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夢(十五)
作者:西子緒      更新:2020-04-12 11:10      字數:6496
  如果要說此時最可怕的事, 毫無疑問,就是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和那自殺的受害者, 越來越相似。自殘,自言自語, 最後瘋癲的攻擊他人, 再淒慘的死掉。

  後半夜, 林半夏幾乎沒怎麽睡,窗外的雨聲一直沒有停,這種本來讓人十分心安的雨聲, 卻格外的擾人清夢。林半夏不知道誰會是這場雨的受害者, 然而無論是誰, 他都高興不起來。

  又到了久違的周末, 室友們都在睡懶覺,林半夏睡不著, 索性早早的起了床, 抓著書包打算去教室裏。往教室走的時候,雨水已經停了,烏雲還在, 掛在天穹之上,讓林半夏想起了他在夢境裏見到的那一片陰影。

  周末的校園,安靜的要命,林半夏踩著積水走到了教學樓的下麵。教學樓的旁邊是一個淺淺的小池,水深不過小腿,裏麵養著些水葫蘆和荷花。池子的邊上, 趴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學生,他垂著頭,好像在池子裏尋找什麽。林半夏起初以為他是在找什麽掉進池子裏的東西,都打算往教學樓裏走了,往前走了兩步,總覺得哪裏不太對,轉頭又看了那學生幾眼,遠遠的叫道:“同學,你沒事吧?

  學生沒應聲,林半夏見狀,心裏暗道不妙,趕緊走了過去,當他靠近一點的時候,注意到那學生的手似乎還在動,心想會不會是自己太緊張了,又叫了聲:“同學?你幹嘛呢?

  依舊沒有回應。

  林半夏走到學生的麵前,看見他半隻手和整張臉都浸泡在池水裏,手還在動,身體卻透出一股子死氣,頓時大驚失色,趕緊衝過去把他扶了起來。可惜林半夏剛抓住他就感覺不對勁,因為這人的身體完全硬了——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那麽為什麽他的手會動?林半夏朝著他的手看了一眼,發現他的手裏死死的抓著一塊麵包,已然被池子裏養的鯉魚啃的亂七八糟。

  林半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不出意外的毫無動靜,又看了眼他的麵容,那是一張年輕又陌生的臉,死時眼睛還睜著,裏麵透著不甘和恐懼。林半夏心裏有些難受,用手慢慢的幫他把眼睛合上了。

  林半夏把學生的屍體從池子裏拖了出來,本來想要背到教學樓裏麵,奈何屍體實在是太重,瘦弱的他努力了好一會兒也背不動,無奈下,隻能狼狽的放下,打算去校門口找值班的老師幫忙。

  然而當林半夏返回校門口後,竟是看見值班辦公室空蕩蕩的,周圍也看不到一個學生,在一刻,林半夏甚至有點懷疑此時的自己是不是依舊在夢裏。

  好在就在這時,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林半夏,你幹嘛呢?

  林半夏回頭,看見了吊兒郎當的李穌,李穌沒穿校服,也沒背書包,嘴裏叼著根烤腸,奇怪的盯著林半夏。

  “你怎麽來學校了?林半夏問。

  “哦,我遊戲機放在教室裏忘記帶回去了。李穌說,“你怎麽渾身都濕漉漉的。

  林半夏歎氣:“說來話長,先報警吧。

  “啊?李穌愣了,“又死人了?

  林半夏點頭。

  相比於第一次看見死人時的震驚,李穌這會兒已經非常淡定了,問死的人林半夏認不認識,聽見林半夏說不認識後,李穌鬆了口氣,喃喃道:“不認識就好,不認識就好。接著掏出手機打電話,告訴警察學校又出事兒了。

  林半夏奇怪的看了李穌一眼,剛才他還沒反應過來李穌的話是什麽意思,這會兒細細想著,居然想明白了,等李穌掛了電話,問道:“你該不會擔心,那人是李鄴吧。

  李穌道:“……也不是。

  林半夏:“也不是?

  “好吧,我說實話了。李穌揉著腦袋,有點煩躁,“今天早晨李鄴就出門了,我一直沒看見他——就想來學校找找看,看他是不是在這兒。

  林半夏道:“怪不得,我就說你周末的時候來學校幹嘛。

  李穌無精打采的嗯了聲。

  林半夏本來想問李穌怎麽無精打采的,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又下了雨,看李穌這糟糕的精神狀態,林半夏強烈懷疑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樣走進了那個夢境的深處。想到這裏,林半夏頓時擔心起來,他很想知道宋輕羅的情況,但自己沒有手機,也不記得宋輕羅的電話。

  “那個……你有宋輕羅的聯係方式嗎?林半夏看見李穌,靈機一動。

  李穌說:“有啊,怎麽?

  “可不可以叫他來趟學校。林半夏有點不好意思。

  “行啊。李穌笑著點頭,他給宋輕羅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來學校,說他的小媳婦想他了。電話那邊的宋輕羅,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李穌臉上揶揄的笑意頓時消失了,變得鐵青一片,吼道:“媽的,早知道就不給你打了——讓你家小可愛想你去吧!

  說著把電話憤怒的掛了。

  林半夏還在莫名其妙問怎麽了,就被李穌狠狠的揉了一把頭發,然後李穌轉身就走,說宋輕羅待會兒就來找他,讓他自己和宋輕羅聊吧,拜拜了您呐。

  林半夏:“……這是又被宋輕羅刺激了?

  宋輕羅還沒到,警察倒是先來了,處理完屍體之後,連筆錄也懶得讓林半夏做。林半夏瞧著他們把屍體帶走,獨自一人回了教室,坐在教室裏發了會兒呆。

  他沒吃早飯,有點餓,想著等到宋輕羅來了,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點什麽。之前一直都是宋輕羅請他吃飯,他也省了不少錢,可以請宋輕羅吃一頓豐盛的午餐,就是不知道宋輕羅嫌不嫌棄食堂的手藝。

  正在想著,林半夏突然聽到了一種聲音,那種聲音本來十分尋常,但在林半夏的耳朵裏,卻變得無比的可怖,幾乎在聽見的同時,身上就起了層雞皮疙瘩。林半夏扭過頭,看見窗外……又下雨了。

  明明剛才雨才停下,怎麽會突然又下雨?林半夏有些不安,不停的抬頭看掛在教室正前方的時鍾。

  時鍾的指針正好指向八點,同時上課淩晨也照常響起,在空蕩蕩的校園裏,發出令人不適的回聲。

  就在林半夏感到有些不舒服的時候,宋輕羅出現在了門口,可是他的模樣讓林半夏大吃一驚,隻見他渾身都是血,還有手裏那把剔骨刀——這分明就是,第二層夢境裏的宋輕羅。

  自己什麽時候又睡著了?不,準確的說,他剛才,真的有醒過來嗎??林半夏還沒想明白,宋輕羅就走到了他的麵前,他應該是又殺了不少人,喘著粗氣,胸膛也跟著起伏。

  林半夏盯著他,感覺他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

  果然,宋輕羅開口了,他一開口林半夏就意識到不對,因為他的聲音極輕極柔,帶著濃濃的無力感,好像受了重傷一樣,他說:“林半夏,你是真的嗎?

  林半夏道:“我當然是——宋輕羅,你怎麽了??

  宋輕羅道:“告訴崔高煜,他沒出來,白路澤,在等他。

  這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林半夏沒聽懂,他正欲發問,抬眸就看見宋輕羅手裏的刀毫不猶豫的朝著他揮了過來。

  林半夏被他砍了個正著,竟是一點都不疼,這下,他完全可以確定自己是在做夢了,宋輕羅瞧著他,露出一個笑容。

  林半夏不知道他在笑什麽,忙問:“崔高煜是什麽??白路澤又是誰??

  “出去問他,他會告訴你答案的。宋輕羅看了眼外麵的天空,“去吧,時間不多了。

  鋒利的刀刃再一次落下,林半夏的視野在變黑之前,竟然看見站在他麵前的宋輕羅的身體,在緩慢的變淡——就好像林半夏在夢境裏,看到過的其他人一樣。這讓林半夏無比的慌張,可被砍中了要害的他,隻能強行被奪走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林半夏朦朧中聽到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林半夏,林半夏。那人一邊喊,一邊輕輕的推動林半夏的身體,把林半夏從深沉的睡眠中,呼喚了出來。

  林半夏睜開眼,看到了宋輕羅近在咫尺的臉,宋輕羅輕聲道:“怎麽在這兒睡了,小心感冒。

  林半夏渾身打了個激靈,站起來就朝著宋輕羅衝了過去,上上下下的把宋輕羅摸了個遍,宋輕羅起初有點莫名其妙,但被林半夏摸著摸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慢點來,都是你的。

  林半夏被調戲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有點過激,趕緊停下來,頗為後怕的抓住了宋輕羅的手臂,道:“你不是夢對不對?我看見你消失了——

  宋輕羅笑道:“所以你要在我消失之前先占占便宜?

  林半夏怒道:“你認真一點!他現在心裏都是空的,抓著宋輕羅,根本不想放開。

  宋輕羅由著林半夏抓著,也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他道:“等久了吧,吃早飯了嗎?

  林半夏說:“沒有,你是接到李穌的電話過來的?

  宋輕羅說:“嗯,出門的時候耽誤了一會兒。

  林半夏的記憶有些混亂,捋了捋,又和宋輕羅確認了一下,意識到剛才那個夢是在自己進入教室之後才做的。不過外麵並沒有下雨,這倒是讓林半夏感到了意料之外——好像整個夢境,都在往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林半夏問宋輕羅:“你認識崔高煜這個人嗎?

  宋輕羅說:“崔高煜?怎麽突然提起他?

  林半夏見他口氣熟絡,想來肯定知道這人:“你認識?

  “你也見過啊。宋輕羅說,“那天你來找我的時候,起哄最厲害的那個人就是他。

  林半夏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那人的模樣,從他和宋輕羅相處的模式就能看出兩人似乎關係很好,於是試探性道:“你們當了多少年朋友了?

  “我初中就認識他了。宋輕羅說,“高中又是同班,還坐在一起,關係不錯。

  林半夏:“那白路澤呢?

  “白路澤?誰知宋輕羅露出疑惑之色,“這是誰?

  看來他是不認識了。

  林半夏有點迷惑,為什麽宋輕羅會認識崔高煜卻不認識白路澤,明明都是從夢裏那個宋輕羅嘴裏說出來的話,到了外頭,反倒不清楚了。思來想去,林半夏倒是猜出了一個可能性,如果夢裏的宋輕羅說的都是對的話,那麽有沒有可能,崔高煜是宋輕羅說過的那種被感染的人,而白路澤,沒有進入夢境裏?

  當然,這隻是林半夏的猜測,他單純覺得第二層夢境裏宋輕羅認識的兩個人在第一層就不認識了,實在有些說不通。

  “你問這個做什麽?宋輕羅道。

  林半夏說:“你對他的記憶清晰嗎?

  宋輕羅道:“還算清楚。他也不笨,雖然林半夏沒有明說,突然問起,肯定是有什麽原因。

  林半夏哦了一聲,卻沒有繼續說。其實他也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宋輕羅夢境中的一切,其實他有點擔心,如果他告訴宋輕羅他們所在的現實也是夢境,宋輕羅會不會反倒懷疑他瘋了。

  宋輕羅見林半夏半晌沒說話,也沒有逼他,抬手看了眼表,道:“你沒吃飯吧?咱們先去附近逛逛,吃點東西,邊吃邊說?

  “也行。林半夏的確是有點餓了。

  兩人到了食堂,這會兒食堂的大窗口還沒開,隻有被叫做小炒的窗口。因為價格的緣故,林半夏從來沒有到這裏點過菜,想到要請宋輕羅吃飯,林半夏咬咬牙,自告奮勇的去點了個最貴的幹鍋。點完之後回了座位,雙手抱胸,一臉嚴肅。

  宋輕羅忍不住笑道:“怎麽這個表情?

  林半夏懨懨道:“我發現人窮了,連在夢裏都是窮的……他已經完全確定了自己是在夢裏,一想到自己在夢裏也是一樣的窮,就有點難過,以後他會富起來嗎?好像不太會的樣子,畢竟聽宋輕羅的描述,他居然淒慘的住在一間凶宅裏,而凶宅的唯一優點就是便宜了。不過這麽說來,他以後好像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啊……好像……也不錯?

  宋輕羅看見林半夏表情千變萬化,從難過到沮喪再到興奮,很想敲一敲他的腦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麽。

  林半夏回過神來,就瞧見宋輕羅在自己對麵撐著下巴,神情莫測的盯著自己,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尷尬的笑了兩聲:“你盯著我幹嘛?

  宋輕羅說:“想到什麽好事了?

  林半夏笑道:“夢到自己買了套凶宅。

  宋輕羅:“……

  林半夏:“挺高興的。

  宋輕羅憐惜的看著林半夏,大概是覺得他家小朋友過的是什麽苦日子啊,然而正在感歎著,林半夏歡快的補了一句:“還夢到你是我的鄰居。

  宋輕羅:“……哦,原來他也富不到哪兒去啊。

  就在林半夏高高興興的和宋輕羅說著未來時,食堂大叔把香氣撲鼻的幹鍋端到了兩人麵前。

  林半夏把一次性的筷子掰開,遞給宋輕羅,道:“對了,還沒問過你,你家裏是做什麽的呀?他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是孤兒,爸媽都走的早,跟著我姑姑過的。

  這事兒其實宋輕羅早就知道,可是聽到林半夏故作無所謂的說出來,還是有些不舒服,他垂了眼眸,道:“我媽是醫院的護士,我爸是考古的。

  林半夏說:“考古?好稀奇的職業。

  “嗯,是挺稀奇的。宋輕羅道,“可惜就算你想知道,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做什麽,他忙,很少回家,一回來就會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裏,慢條斯理的嚼著,“我媽脾氣好,都是慣著他。

  林半夏笑道:“你爸媽應該關係很好吧?

  “還好。宋輕羅道,“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關係再差,能差到哪兒去。他似乎不太喜歡自己的父親,說起父親的時候神情很淡漠,隻要提到母親時,整個人的神情都會柔和下來。

  林半夏其實對考古這個職業還挺感興趣的,因為怕宋輕羅反感,也沒有多問。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別的,林半夏才得知,宋輕羅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在家裏,因為父親不歸家,母親工作忙,從某種程度來說,倒是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幹鍋的味道不錯,林半夏吃得飽飽的,打了個小嗝兒,有點撐到了。

  宋輕羅讓林半夏等著,他去旁邊的小賣部裏,買點東西,林半夏便看著他走出食堂。起身打算把鍋拿起來還回去,忽的聽到食堂旁邊的操場上,傳來咚咚咚的響聲,好像是球類砸在地上的聲音。

  林半夏有點好奇這大周末的誰在打球,朝那邊看去,沒想到竟是看到了剛才他和宋輕羅還在討論的對象——崔高煜。

  崔高煜名字裏帶了一個高字,人也長得高,比發育很好的宋輕羅還要高了半個頭。按理說這樣的身高應該很有攻擊性,但他的氣質卻很溫和,隻是這麽看著,感覺應該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因為第二層夢境裏的那個宋輕羅說的那句話,林半夏對這個人非常的好奇,便悄悄的站在旁邊打量起來,想要看看他有什麽與眾不同之處。

  崔高煜連中了幾個三分,林半夏正想著這人球技不錯,肩膀就被人重重的按住了。他一回頭,看見了表情不太對勁的宋輕羅,宋輕羅手裏捏著兩瓶可樂,語氣有點冷:“看什麽呢?

  林半夏還沒意識到哪裏出了問題,高興道:“看崔高煜打球呢。

  宋輕羅:“好看嗎?

  林半夏:“還行吧,中了好幾個三……分字還沒出口,他就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因為宋輕羅表情越來越不好看。

  “比我還好看?宋輕羅說,“看的那麽認真,連我叫了你幾聲都聽不見。

  林半夏無話可說,雖然他沒談過戀愛,但也明白是宋輕羅吃醋了,隻好小心的討好了幾句,說他隻是對崔高煜有點好奇,對宋輕羅絕無二心,若有二心,他就窮一輩子。

  這誓發得有點狠,宋輕羅神情微緩:“你要和他打個招呼認識一下嗎?

  這當然是最好的,畢竟林半夏感覺崔高煜身上有很重要的線索,奈何害怕再次得罪宋輕羅,硬著頭皮言不由衷道:“沒什麽好認識的。

  宋輕羅嘖了一聲:“小騙子。

  他說完,把手裏的可樂遞給了林半夏,就又出去了,走到了籃球架下和崔高煜說了幾句,大概是在介紹林半夏,過了一會兒,崔高翔笑著對林半夏揮了揮手,道:“你好呀,小朋友。

  林半夏心想怎麽都開始跟著叫小朋友了,他就是個子矮點,這算是歧視嗎?

  宋輕羅衝著林半夏招手,示意他過來,林半夏便趕緊走過去。

  “你有什麽要問的,自己問吧。宋輕羅說。

  “那個……林半夏道,“有點冒昧,我想問問你,你認識一個叫,白路澤的人嗎?

  崔高煜本來是笑著的,可聽到白路澤這個名字的時候,表情瞬間陰冷了下來,但立馬恢複了,好像那陰鬱的神情隻是林半夏的錯覺而已,他微笑道:“你從哪裏聽到的這個名字?

  林半夏敷衍道:“在朋友那裏聽來的。

  “哪個朋友?崔高煜步步緊逼。

  林半夏也不是吃素的,毫不客氣的反問:“所以你認識這個人了?有人托我給你帶句話。

  “什麽?崔高煜問。

  “你還沒有出來。林半夏道,“白路澤在等你。

  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整個氣氛都凝固了,不,不止是氣氛,應該是,整個世界都凝固了。林半夏甚至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可當他的目光發現一片樹葉停留在半空中沒有繼續落下後,他才意識到這並非錯覺,一秒或者更短的時間,他所在的空間,在某個時間點上,凝滯了片刻。

  也不過片刻而已,霎時間又恢複了正常,崔高煜微笑道:“宋輕羅很喜歡你,我有句話想告訴你。

  林半夏盯著他。

  在林半夏和宋輕羅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崔高煜突然靠近了林半夏,在他的耳邊低語了一句話。

  宋輕羅見狀,蹙起眉頭,直接把他從林半夏的身邊推開了,他不滿道:“你做什麽?離他遠點——

  “開個玩笑。崔高煜攤手,“你們玩吧,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走,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禮帽。

  林半夏當然聽清楚了他說的話,崔高煜隻說了五個字:你分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