,看的趙園睿心驚膽戰,說:“大哥,你這樣按,不怕按壞什麽啊?

  林半夏無所謂:“情況反正都這樣了,還能壞到哪兒去?

  這倒也是,趙園睿想了想,覺得林半夏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大膽的伸出手,跟著林半夏一起按了起來。

  嚐試了不少的按鈕卻都毫無反應後,林半夏突然注意到,在操作台的下方有一個拉杆,拉杆上麵塗著鮮豔的紅色,一看就是非常重要的裝置。他彎腰握住拉杆,用力的往下一拉,隨即聽到了哐當一聲巨響。

  外頭傳來了範子榮驚喜的聲音:“車真的停了!!

  林半夏心中一鬆,心想自己運氣不錯,便打算往外走。

  趙園睿卻伸手拉了他一把,道:“你們真要去爬軌道啊?這……這也太危險了。

  林半夏見他的擔心不似作假,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腦袋:“沒事的,不擔心。

  趙園睿欲言又止,但看林半夏去意已決,隻好閉了嘴。

  外麵,宋輕羅正將黑色的手套仔細的套在修長的手指上,他解開了襯衫的袖口,露出白皙結實的小臂,小臂之上,肌肉的線條若隱若現,帶著股禁欲的味道,他聽到林半夏的腳步聲,淡淡道:“一起?

  林半夏笑了起來:“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