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疾本來是在聽著龐即的稟報的，但還是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在聽著裏麵的聲音，現在聽到了白檬衣這崩潰一樣的大喊大叫，他的神情倏地沉了下來，眼裏也覆上了冰寒一樣的霜。

  “呃，這些她昨晚沒有提起過。”龐即心頭一跳。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選擇站到了縉王這一邊來，但是看著一身殺意不加掩飾的縉王，他還是會控製不住覺得心髒被攥緊，再一次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個年輕的王爺不是等閑之輩，以後就是成了帝王，也絕對不是那種軟弱可欺的帝王。

  在有些懼意的同時，龐即內心裏又湧起了幾分期待和激動，他已經有些等不及了，等不及想要看到大貞在縉王的手裏之後，會有什麽樣的蛻變。

  他想起去年某一-夜，裴悟跟他聊起來自己為什麽會選擇跟著縉王時所說的話——

  我相信縉王會改變大貞。

  大貞現在表麵還是風平浪靜，但是他們都知道，大貞快垮了。若是不改變，若是沒有進展，大貞終會倒的。

  這是他們的家國，他們不願意看著它倒下崩離，良將擇明君，他們沒有做錯。

  龐即回過神來，心頭又是一驚。

  因為他發現了，他昨晚一晚沒有問出來的事情，縉王妃剛一來，沒有說幾句話，就讓白檬衣自己崩潰失控喊叫出來了。

  縉王會是明君，那王妃肯定會是能夠給他最大助力的賢後！

  在這一刻，龐即也肯定了這一點。

  “你說的那個人啊——”

  屋裏，明若邪的聲音又帶著點兒氣人的語氣響了起來，“你現在跟的主子？嘖嘖，我還是有點高估你了，本來以為當初名揚天下的白家大小姐就算是所嫁非人，也能夠抓住機會從泥濘中爬出來呢。現在看來，你已經徹底陷入汙泥裏了，看看你，嫁的是卑劣的人，後麵跟的主子也是一個隻會白日做夢的傻子。他說什麽你就信了？他想要大貞，誰給他的信心誰給他的底氣？想什麽呢，吃屁吧。”

  噗。

  龐即嘴角抽了抽。

  他看向了司空疾，卻發現縉王殿下對於王妃這麽粗魯的言辭沒有半點反應。

  屋裏，白檬衣被氣得眼前都是模糊的，聽到了明若邪那無比輕蔑的話，她又尖聲嚷叫了起來。

  “當然是他的血脈給他的底氣！他本來就是皇族之人，他的身上流著皇室的血！韜光養晦那麽多年，布局那麽多年，他的勝算比誰都大！這大貞早晚是他的，你們以為你們鬥倒了太後皇後和太子就萬事大吉了嗎？呸！明若邪你想得美！司空疾會死的，你會被當成寵物養起來的，你不要以為你就能夠比我好多少，我死也不會去投胎，哪怕我死了，我也會變成鬼一直盯著你！”

  “我要看著你也被扯下來陷入汙泥的那一天，我要看著你像條狗一樣對著那個男人搖尾乞憐，看著你的得意你的驕傲都被狠狠地打碎！到那一天，你覺得你能比我好得到哪裏去？”

  “你以為蓮王會一直護著你嗎？蓮王也是他局裏的一環，也是他要打入泥裏弄死的一個目標，到時候你再看看他自身難保還能怎麽給你仗勢欺人！”

  白檬衣不管不顧地叫著，聲音瘋狂尖銳，震得在場的人耳朵都有點不適，但是他們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這一點了，因為白檬衣這麽崩潰地嚷出來的話都震驚到了他們。

  龐即更是覺得自己冷汗都流了下來。

  白檬衣昨晚不是暈睡過去就是極能忍地咬住了牙，什麽有用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他是真沒有想到對自己能夠那麽狠的女人，被另一個女人這麽攻了心，會一下子就崩潰。

  他昨晚問出來的東西，還不如明若邪現在過來露這麽一臉說這麽幾句刺激人的話。

  而白檬衣說出來東西更是讓他震驚無比。

  他看著司空疾正要說話，司空疾擺手製止了他，示意他暫時不要說話繼續聽下去。

  現在正是白檬衣最失控的時候，看看明若邪還能不能讓她再說出什麽來。

  明若邪突然就撲哧笑出聲來。

  “白檬衣，你被騙了吧？你也不是三歲小孩了，怎麽這麽荒唐的話你也能相信？我現在很懷疑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要不然怎麽會相信這麽會吹牛的男人呢？我可跟你說，我醫術很好你也知道的吧？皇上的身體好了，而皇上寵幸了臨玉公主，臨玉公主會成他的寵妃，以後瀾帝就得站在皇上這邊了，他的身體又好了，現在才四十幾歲，這個皇位他至少還能再坐二十年，那個你說有皇族血脈的男人，難道還能被立為太子不成？”

  明若邪這些話，龐即是絕對不敢說出來的，他隻是一個臣子，隻是一個武將，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他怎麽可能說得出來？

  但是明若邪卻說得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

  反正她什麽話都敢說，這些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效果也是極好的，又再次刺激了白檬衣。

  白檬衣想也不想地就反駁了，“不可能！皇上一定活不下去的，他會死的！他根本不需要當太子，等皇上一死，他隻要站出來就有資格坐上那個位子！”

  “噗！”

  因為情緒實在是太過激動了，嚷了這麽一句話後，白檬衣撐不住，又猛地噴了一口血。

  明若邪看到她的眼神有點兒渙散的跡象，立即就拔出百通針，一箭步走到床邊往她的穴道紮了下去。

  白檬衣已經到了鬼門關了，快要撐不下去，但是明若邪還是想要再留她一會兒，好讓她再多說出些什麽來。

  可是那針紮下去時，白檬衣卻是拚著最後一口氣朝著她身上猛地撲了過來，嘶聲叫著，“明若邪，你一定會很慘的，你也會被汙辱的，我會看著你！”

  噗！

  她又是一口血衝上來，腦子裏轟地一熱，像是有什麽瞬間斷開了一樣，眼睛一翻，眼前就永遠地黑了。

  明若邪在她撲過來的那一刻就飛快地退開，白檬衣叫著那一句整個人摔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

  司空疾和龐即臉色微變立即就衝了進來。

  他們隻看到明若邪指間夾著長針，退開了幾步，而白檬衣摔在地上，一動不動。