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夢(二十)
作者:西子緒      更新:2020-04-17 11:13      字數:6483
  林半夏一直以為自己入夢的那一刻, 是在和宋輕羅進入基地之後。但現在仔細想來,他們應該在火車上就已經被夢境感染了, 那一聲驚雷之後的連綿雨聲便是他們入夢的信號。

  崔高煜對林半夏說過的“你分不清沒有錯,如果沒有小花的存在, 林半夏的確是不可能分清現實和夢境。他會以為自己已經出來了, 天真的在第一層夢境繼續生活, 直到某天,夢境突然露出真麵目——想來無論誰,都無法接受自己還在夢裏的事實。

  小花是夢海裏的“錨, 穩住了林半夏和宋輕羅的坐標, 讓他們免於陷入永無止境的懷疑。

  這一覺是林半夏睡過的最漫長的一覺, 可現在看看時間, 也才過了五個小時而已,仔細想想, 當年持續了那麽多天的大雨裏, 不知崔高煜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折磨才最終選擇妥協。

  想起了崔高煜,林半夏忍不住看向宋輕羅,問他崔高煜現在怎麽樣了?

  宋輕羅垂著眼眸, 低聲道:“我先打個電話。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然而電話雖然通了,卻沒有人接聽,宋輕羅又打了四五次,依舊沒有人接起來,最終他選擇放棄, 重新撥了另一個電話。

  “喂。李穌疲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他的聲音沙啞,聽起來沒什麽精神。

  宋輕羅問:“白路澤那邊的人呢?

  李穌道:“……我是真醒了嗎?

  宋輕羅說:“醒了。

  李穌沒吭聲。

  宋輕羅知道這是夢境之後的後遺症,每個人都很難拜托,隻能看自己努力從這種情緒裏脫離出來。李穌很久沒有說話,久到林半夏都快以為他又睡著了,才聽到那頭傳來了如同呢喃般的一聲低語,他說:“李鄴沒有死?

  宋輕羅平淡道:“應該沒有。

  李穌道:“好,我去白路澤那邊看看。接著就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我待會兒再給你打過來。

  宋輕羅說好。

  林半夏扭頭看向窗外,看見瓢潑的大雨已經停了,天空放晴,一輪明月在烏雲之後,隱約的露出了一角,但並沒有夢中那種冰冷的不真實感,反倒是讓林半夏心情平靜下來。

  雖然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可至少他們已經出來了。

  後半夜,兩人都沒有睡覺,宋輕羅在等著李穌回話,林半夏則抱著小花,蜷在椅子上小憩。兩人默契的靠在一起,半睡半醒之間,迎來了黎明。

  隨著一聲響亮的汽鳴,火車緩緩駛入終點的站台。

  林半夏和宋輕羅提著行李下了車,下車時,林半夏總覺得畫麵很是熟悉,仔細想想,才發現是在夢境裏自己已經經曆過了一次。隻是那一次,是白路澤在車站裏接他們,這回,接他們的人卻變成了李穌和李鄴。

  李鄴開車,李穌坐在副駕駛上,依舊是全副武裝的模樣,等林半夏和宋輕羅上了車,他拉下了戴著的口罩,往嘴裏塞了根煙根煙,朝著兩人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林半夏和宋輕羅坐在後座上,看著車駛出了站台。大家都沒有人說話,車裏的氣氛有些凝滯。

  “白路澤那邊不太好。最後還是李穌先開了口,他把車窗降下來一半,對著外麵吐了口煙,“崔高煜情況不太好。他說,“你們什麽時候進來的?他指的是進入夢裏。

  宋輕羅抬手看表:“十個小時之前。

  李穌捏著眼角,情緒有點煩躁,他說:“到底是什麽情況。他現在也有夢境裏的記憶,記得高中時那些記憶,也記得和宋輕羅合作的經曆。但是到了後麵,夢境就完全失控了,他夢到自己在基地裏醒來,旁邊是無數具屍體,然後工作人員走過來告訴他,幾百個人裏隻有他活了下來,宋輕羅死了,林半夏死了,李鄴也死了。

  李穌當場就崩潰,他那時候才知道,人悲傷到極點,是哭不出來的,他抱著李鄴的屍體一直在發抖,一直告訴自己,這隻是個夢。李穌因為病,從小就嬌氣,幾乎是被家裏人寵著長大的,就算後來出了些變故,也很少受苦。他其實還挺怕疼的,但就是這樣怕疼的他,卻在得知李鄴死後,直接掏出匕首,剁掉了自己幾根手指。

  可是,這也並沒有讓李穌醒過來。

  “異端之物已經被我封存了。宋輕羅的聲音飄了過來,喚回了李穌逐漸潰散的理智,他猛地回神,才發現煙頭已經快要燒到手指,被灼燒的疼痛從皮膚傳來,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讓指縫觸碰到了火星後,才故作不經意的把煙頭滅了。

  “然後呢?李穌裝作無事發生的扭頭問道,“崔高煜又是怎麽回事?

  “崔高煜成了47777的伴生物。宋輕羅說,“它之前根本沒有被封存,所以醒來的人根本沒有夢境裏的記憶,崔高煜以自己的記憶作為養分供給著它的生長。

  這是個漫長的故事,宋輕羅刻意略過了小花的存在,隻是說自己用身體封存了夢和崔高煜,所以他們才會帶著記憶醒來。

  李穌聽完後,道了句:“崔高煜沒死,但精神狀態很差,如果一定要說,就是他好像傻了。

  宋輕羅倒也不意外,淡淡的道了句:“意料之內。

  “和我們在一起的記錄者死了幾個。李穌繼續說,“就是夢裏麵的秦詡薑信他們……你們還記得吧?

  林半夏當然記得。

  “都死了。李穌本來想要點第二根煙,旁邊一直沉默不語李鄴的伸出手,把他手裏的打火機拿了過去。

  李穌想要搶回來,李鄴遞了個眼神給他,他隻好懨懨的收了手,拉起口罩,又不說話了。

  宋輕羅說:“先去基地。

  李鄴道:“好。

  林半夏總覺得李穌和李鄴兩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仔細想想,倒是想起了兩人在夢裏發生的那些事,最慘的是他們似乎把夢裏的記憶帶到現實裏來了,光是想想,就覺得有點尷尬。

  宋輕羅和李鄴又聊了一些關於基地的事,大部分內容都和林半夏在第一層夢境裏知道的差不多。他們回鄉的日子裏,李穌和李鄴是提前入門的,在進入校園的夢境之前,他們還經曆了一些別的夢境,大多都光怪陸離,兩人很快察覺了異常。但在宋輕羅和林半夏入夢之後,他們卻被直接帶入了學校,並且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記憶,真的以為自己是學校的學生。

  “那個學校不是我上學的地方。李鄴說,“看來構造這一層的夢境的人,精神的力量很強大,不然不會把其他人全部都拉了進去,還沒有出現違和感。他從後視鏡看了宋輕羅一眼,“是你的夢嗎?

  宋輕羅說:“對。

  李鄴道:“哦。

  這當然不是宋輕羅的夢,而是林半夏的,但宋輕羅輕描淡寫的應下了李鄴的提問,看起來並不想讓他知道這個夢和林半夏有關。

  幾個小時後,車到達了基地的外麵。

  讓林半夏沒想到的是,這個基地和他在夢裏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就是沒了白路澤。

  一行人直接走到了建築裏麵,宋輕羅很快就被工作人員領走,據說是去處理他封存在身體裏的異端之物了。

  林半夏和李穌他們則被安排到了休息室睡覺,說是睡覺,其實幾個人一點睡意都沒有。

  李鄴坐在沙發上假寐,李穌蹲在角落裏自閉,林半夏閑著沒事兒,掏出手機隨便刷刷新聞看,屋子裏安靜的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忽的被人打開了,一張慘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的臉出現在了門口,林半夏抬眸和他正巧四目相對,兩人對視了片刻,來人笑了:“你好呀,林半夏。

  來的正是白路澤。

  他和林半夏夢境裏的一模一樣,整個人十分的纖細,穿著一身寬大的工作服,臉色比李穌還要白上幾分,嘴唇上也看不到一絲血色,整個人都透著股死氣沉沉的味道。

  林半夏說:“你好……

  “你應該認識我了吧?白路澤動作自然的走到了林半夏的身邊坐下。他的身體雖然被工作服遮掩的嚴嚴實實,但林半夏還是嗅到了一股非常淺淡的血腥味,毫無疑問,白路澤和夢境中那個他一樣,想來身上到處都是傷口。

  萬幸現在夢境已經醒了,雨也停下,他不用再傷害自己。

  “宋輕羅呢?白路澤問。

  “他去處理異端之物了。李穌回答,“崔高煜那邊怎麽樣了?

  “綁著束縛帶呢。白路澤說,“但是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你們真的成功把夢封存了?

  “當然。李穌說,“不然我們怎麽醒過來的。

  白路澤哦了一聲。

  林半夏總感覺他似乎想要說點什麽,話到了嘴邊,還是選擇了沉默。

  “坐了一晚上的火車,也餓了吧。白路澤看了眼時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點東西?

  “我不用。李穌說,“不餓。

  李鄴也搖了搖頭,於是白路澤看向林半夏。

  林半夏一晚上沒有休息,這會兒的確是有些餓了,便點點頭,和白路澤一起出門覓食。

  李穌看著兩人的背影,忽的道:“你說他知道嗎?

  李鄴說:“知道吧。

  “還不如不知道呢。李穌苦笑起來,他看了眼李鄴,發現他也在盯著自己,綠眸之中神情複雜,半晌後,忽的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臉。

  “我醒了?李鄴他低頭,在李穌的唇邊落下了一個吻,“為什麽不躲?……我還是在做夢?

  李穌笑了起來,伸手給了李鄴一拳,罵道:“兔崽子,別他媽趁機占我便宜,滾遠一點——

  林半夏和白路澤去餐廳的路上,聊了一會兒天。

  白路澤介紹了一下自己,說自己來這裏已經很多年了,之前是和崔高煜搭檔,後來崔高煜出事了,他就換了個新的搭檔。白路澤說的漫不經心,好像換搭檔是什麽輕鬆的事,但林半夏卻注意到,他每次說到崔高煜這個名字時,後背都會微微的緊繃起來。

  “你為什麽要做這行?白路澤問道。

  林半夏說:“一開始是缺錢。

  “缺錢?白路澤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回答,“你……你是監視者吧?

  林半夏說:“是啊。

  白路澤道:“既然是監視者,為什麽會缺錢?哦,抱歉,我忘了你的搭檔是買蘋果玉佩的宋輕羅。

  林半夏:“……宋輕羅,你的蘋果玉佩在這裏有多出名啊,為什麽感覺每個人都知道。

  不過之前林半夏沒有想過,這會兒被白路澤提醒,倒是覺得是有點不對,監視者們接的活兒這麽危險,做個一年可能一輩子花的錢都賺過來了,為什麽不轉行呢?林半夏道:“難道……你們不能轉行?

  “哪有那麽容易。白路澤道,“你現在應該知道,監視者大部分都是伴生者,這裏是用來做什麽的,你應該知道吧?

  林半夏微微一愣。

  這個基地是用來封存異端之物的,就像他之前遇到的那個叫蔣若男的伴生者小姑娘一樣,在被發現她是伴生者後,就被帶到了這裏,似乎會進行一係列的測試,至於測試完了之後,會怎麽處理,林半夏的確不知道。

  “沒有危險性的,可以自由生活,定時報道就行。白路澤說,“但是像一些對其他人或者整個城市產生威脅的伴生者,是不能隨便離開這裏的,隻有選擇當監視者,才能換來一些自由。

  白路澤微笑:“我就是其中之一。

  白路澤的能力,是受傷的時候就會下雨,這種能力乍看起來平平無奇,似乎沒什麽危險,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就糟糕了。他如果被人綁到了水壩附近,然後故意在他身上留下傷口,隻需要連續十幾天,就足以摧毀下遊的所有城市。所以由此看來,他的確是一個危險的不安定因素。

  說話之際,兩人已經來到了餐廳,白路澤隨意的點了些食物,又問林半夏想吃點什麽。林半夏有點餓了,點了個套飯,還要了兩瓶可樂。白路澤笑著問兩瓶你喝得完嗎?

  林半夏說:“給宋輕羅帶一瓶去。

  “你們兩個感情真好。白路澤道。

  “嗯。林半夏含糊道,“搭檔嘛,感情都好的,你和崔高煜,感情也很好吧?

  白路澤輕描淡寫道:“還不錯。

  這會兒時間還早,整個食堂沒什麽人,兩人選了個偏僻的位置,開始吃飯。說是吃飯,白路澤顯然沒什麽胃口,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問道:“你們在夢裏經曆了什麽?

  林半夏說:“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

  白路澤說:“那你在裏麵看見崔高煜了嗎?

  林半夏說:“……看見了。

  白路澤抿唇,低聲道:“他有沒有說什麽?

  林半夏想起了那個房間裏,崔高煜留下的筆記,卻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白路澤,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顯,被白路澤看出來了,手被一把抓住,白路澤焦急道:“有的對吧?

  林半夏說:“有。

  白路澤道:“什麽?

  林半夏說:“白路澤,等我回來。

  白路澤怔愣的看著林半夏,好像沒辦法理解一樣,眼神裏全然都是震驚和愕然,他啞聲道:“什麽?

  林半夏小心的重複了一遍:“白路澤,等我回來。

  白路澤手裏的筷子直接掉到了桌子上,他的情緒有些失控,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用手撐住了額頭,一副不堪重負的模樣。林半夏見狀,有點擔心,想要扶著他,卻被拒絕了。

  “不用。白路澤說,“我很好。

  林半夏:“……

  “其實他不是做這行的。白路澤道,“他就是個正常人,誰知運氣不好,認識了我。他顫抖的聲音裏,帶著些哽咽,“就進來了,起初幾年還行,畢竟我體質特殊,也不用參加一些特別危險的工作,後來他越來越厲害,接觸的異端之物,也越來越麻煩,我早就料到了這一天會來,就是沒想到,會來的那麽快。

  林半夏沉默。

  白路澤道:“其實,我也沒想太多,就想著他要是死的時候,能死在我身邊就行,誰知道這原來也是奢望。他大睜著的眼睛裏,砸下了一滴淚,吧嗒一聲落在了桌子上。

  林半夏從白路澤的話語裏,品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信息,隻是白路澤如此難過的模樣,讓他沒辦法把嘴裏的疑問問出口。

  “抱歉,讓你見笑了。白路澤的情緒收放很快,好像林半夏看到的那滴淚,隻是他的錯覺。

  白路澤又拿起了筷子,開始一點點的吃著麵前的食物。

  這下吃不下的那個人反倒是變成了林半夏自己,他很少看見別人哭,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於是在原地有些坐立不安。

  “你想知道宋輕羅現在在幹嘛嗎?白路澤問。

  林半夏說:“他不是在把身體裏的東西取出去麽?

  白路澤道:“沒錯,你想知道怎麽取的嗎?

  林半夏微微一愣,道:“想。

  白路澤狡黠一笑,說:“過來。他帶著林半夏,便往角落裏走去,走過了幾扇門,又繞行了幾條小道,最終到了一扇鎖著的門前麵。白路澤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鎖,又對著林半夏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保持安靜。

  屋子裏的光線有些暗,像是什麽人的臥室,白路澤進來後也沒有開燈,而是走到床邊,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顯示屏。

  顯示屏閃爍了幾下,露出畫麵,林半夏看了一眼,發現無論場景,還是那冰冷的聲音都挺熟悉的,似乎是異端被封存的某個過程,白路澤沒有說話,用遙控器換了幾個台,林半夏這才發現,原來就在此時,基地裏似乎都在進行這封存的行為。

  屏幕閃爍了幾下,停了下來,林半夏在屏幕裏看到了宋輕羅,宋輕羅躺在一張潔白的床上,眼睛半垂著,顯得格外的脆弱,他穿著一件寬大的有些像睡袍模樣的衣服,衣領大開,露出腹部。

  林半夏隻是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宋輕羅的腹部被開了一個大洞,還能看見猩紅色的肌理,而同時,一隻機械手臂,正緩緩的把一個黑色的盒子插//入了他的身體。

  宋輕羅身體突然抖動起來,好像在承受某種劇烈的疼痛似得,頸項無力的揚起——

  直到機械手臂,將那黑色的盒子徹底的拖出,這種疼痛才緩解下來,此時的宋輕羅已經滿身都是冷汗,嘴唇上也被咬出了血印,他垂著眼眸,黑色的睫毛像垂死的蝴蝶,林半夏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掉了。

  接著,他的傷口被縫合起來,被塗抹上了一種透明的液體,那條猙獰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起來,雖然沒有完全愈合,但也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

  這一幕幕,被林半夏盡收眼底,他死死的盯著,渾然不覺握成拳頭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裏。

  “怎麽會這樣。林半夏說,“就算是要開腹,為什麽不給他打麻藥。

  “當然不行了。白路澤說,“他得控製住自己的身體,直到他身體裏的東西,徹底的被封存。

  林半夏扭頭看向白路澤:“你為什麽要給我看這個?

  白路澤溫聲道:“你又何必對我有敵意,難道我不給你看,這些事情就沒有發生了嗎?不,它一直在發生,還會繼續發生下去,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林半夏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他盯著白路澤,神情凶狠到了極點。

  看著氣質的溫和的林半夏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白路澤也絲毫不在乎,他坦然道:“別這麽看著我,你要是覺得我做的事很多餘,你可以打我一頓。

  林半夏冷冷道:“不,我應該謝謝你,隻是很可惜,你要的東西,我可能沒辦法給你。

  白路澤微微一愣:“你怎麽知道我要什麽?

  林半夏說:“你想讓我把宋輕羅封存的崔高煜帶回來吧?

  白路澤眨眨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林半夏道:“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宋輕羅封存的不是那個夢,而是崔高煜呢。他靠近了白路澤的耳邊,輕聲道,“你其實也進去了吧?

  進到了那個糟糕的夢境裏,所以才會,知道這個宋輕羅從未提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