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疾是沒給謝玉環半點麵子。

  哪怕她是一個單純少女。

  可若是他憐香惜玉，對每個想要湊到他身邊的姑娘都好言相勸，溫言軟語，都顧著她們的自尊心和麵子，那這麽多年來，他早就已經被桃花埋葬。

  謝玉環他們對於他的毒舌冷酷一無所知。

  哪怕是明若邪這般無雙美貌，在剛開始他未曾動心之前，他都曾冷酷地問她能不能當側妃。

  在沒有動心之前，他就是冷心毒腸。

  謝玉環又怎麽會以為她就能讓他令眼相看？

  試想一下，若是明若邪遇到什麽事情說是在外無奈先與靳長月假扮夫妻，哪怕隻是在別人麵前演戲，讓靳長月擔一會兒她夫君的名份，他想象到那情形，都覺得心要裂成兩半，想要把人砍了。

  更何況謝玉環真要一個縉王側妃的名份，還要住進縉王府？

  他寧願自己傷了都不願意傷明若邪半點，又怎麽會做這樣往她心上劃刀的事情？

  他看了看明若邪，明若邪現在臉上看不出來什麽生氣，但是他敢肯定，如果他真的敢答應謝玉環，那明若邪就敢跟他說：正妃這名份也送別人吧，本姑娘不幹了。

  “縉王爺！”

  謝夫人擁住搖搖欲墜的女兒，臉都漲紅了，“就算您不願意，也沒必要如此侮辱我女兒！您難道不知道女兒家本就麵子薄, 您這樣誅心也未免太冷酷了！”

  “嗤。”

  司空疾薄涼地嗤了一聲。

  “那你們不顧我家王妃, 想要往她身邊塞個女人跟她搶夫君，就不是侮辱我家王妃了？這就誅心？那也不過是你們自己把心捧上來讓本王出刀的，本王讓你們來的？”

  謝夫人眼前一黑，差點兒暈過去。

  “王爺, 小女都已經委屈求全, 說了不會往王爺麵前湊，甚至願意給王妃當丫鬟了——”謝文忠雙手握拳, 整個人都顫抖著, 氣得太陽穴都有點鼓起來。

  他們一輩子文人，自視清高, 本來做出這樣的選擇就已經覺得自己很難受了, 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還被縉王拒絕，而且縉王說話還像是刀子，一刀刀地往他們身上紮。

  “我家王妃是缺丫鬟嗎？非得找一個要討縉王側妃名分的姑娘來當丫鬟？你們哪來的臉呢, 嗬。”

  司空疾伸手握住了明若邪的手，拉到了他胸口，讓她的手背壓在自己心髒上，語氣一下子就變得有點兒無奈委屈，“對不起，若若, 我不知道他們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來的，讓你受委屈了，回到王府, 我好好向你賠罪。”

  謝文忠：縉王妃就這麽委屈了？難道不是他家女兒更委屈嗎？

  明若邪另一隻手伸出來，就跟拍小狗一樣在他頭上輕輕拍了拍, 歎了口氣，“那你晚上要彈琴給我聽。”

  “好, 一直彈到你消氣為止。”

  說得誰不會琴棋書畫一樣，他自己也精通的好吧？用得著找一個女人嗎？

  明若邪看向了謝玉環, 謝玉環淚流滿麵, 咬著下唇強忍著不哭出聲來。在對上明若邪的目光時，她一眨眼, 成串的淚珠又一下子掉了下來。

  明若邪問，“謝姑娘是不是覺得我該同情你？是不是覺得我該責備我家王爺如此不憐香惜玉這樣打一個小姑娘的臉, 一點都不是君子？”

  謝玉環怔住。

  她似乎有那麽一刻確實是這麽想的。

  因為明若邪自己也是女子啊，一個男人這麽說女子, 難道不是不對的嗎？

  “在此之前, 我對謝姑娘的印象還是蠻好的，”明若邪又說，“但是，我從來不會同情和憐惜任何一個想要與我分享男人的女人，哪怕是一個名份。司空疾這個人，從身到心，都隻能是我一個人的。縉王側妃或是侍妾通房這些名稱, 我一個都不會容許存在, 我要的就是他完完全全隻屬於我一個人，明白嗎？”

  謝玉環怔怔地看著她。

  在此之前, 明若邪一直就是坐在這裏微帶笑容，好像是一點兒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可是就在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身上陡然就迸出一種氣勢來, 傲然自信，霸氣無比。

  謝夫人和張夫人也都愣愣地看著明若邪。

  她們身為正室的，當然也都有這麽一個想法，希望丈夫隻屬於自己一人，她們的丈夫也確實是沒有妾室，可若是他們有一天真的也納了妾室，她們隻能黯然傷神，哪敢在丈夫麵前，這麽霸道地說，我要你完完全全屬於我？

  可縉王妃就敢。

  這會兒聽著她這麽說出來，她們竟然也沒有辦法對她反感，甚至，心底隱隱有些羨慕。

  謝玉環張了張嘴, 突然就覺得自己臉躁得不行。

  “行了, 我們走吧。”司空疾有點兒意興闌珊, 沒有想到謝文忠他們竟然也打了這樣的主意, 他拉著明若邪站了起來, 拉過她的手穿進自己的臂彎裏，讓她挽著自己，“若若，你以後得跟我親密一些，時時刻刻讓人看到我們感情極好，別人才不會總想著能插-進來。”

  眾人：“。。。。”

  縉王，這就沒有必要了！

  明若邪斜睨了他一眼。

  “本來今天你們告知了那本書上的內容，算是對本王有一功，但是後來你們又如此這般傷了我家王妃的心，就兩兩抵消了吧，今日就當本王沒有來過。謝文忠，好自為之。”

  司空疾瞥了謝文忠一眼。

  謝文忠呆在原地。

  明若邪被司空疾帶著走到了廳門口，又站住，回過頭來，對謝玉環說道：“謝姑娘若是一時糊塗，想開了就好，我家王爺說的話雖難聽，但你不把它放在心裏也就沒事了。以後好好找個如意夫君啊，未必真要拿自己終身來為家人謀前程。”

  “走了，多話作甚？”司空疾拉著她走。

  他對於想讓自己犯錯，傷了他和明若邪夫妻感情的女人，都不可能有什麽憐惜之心。

  謝玉環怔怔地望著那對離去的背影，突然就蹲了下來，抱住了自己。

  “娘，我錯了，我不該答應你們的——”

  她明明一直就沒有對縉王起這種心思。

  但是她好羨慕縉王妃啊。

  司空疾和明若邪出了門，未上馬車的時候就看著在他們的馬車旁邊有另一輛馬車，星墜今天駕車，看到他們出來，趕緊上前，“王爺，王妃，事兒辦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